福州市政府黄建新 黄建新:老说自己会省钱的 才不是好监制

2018-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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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黄建新很忙.这一回,他来广州参加华语电影传媒大奖的颁奖礼,真的是忙里偷闲.<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后期快接近尾声,人在广州的监制黄建新,每天还隔空跟叫兽易小星商量制作上的细节问题.第二天,黄建新立刻飞回北京忙活下一个监制项目.福州市政府黄建新 黄建新:老说自己会省钱的 才不是好监制今年61岁的黄建新,看上去颇为享受如此忙碌的监制生活.即便遇到自己无暇分神的电影项目,黄建新也不会拒绝对方来向他支招儿的请求,对他来说,"大家意识到监制这个职业人的重要性"是件挺开心的事.毕竟在十

黄建新很忙。这一回,他来广州参加华语电影传媒大奖的颁奖礼,真的是忙里偷闲。《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后期快接近尾声,人在广州的监制黄建新,每天还隔空跟叫兽易小星商量制作上的细节问题。第二天,黄建新立刻飞回北京忙活下一个监制项目。

福州市政府黄建新 黄建新:老说自己会省钱的 才不是好监制

今年61岁的黄建新,看上去颇为享受如此忙碌的监制生活。即便遇到自己无暇分神的电影项目,黄建新也不会拒绝对方来向他支招儿的请求,对他来说,“大家意识到监制这个职业人的重要性”是件挺开心的事。毕竟在十年前,黄建新刚做监制时,有人还说“那不就是个领导嘛”。况且,彼时的他,仍旧是一个创作力旺盛的导演,他的“第五代”朋友们,张艺谋、陈凯歌[微博]至今还在拍着大投资和大卡司的大片。

福州市政府黄建新 黄建新:老说自己会省钱的 才不是好监制

“这是重大的选择。”关于十年前的转型,黄建新的回答简单直接。做电影监制的这第二条职业道路,黄建新直言,从最初的所知不多到如今的满满掌握,“经过一些高高低低的时期”,直到现在“大家都比较信任我”。至于这种“信任”的结果,《投名状》和《十月围城》在金像奖上拿到最佳电影时,作为监制的黄建新和其他出品人一起上台领奖,奖杯上也刻着黄建新的名字。黄建新坦言,看到奖杯上自己的名字,“那个时候蛮有成就感”。

福州市政府黄建新 黄建新:老说自己会省钱的 才不是好监制

怎么做项目管理,怎么控制成本,怎么跟投资人和发行公司打交道,怎么让观众喜欢一部电影……所有这些由监制来完成的工作,黄建新折腾了十年,他也乐于坚持做下去。同时,他也愿意做一个“电影工业化和电影人职业化”的布道者。的确,布道有虚有实,而黄建新是个务实的人。南都记者许嘉 实习生 全孟然 许迪

乱象观察

主流电影碎片化?“电影可以有无限可能”

南方都市报:您身边的90后朋友多吗?

黄建新:一大堆,我跟电影圈的许多90后关系也挺好。电影学院开了个文学策划班,前些天我去讲课。我说“作者电影不需要策划,而策划就是为电影工业准备的。”我觉得(这些后)应该跟90后的孩子们讲,我在电影学院上学那会儿,是大师教育。

但是,其实现在内地也没有真正的大师出现。如今的时代,电影反而回归到最初的原点。那天,我也讲到主流电影碎片化的问题,我觉得反碎片是反不了的,这是未来电影的发展方向。因为文化的普及,教育程度的提高,人们选择上的主观性越来越强。所以,电影的多元化,主流市场的通俗化,这些都是一定的。

南都:那么,在您看来,《万万没想到:西游篇》会是“主流电影碎片化”的一个代表?

黄建新:它还好。其实很多人反对碎片化,是因为大家都认为经典故事才是模板。将来电影是什么样子的,这都是未知的,有无限的可能。

每个观众都有选择权,BUT!幽灵场非常不好

南都:这两年,内地的电影市场狂飙突进,大银幕上的作品质量良莠不齐,甚至可以说有天壤之别,您对市场本身的力量怎么看?

