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张兆和 沈从文与张兆和的爱情故事:谁是谁的辜负?

2017-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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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当年,张兆和找到胡适校长报告总是给她写情书的老师沈从文,说"我很顽固地不爱他",沈从文去世后,张兆和整理沈从文遗稿,才后悔沈从文在世时没有好

当年,张兆和找到胡适校长报告总是给她写情书的老师沈从文,说“我很顽固地不爱他”,沈从文去世后,张兆和整理沈从文遗稿,才后悔沈从文在世时没有好好了解他,但沈从文却说,“我一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他们之间有着怎样崎岖的爱情故事?

沈从文:一见钟情的邂逅

1927年,年近三十的沈从文,经徐志摩等人的推荐来到上海胡适主持的中国公学,当了一名给低年级讲文学课的讲师,算是有了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又何曾想到,在这所江南学府,沈从文卷入了一场令他一生不得安宁的师生恋?

沈从文第一次登上讲台非常紧张,说不出话来,转身在黑板上写到:请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他操一口浓重的湖南湘西口音,声音微颤地开始讲课,这与民国时期潇洒倜傥的知识分子形象相去甚远,也难怪课后学生都取笑他。

一次,沈从文作为老师去宿舍看望学生,刚好走进校花张兆和的素数社宿舍。他对张兆和说:你就是那个“笑话”!张兆和不解,几经解释才知道,原来是“校花”的湖南口音版!

此时张兆和18岁,读大二,“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秀发齐耳,下巴稍尖,轮廓分明,清丽脱俗……”,再加上出身名门,气质自然非凡,她皮肤稍稍有点黑,校内学生都叫她“黑牡丹”。张兆和的美丽和高雅气质让沈从文一见钟情。

这位潦倒的书生开始了对张兆和漫长的求爱历程。他所用的方式是他最锋利的武器:文字!沈从文署名s先生,给张兆和写情书。第一封情书这样开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爱上了你!”张兆和一心向学,不予理睬,将他和其他众多求爱者按先后顺序编成青蛙某号,搁在一边,沈从文是13号。此后,沈从文情书不断,频繁到让张兆和心生厌恶的地步!

“想到所爱的一个人的时候,血就流走得快了许多,全身就发热作寒;听到旁人提到这人的名字,就似乎又十分害怕,又十分快乐。”

沈从文用手术刀般的文字,一点一点地切下自己的每一丝情感,装进一封封的情书寄给张兆和。无奈,爱情实在勉强不来,这些情书扔到地上还能听到个响声,但就是没在张兆和心中激起半点涟漪。

沈从文因此大病一场。百般追求张兆和而不得的沈从文开始变得极度自卑,一个湘西小镇出来的男人在合肥名门闺秀面前本来就存有的自卑极度膨胀。他在情书里说:“莫生我的气,许我在梦里用嘴吻你的脚,我的自卑处,是觉得如一个奴隶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脚也近于十分亵渎了你的!”

“爱情使男人变成了傻子的同时,也变成了奴隶,不过,有幸碰到让你甘心做奴隶的女人,你也就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做奴隶算什么,就算是做牛做马,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你也是应该豁出去的!”这自卑的爱情,当然是不可能赢得张兆和的芳心的。

张兆和:我很顽固地不爱他

无奈之下,沈从文找到张兆和同宿舍好友王华莲,希望“曲线救国”。王华莲带来的关于张兆和的消息让沈从文陷入绝望:成百上千的优秀男士都在追求张兆和,多的时候一次取信可以收到几十封情书,但她从不回信,而且很烦!

沈从文像丢失了自己武器的孩子一样,面对王华莲动情地痛哭。而这一切,非但没能打动张兆和,甚至连王华莲都心生反感,她觉得,沈从文这个“乡下人”实在配不上张兆和,所以,王华莲这条“曲线”反而弯向了远离沈从文预期的方向。

沈从文无计可施了,湖南人的蛮劲开始占据上风。张兆和在日记中说:“他对我的室友莲说,如果得到使他失败的消息,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刻苦自己,使自己向上;这是一条积极的路,但多半是不走这条的。另一条有两条分支,一是自杀,一是,他说,说得含含糊糊,我不是说恐吓话,我总是得……总是出一口气的。出什么气呢?要闹得我和他同归于尽吗?那简直是小孩子的气量了。我想了想,我不怕!”

