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武回忆录上紫口 王愿坚代表作《七根火柴》源于杨成武将军回忆录

2019-06-05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军旅作家王愿坚,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的代表作<党费><七根火柴><三人行>等与长征有关的作品,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七根火柴>这篇作品是王愿坚根据红军战士的真实故事创作的,发表于1958年.小说描写了一位红军战士对革命的无限忠诚,读后令人热泪盈眶,肃然起敬,因此成为其代表作.杨成武回忆录上紫口 王愿坚代表作<七根火柴>源于杨成武将军回忆录<七根火柴>情节不复杂,描述的是长征途中,冷风.大雨.冰雹倾泻的茫茫草地上,已经饥寒

军旅作家王愿坚,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的代表作《党费》《七根火柴》《三人行》等与长征有关的作品,深深地影响了几代人。《七根火柴》这篇作品是王愿坚根据红军战士的真实故事创作的,发表于1958年。小说描写了一位红军战士对革命的无限忠诚,读后令人热泪盈眶,肃然起敬,因此成为其代表作。

杨成武回忆录上紫口 王愿坚代表作《七根火柴》源于杨成武将军回忆录

《七根火柴》情节不复杂,描述的是长征途中,冷风、大雨、冰雹倾泻的茫茫草地上,已经饥寒交迫的掉队战士卢进勇奢望“要是有堆火烤烤该多好啊”的时候,路遇一个生命垂危的无名红军战士,他把藏在腋窝下的党证和夹在党证里的七根焦干的火柴交与卢进勇,请他转交给党组织,言毕,安然地闭上了眼睛。卢进勇追上队伍,用一根火柴点燃了能够拯救更多战友生命的篝火,然后将余下的六根火柴和党证交给了指导员。

杨成武回忆录上紫口 王愿坚代表作《七根火柴》源于杨成武将军回忆录

王愿坚的侄子王和,曾在小学语文课本中读到《七根火柴》,儿时他曾这样问叔叔:“您参加过长征吧,七根火柴是真人真事吗?”当时王愿坚哈哈一笑,“我1929年出生,红军长征时才六七岁,都是后来采访老一辈革命家了解到他们经历过的故事。”

杨成武回忆录上紫口 王愿坚代表作《七根火柴》源于杨成武将军回忆录

后来王和才知道,1956年杨成武将军在回忆录《毛主席指示我们过草地》中,用两千余字详细记录了一个普通红军战士贴身藏好火柴的情节。基于这一真实故事,王愿坚创作出了《七根火柴》,后入选全国中小学课本。

“文革”时期,中学课本依然收录有《七根火柴》,却作为“大毒草”被批判。彼时,王愿坚的另一个侄子王伟在天津担任中学老师,并被迫在一堂观摩课上担任主讲,对《七根火柴》进行“批判”。结果,课后有不少学生提出疑问:“老师,这篇课文写得非常感人,看不出是什么‘大毒草’啊!”现在谈及这段经历,王伟笑言:“学生们看不出就对了。”

王和提到,叔叔曾想把《七根火柴》的故事背景放在红军翻越大雪山时,但因为雪山的环境不好在小说中表现,于是就换成了草地。“愿坚叔又想到,不少老同志在讲述中多次提到‘火’在长征中对部队的重大作用,便把七根火柴夹进无名红军战士的党证里。”

在构思《七根火柴》的过程中,王愿坚曾向多位长征亲历者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在长征无比艰苦的环境中,要求红军战士有更大的毅力和坚韧的力量,这种力量从何而来?”红军战士的回答是:“对革命事业、革命集体的无限忠心,为了集体、为了战友,我们可以付出一切,以至自己的生命。”

1944年,王愿坚参加八路军时只有15岁,虽未参加长征,但通过接触身边众多参加过长征的战友,让他始终坚定着“写尽红军英雄志”的志向,并践行在自己的行动中。为了写红军,他多次重走长征路,深入到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老革命根据地,并沿着雪山、草地、大渡河等长征路线,追寻革命前辈们艰辛崎岖的革命历程。