黄建新:我在《黑炮事件》里写的那个工程师,他喜欢下棋,但是被领导说“你看因为下棋引出这么多事情来”,到最后,他说了一句“我不下棋了”。实际上,这就是独立人格的彻底瓦解。这是很糟糕的。直到现在,中国人还正在建立个人的自信,可以遵从自己愿望去赞什么样的事,不赞什么样的事。

这是天赋人权里最重要的选择权。同理,老百姓自己选择去看哪部电影,这是他基本的选择权。你可以说有的电影拍得不好,但你说观众们傻,或者看商业片是堕落,这就没道理。

当然,前提是这个市场是公平的,选择权需要得到极高的尊重。比如有的片方搞“幽灵场”,我觉得非常不好,你用钱去控制市场份额,让别人挤不进去,这时候选择权就变得虚假了,这需要一个矫正的机制。

南都:“幽灵场”确实是如今的市场乱象之一,您觉得能解决这类不公平的市场控制的关键在哪儿呢?

黄建新: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出在我们市场容量不够上。比方说,我们现在只有三万块银幕,有的片方可以用钱控制40%的排片。如果等到整个市场拥有十万块银幕,想控制市场的人就做不到了,体量太大。我看最新的电影法规也对类似“幽灵场”的行为作出处罚。这样是市场的进步。

都想出“爆款”!“少跟我投机”

南都:今年的内地市场上,出来很多现象级的电影,比如《捉妖记》。您怎么看这样的影市“爆款”呢?

黄建新:当时,大家预测《捉妖记》和《煎饼侠》哪个票房会更好,我就说《捉妖记》会比《煎饼侠》多五六个亿。因为喜剧类型的电影有个极限的量,(《捉妖记》)那么合家欢的电影我不知道(极限的量在哪儿)。你看北美电影的市场,一个商业类型片的票房最多三亿美金,那是它的最高额度。但是,我们的市场,类型区分还不够,所以才会出现票房爆到你想不到的电影。

南都:所谓影市“爆款”对于这个行业的常态来说,并没有那么强的参考意义?

黄建新:类型电影有一个常态的规律,出现奇迹极为偶然,我们不能用例外来计算投资和市场预期。我听到年轻导演说,有些投资方跟他们谈项目,一说就是“卖个喜剧咱立刻来10个亿”。这是不对的。今年的黑马很多,我们很高兴。但是,你不能用这个标准要求别人。这不利于投资,一个高潮过去,你需要回归常态。电影行业里,项目利润有10%已经很牛了,现在有30%的利润率你还嫌不够,肯定不对。

我面对投资方,从来都说“你们少用投机的方法跟我计算”。监制这时候一定站在导演前面,他的第一要务是不允许资本直接干预导演创作。有的投资人会说:“我给你投了两千万,你还不能让我搁个演员进去?”不行!为什么?因为这些演员拼在一起没有化学反应,观众不感兴趣。

特别是爱情片,我跟美国人聊天,人家告诉我,爱情片,剧本是第二位,演员是第一位。两个男女主角放在一起,观众得看着就想让他俩谈恋爱,人家怎么演观众才觉得对劲,不然,演得再好也不对。

监制心得

什么是当下的主流?“人类对未来的想象”

南都:您的监制作品里,此前更多是《投名状》、《十月围城》、《智取威虎山》这样的成熟导演的电影,这次来做《万万没想到:西游篇》的监制,令人觉得有些意外。

黄建新:很久之前我也监制过新导演方刚亮的《上学路上》。我就是两头跑,要不就监制年轻导演,要不就做成熟导演的作品。因为前者会给我带来新鲜的感觉,后者对这个行业的市场和工业建立有很大作用。

南都:您刚才也谈到作者电影和商业片的创作区隔,在您看来,这两者的界限有那么分明吗?