老师的情书一封封寄了出去,点点滴滴滋润着女学生张兆和的心。她把它们一一作了编号,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后来学校里起了风言风语,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张兆和情急之下,拿着沈从文的全部情书去找校长理论,那个校长就是胡适。

张兆和把信拿给胡适看,说:老师老对我这样子。胡校长答:他非常顽固地爱你。

张兆和马上回他一句:我很顽固地不爱他。胡适说:我也是安徽人,我跟你爸爸说说,做个媒。

张兆和连忙说:不要去讲,这个老师好像不应该这样。

没有得到校长胡适的支持,张兆和只好听任沈老师继续对她进行的感情文字的狂轰滥炸。沈从文开始了他马拉松式的情书写作。

1932年夏天,张兆和大学毕业回到了苏州的老家。沈从文也到青岛大学教书,他一如既往地写情书,空中飞鸿:“我希望我能学做一个男子,爱你却不再来麻烦你,我爱你一天,总是要认真生活一天,也极力免除你不安的一天。为着这个世界上有我永远倾心的人在,我一定要努力切实做个人的。”

暑假,沈从文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礼物——一大包西方文学名著,到苏州,敲响了张家的大门,二姐张允和出来招呼了这位不速之客。弄堂很窄,张允和对站在太阳底下的沈从文说:你进来吧,有太阳。沈从文不进来,张允和就告诉他三妹上图书馆去了,不在家,让他进来等。沈从文听完说了声“我走吧”回头就走了。沈从文回到了旅馆,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满脑子尽是张兆和的音容笑貌。

找兆和回来后,张允和把她骂了一顿:你假装用功,明明晓得他今天要来。张兆和说:我就是用功,哪晓得他这个时候来啊。

心潮澎湃的沈从文回到青岛后,攻势不减。他托二姐允和帮忙成全,另外也向张父提起这门亲事,就说:如果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兆和的父亲开明地答:儿女婚事,他们自理。

在沈从文锲而不舍的追求之下,张兆和坚如磐石的心也开始动摇起来:“自己到如此地步,还处处为人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敬的了。”“是谁个安排了这样不近情理的事,叫人人看了摇头?”看得出来,她的“动摇”几乎完全出自同情。然而,同情也是爱情。沈从文这个“顽固”的年轻作家,硬是凭着一股韧劲,经过近四年的努力,终于将张兆和追到了手。

两姐妹一同去邮局,给沈从文发电报。张允和拟好的电报是:山东青岛大学沈从文允。沈从文自然能会意。可是张兆和怕不保险,又去发了一条:“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发报员不解,张兆和说照发就是!据考证,这是中国第一封白话文电报,用几百封情书换来的,浪漫得有点发酸发苦。

贫贱夫妻百事哀

经济、社会、政治等因素导致沈张出现感情裂缝

与沈从文订婚之后,张兆和为了和心爱的人靠得更紧,只身来到青岛,在青岛大学图书馆工作。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当时的北平中央公园宣布结婚,但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新居是北平西城达子营的一个小院子,这个媒人是张允和做的,所以沈从文一看见二姐允和就叫她“媒婆”。

从《湘行书简》可以看出,在婚后几年的时间里,小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幸福甜蜜,写信以“三三”、“二哥”等亲昵的称呼,让人称羡不已。

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头几年中,他们的爱情经受了考验。

北京失陷后,沈从文与几位知识分子化装南逃,张兆和带着两个孩子留在了北京。我们现在无从知晓,为什么张兆和不随沈从文离开北京?是因为当时的客观条件不允许沈从文带家属一块逃走吗?还是因为张兆和压根儿就不愿意跟沈从文一起走?张兆和在信中一再申述自己留在北京的理由是:孩子需要照顾,离开北京不方便;沈从文书信、稿件太多,需要清理、保护;一家人都跟着沈从文,会拖累他的。