按照中央的指示精神和有关部门的安排,20世纪50年代后期王愿坚采访过9位元帅和一百多位将军,甚至同一些老帅、老将军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掌握了非常丰富的素材。他曾在北戴河与贺龙元帅一边下棋一边采访;也曾与刘伯承元帅同吃同住,并为之撰写《回顾长征》。

王愿坚生前,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小说要想打动别人,首先要打动自己。”在王伟看来,正是叔叔大量的采访,让他笔下的长征作品既饱含深情,又言之有物。

除了《党费》《七根火柴》等反映普通党员的长征小说广为人知,1976年12月至1977年7月间,王愿坚还创作了10部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领袖人物为主人公的短篇小说,这在中国文学史上,可谓开了先河。其中,以周恩来为主人公的《草》就被收录进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语文教材。

短篇小说为王愿坚带来了巨大声誉,不过,完成长篇的长征小说始终是他的愿望。王伟回忆,不再满足于写短篇小说的王愿坚,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担任文学系主任期间,甚至已经形成了描写长征的多卷本长篇小说的思路。

1985年,《纽约时报》著名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出版《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王愿坚在称赞该书之余,也不无遗憾地感慨:“这样的题材,中国作家没写,而让一个美国人抢了先。”在这部长征名作中,王愿坚多次以“中国长征问题专家”的身份出现。

1991年,62岁的王愿坚因肺癌去世。中国作协会员王贤根曾在王愿坚病重期间数次探望他。当时王愿坚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颈部,颈部鼓的包像核桃那样,面部红红的,他吸着氧,可话语依然富有激情。临终前,王愿坚说:“马克思已经给我下了召集令,可惜我没把红军长征三部曲写出来,这是我终身的遗憾!”综合《北京日报》

链接:七根火柴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草地的气候就是怪,明明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浓云像从平地上冒出来的,霎时把天遮得严严的,接着,就有一场暴雨,夹杂着栗子般大的冰雹,不分点地倾泻下来。

卢进勇从树丛里探出头,四下里望了望。整个草地都沉浸在一片迷蒙的雨雾里,看不见人影,听不到人声;被暴雨冲洗过的荒草,像用梳子梳理过似的,光滑地躺倒在烂泥里,连路也看不清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偶尔有几粒冰雹洒落下来,打在那浑浊的绿色水面上,溅起一撮撮浪花。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因为小腿伤口发炎,他掉队了。两天来,他日夜赶走,原想在今天赶上大队的,却又碰上了这倒霉的暴雨,耽误了半个晚上。

他咒骂着这鬼天气,从树丛里钻出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一阵凉风吹得他冷不丁地连打了几个寒战。他这才发现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要是有堆火烤烤该多好啊!” 他使劲绞着衣服,望着那顺着裤脚流下的水滴想道。他也知道这是妄想——不但是现在,就在他掉队的前一天,他们连里已经因为没有引火的东西而只好吃生干粮了。可是他仍然下意识地把手插进裤兜里。

突然,他的手触到了一点黏黏的东西。他心里一喜,连忙蹲下身,把口袋翻过来。果然,在口袋底部粘着一小撮青稞面粉;面粉被雨水一泡,成了稀糊了。他小心地把这些稀糊刮下来,居然有鸡蛋那么大的一团。他吝惜地捏着这块面团,一会儿捏成长形,一会儿又捏成圆的,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早晨我没有发现它!