黄建新:市场电影就是“为人民服务”,作者电影就是人类高级精神的表达。这是两个系统,没法画等号,偶然撞在一起,但是绝对不能等同,所以两边谁也别说谁。现在占据主流的市场电影都是“想象力电影”,人类对未来的想象力是越来越大的市场。

包括我们二次元,动漫也是靠想象力支撑的。而写实的电影大多不是市场电影。你看《速度与激情7》,里面的赛车已经超出F 1比赛所呈现的一切,这些也是靠想象力支撑的。好莱坞不停在全世界挖掘人才,也是为了把全世界的想象力整合在一起,才能征服世界的电影市场。

南都:您做监制已经有十余年时间,您觉得市场上的投资人和以前比有进步吗?

黄建新:好多了。至少,现在的跨界投资人投拍电影,首先都是成立电影公司。以前,人家不成立公司,直接把钱塞进项目里来。

南都:您做监制这么多年,最关键的项目是哪个?

黄建新:《木乃伊3》。我们跟好莱坞的公司合作。这个过程里,我就看到整个美国的电影制作管理其实是有一个文本系统的,所有人都会遵照这个系统行事。王石说过“一定要和守规矩的人合作”。其实,上面说的这个文本系统就是要你守规矩,这是他们一百多年电影工业的总结吧。

我在《木乃伊3》里看到美国人做预算的准确。开拍前一个月定下拍摄计划,计划中每一天要做的事都必须执行。如果导演要改剧本和拍摄计划,需要报回电影公司,公司的决策要通过评估,不影响这个项目的走向才可以修改。

南都:在中国的电影业,“导演中心制”一直是主流。这些年导演对监制这个工作的看法有什么变化吗?

黄建新:开始(导演)不习惯,现在很习惯。很多导演如今会主动找你。因为他们知道,监制和导演的工作不矛盾。监制来制定一个框架,导演可以在这个框架里一心一意创作。

搭景用什么木头也得管,会花钱才是好监制

南都:电影制作总会遇到一些偶然又影响很大的变化,这个时候,监制会给导演多大的自由度呢?

黄建新:如果一个电影拍着拍着,很精彩的戏份变长。那么监制就会跟导演商量,把原本拍另外戏份的预算挪到精彩的这部分里。

《智取威虎山》就是这样的,原来我们有四场打戏。我跟徐克商量,咱只打三场,去掉一场。因为我觉得打戏,前面一场,中间一场,结尾一场就够了。再多一场,预算不够,打得不好也没用,又不能推动故事,那干脆去掉一场。让观众有时间静下心来看文戏,看杨子[微博]荣怎么在威虎山里混。徐克导演同意了,夹皮沟那场最后多拍了将近十多个工作日。这就是个好办法。

当然,有个前提是“不能超支”。因为我们计算全片长度,知道不能超过120分钟。如果拍多了,时间一定超了,最后要剪掉的戏份一定是这部分,那为什么还要拍它?超出预算有什么用?职业的人一眼就看出来,算得出来。

南都:在控制预算方面,好监制的标准是怎样的?

黄建新:如果一个监制号称自己永远能省钱,那才不是好监制,说明你算出来的预算是假的,当时可能为了避免承担风险就瞎报预算。基本上,一个题材和类型决定了一个预算,这都是经过市场测算的。监制算出来的预算要非常准,帮助导演在这个预算里完成拍摄,是我们的职责。钱就是让你花的,用这些钱拍一个好电影,这才是好监制。

南都:在您做监制的电影里,一般预算的误差范围是多少?

黄建新:一般是百分之二,不会超过百分之三。所以,我们会事先谈好一个“不可预见费”。但是,我看到,有些戏的成本一下子会超支到10%,那是不对的,肯定失控。

我们做预算表,每场戏搭景用什么样的木头这种都写得很明白,比如《智取威虎山》里,有的景起初打算用全新的木头,我说“为什么用新的,这些木头包在里面,只要规格和强度够了就行”,所以就换成老仓库拆下来的那些旧木头。

演员受伤或档期已过咋办?及时调动剧组省不少钱

南都:在您的监制作品里,遇到困难最大的一部是哪个?