在《飘零书简》中看得出,二人已经在感情上出现了某些裂痕。

沈从文平素不善理财,又在收藏古董、文物上花了不少钱,因而没什么积蓄,一旦战争爆发,生活便紧张起来。张兆和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北京,生活很困难;沈从文在西南一样拮拘,经常向朋友借钱。于是,类似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就成了张兆和写信的主题之一。她总在信中指责沈从文,说他过去生活太奢侈,不知节俭,“打肿了脸装胖子”,“不是绅士而冒充绅士”,弄得现在的生活十分紧张。

沈从文则不同。他对现实生活的困难似乎不怎么关心,仍旧沉迷在感情之中——对张兆和的思念、怀疑、惶恐、焦虑,各种感情交织一起。他认为,张兆和有多次离开北京去与他相会的机会,但总是“迁延游移”,故意错过。他怀疑张兆和不爱他,不愿意与他一起生活,故设法避开他。他甚至告诉张兆和:她“永远是一个自由人”;如果她在北京有别的相好,或者甚至离开自己,他都不会责怪她;他这样做的理由是:既然爱她,就不应该让她受委屈。

看来,虽然张兆和为沈从文的真情所感动,嫁给了他,但并不是特别爱他,或者说,感情中较少有爱的激情,主要是相处日久而产生的亲情,而沈从文显然不满足于这种平淡的亲情。在潜意识中,沈从文也许有某种自卑心理:从外表、气质以及出身来看,张兆和无疑都要远远强于他这个“乡下人”,而这种自卑心理又导致他在感情上的惶惑、疑虑。

1988年5月10日,饱经沧桑的沈从文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悔之晚矣!

张兆和整理沈从文遗稿后悔生前未曾用心了解沈从文

1995年8月23日,沈从文去世7年后,张兆和在她整理的《从文家书》的后记中写道:“……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

过去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过去不明白的,现在明白了……越是从烂纸堆里翻到他越多的遗作,哪怕是零散的,有头无尾的,就越觉斯人可贵。太晚了!为什么在他有生之年,不能发掘他,理解他,从各方面去帮助他,反而有那么多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悔之晚矣。”

垂垂老矣的张兆和确是在忏悔,深切地忏悔。她对沈从文理解太少,尤其在建国初年,历次政治运动都没有放过沈从文。一次又一次来势汹涌的打击,使忧郁过度的沈从文陷入了病态的迷狂状态,他不断念叨着“回湘西去,我要回湘西去”,张兆和无言地面对此情此景,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

她的态度对沈从文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满怀热情拥抱新中国的张兆和总是和孩子们一起责备沈从文不积极向上,不向新中国靠拢,使精神失常的沈从文无法从家庭中得到应有的温暖和慰藉。有好几年的时间,沈从文和张兆和住处不在一起。

沈从文每晚去张兆和处吃晚饭,并带回第二天早、午的饭食。北京冬天奇冷无比,沈从文不得不一边啃着豆渣、馒头,一边从事学术研究。张兆和并不是很理解沈从文对古董、文物的痴迷。总的来说,作为妻子,张兆和对沈从文的关心和理解是存在欠缺的。

直到“四人帮”倒台后,沈从文才被调往中国社会科学院,分得一套较好的住房,并备配了汽车和司机,两老才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

2003年2月,沈从文先生的百年诞辰纪念日刚刚过去不久,张兆和就去了,与沈先生重逢去了,在人间留下一段佳话……

《从文家书》只是残留下来的一部分,从这册单薄的家书,我们基本能够了解到沈从文的另一面——简单而艰难的生活、执着而多虑的个性、丰富而专一的感情。同样,我们也可以通过这册家书进一步了解张兆和——这位活在伟大作家沈从文光环之下的优秀女性,其实有着极高的文艺天赋,其文字功夫并不在沈从文之下,还曾出版过一本叫《湖畔》的书。只是,由于生活的拖累,她不得不牺牲掉自己的天赋,从而更好的帮助沈从文成就伟大的事业。

读《从文家书》,我们可以领略人生的苦和累。无论是名人,还是凡人,每个人都经受过或正在经受着爱恨情仇的苦痛。这种苦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往往就影响了人的一生。

爱,是一杯品尝不尽的酒,里面拌着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