” 已经是一昼夜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看见了可吃的东西,更觉得饿得难以忍受。为了不至一口吞下去,他又把面团捏成了长条,正要把它送到嘴边,蓦地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叫声:

“同志!——” 这声音那么微弱,低沉,就像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他略略愣了一下,便一瘸一拐地向着那声音走去。

卢进勇蹒跚地跨过两道水沟,来到一棵小树底下,才看清楚那个打招呼的人。他倚着树根半躺在那里, 身子底下贮满了一汪浑浊的污水,看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挪动了。他的脸色更是怕人,被雨打湿了的头 发像一块黑毡糊贴在前额上,水,沿着头发、脸颊滴滴答答地流着。眼眶深深地塌陷下去,眼睛无力地闭着,只有腭下的喉结在一上一下地抖动,干裂的嘴唇翕动地发出低低的声音:

“同志!——同志!——” 听见卢进勇的脚步声,那个同志吃力地张开眼睛,习惯地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但却没有动得了。

卢进勇看着这情景,眼睛像揉进了什么,一阵酸涩。在掉队的两天里,他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战友倒下来了。“这一定是饿坏了!”他想,连忙抢上一步,搂住那个同志的肩膀,把那点青稞面递到那同志的嘴边说“:同志,快吃点吧!”那同志抬起一双失神的眼睛,呆滞地望了卢进勇一眼,吃力地抬起手推开他的胳膊,嘴唇翕动了好几下,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 没......没用了。”

卢进勇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怎么好。他望着那张被寒风冷雨冻得乌青的脸,和那脸上挂着的雨滴, 痛苦地想:“要是有一堆火、有一杯热水,也许他能活下去!”他抬起头,望望那雾蒙蒙的远处,随即拉住那同志的手腕说:“走,我扶你走吧!”

那同志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看来是在积攒着浑身的力量。好大一会儿,他忽然睁开了眼,右手指着自己的左腋窝,急急地说:“这......这里!”

卢进勇惶惑地把手插进那湿漉漉的衣服。这一刹那,他觉得那同志的胸口和衣服一样冰冷了。在那人腋窝里,他摸出了一个硬硬的纸包,递到那个同志的手里。

那同志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纸包,那是一个党证。揭开党证,里面并排着一小堆火柴,焦干的火柴。红红的火柴头簇集在一起,正压在那朱红的印章的中心,像一簇火焰在跳。

“同志,你看着......”那同志向卢进勇招招手,等他凑近了,便伸开一个僵直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拨弄着火柴,口里小声数着:“一,二,三,四......”

一共有七根火柴,他却数了很长时间。数完了,又询问地向卢进勇望了一眼,意思好像说:“看明白了?”

“是,看明白了!”卢进勇高兴地点点头,心想:“这下子可好办了!”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通红的火堆,他正抱着这个同志依偎在火旁......就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那个同志的脸色好像舒展开来,眼睛里那死灰般的颜色忽然不见了,爆发着一种喜悦的光。只见他合起党证, 双手捧起了它,像擎着一只贮满水的碗一样,小心地放到卢进勇的手里,紧紧地把它连手握在一起,两眼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记住,这,这是,大家的!”他蓦地抽回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力气举起手来,直指着正北方向:“好,好同志......你......你把它带给......”话就在这里停住了。卢进勇觉得自己的臂弯猛然沉了下去!

他的眼睛模糊了。远处的树,近处的草,那湿漉漉的衣服,那双紧闭的眼睛......一切都像整个草地一样,雾蒙蒙的;只有那只手是清晰的,它高高地擎着,像一只路标,笔直地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

这以后的路,卢进勇走得特别快。天黑的时候,他追上了后卫部队。

在无边的暗夜里,一簇簇的篝火烧起来了。在风雨中,在烂泥里跌滚了几天的战士们,围着这熊熊的野火谈笑着,湿透的衣服上冒着一层雾气,洋瓷碗里的野菜咝咝地响着......

卢进勇悄悄走到后卫连指导员的身边。映着那闪闪跳动的火光,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那个党证,把其余的六根火柴一根根递到指导员的手里,同时,又以一种异样的声调在数着:“一,二, 三,四......”

(本段文字选自《王愿坚文集》,春风文艺出版社2018年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