黄建新:其实,我都没觉得困难……

南都:《白发魔女传之明月天国》(注:张之亮导演,黄晓明、范冰冰[微博]主演)这部戏拍摄时遭遇很大的变故,外界看来难度挺大的。

黄建新:困难也没大家想得那么大。当时黄晓明受伤之后,我们决定等到晓明伤好了以后再拍。但是,预算肯定会超出2000万。怎么办呢?我最终决定把B组解散掉,一下子少了400人。然后就A组慢慢拍。等晓明伤愈复出,我们再把B组加回来。不然呢,你要养着B组三个月,这个成本确实很高。但是,这样的决定很难做的,毕竟你跟那么多工作人员签约了,你要做所有人的疏通工作,最后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决定。

南都:类似的情况还有吗?

黄建新:比如有些戏,明星原定签约的档期到了。当然,行业有规定,电影不拍完不行。但是,演员可能签了其他戏约,就要跟其他剧组沟通,两边来回跑,抽空拍戏。这样可能反复多次,无形中剧组就要空转许多天。一般大的剧组每天的支出有一两百万,等二十天就多2000万。

这种情况,我就常常开B组,可能多花五六十万就拍完了。所以,什么时候开B组,什么时候要什么标准的人,你能不能把这些人调过来,这就需要抉择了。这个时候,我需要动用“不可预见费”。而且,你请别人临时来帮忙,人家也要愿意来。当然,行业里头互相帮助也是不成文的信条,内地、香港乃至美国都一样。

南都:从前期制作的角度来看,电影项目的许多环节可以预见。但是,关于电影在市场上的表现,您觉得能预见多少呢?

黄建新:比如说古装武打片,在华语市场一直贡献很稳定的收入,突然有一天看不见了。《白发魔女传》上映前,很多人说这肯定赔了,只有我认为不赔。为什么?我说“因为三四线城市的电影院多了,而《白发魔女传》这个类型在三四线城市有市场,黄晓明和范冰冰这两个明星在三四线城市最有影响力”。

果然,这个片子赚了。所以,我之前跟片方说,电影的营销一定要抵达三四线城市。当时,《白发魔女传》在广东中山的首日排片量是87%,我就拿这个数据给宣传团队看,赶紧咬紧牙关往三四线城市去。

南都:做导演和做监制,您觉得哪个压力更大?

黄建新:两种不同的压力。导演的压力是担心电影拍得跟自己的心灵脱离,或是说跟自己预想完全不同。监制的压力是如果项目失控,赔钱一大堆,你作为这个项目的“CEO”很失败。

很多家投资方投资一个项目,大家信任你,那你就要对这个行业有比较深的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做承诺,我只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这是一个基本问题。电影永远是个风险投资,不像其他产品,实在不行可以降价促销。但是,精神产品降价也没人看。

专业电影公司是拿十部甚至二十部电影来做计划,只要总体是赚的就可以。但是,投机的那些投资人,只投一部,心态就不对。所以,有些非行业内的投资者我会劝他们自己出局,风险太大。

金牌监制的花钱妙招

●砍戏,把好戏拍得更好:《智取威虎山》原来有四场打戏。我跟徐克商量,咱只打三场,去掉一场。预算不够,打得不好也没用。

●仔细,搭景的材料也管:《智取威虎山》有的景起初打算用全新的木头搭,后来换成老仓库拆下来的旧木头。

●果断,解散空转的剧组:拍《白发魔女传》黄晓明受伤,如果两组人一直等他会超预算2000万,那就解散B组,疏通所有工作人员,用A组慢慢拍。之后再把B组加回来。

●灵活,临时开组抢时间:比如有些戏明星签约的档期到了,那就多开B组,多花五六十万赶紧把戏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