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冠华图片 红门“遗老”章含之乔冠华再续十年风雨情(图)

2018-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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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001年的11月﹐章老师又约我陪她去她的老乔的故乡--盐城市建湖县东乔庄.她在乔冠华去世的那年12月5日去过盐城﹐那次去盐城﹐是她在失去她的老乔之后的极度悲伤

2001年的11月﹐章老师又约我陪她去她的老乔的故乡——盐城市建湖县东乔庄。她在乔冠华去世的那年12月5日去过盐城﹐那次去盐城﹐是她在失去她的老乔之后的极度悲伤中﹐追寻老乔的亡灵而去的。这次她再去盐城﹐是在老乔去世快20周年时﹐她想在生养她的老乔的故土上﹐寻找那朵“冬天里的玫瑰”。

也许《跨过厚厚的大红门》只是那“冬天里的玫瑰”的一叶花瓣﹐她说过﹐如果她的感情真能变得坚强一些﹐会给历史﹑给广大读者交一份更好的答卷﹐或是送上朵完整的“冬天里的玫瑰”。

无雨清明忆老乔

无雨的清明时节,在上海青浦的“福寿园”里祭奠亡灵的人们川流不息,因为无雨,也因为芳草茵茵、鸟语花香、绿树成荫的环境,这里更像一座景致美好的江南园林。

3月31日的上午,我国著名的外交家乔冠华先生的铜像在这里落成。 当覆盖着红绸缎的雕像被乔冠华的夫人章含之女士和乔冠华的女儿乔松都小姐揭开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活灵活现的乔冠华的身影突现在大家眼前,那正是人们所熟悉的乔冠华仰面大笑的身影。

开场白是章含之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挚话语。她指着乔冠华的铜像对大家说:“大家看看,在老乔的背后是他最喜欢的竹子;他的左边是他最喜欢的桂花;他的身后还有他最喜欢的垂杨柳。所以,在翠竹、桂香和垂柳之间,老乔在这里享受着清风和阳光。特别是今天,他又和很多很多的朋友聚会,我想,这不仅是我们的欣慰,也是老乔的欣慰。所以,我想,今天我们就是没有任何仪式的和老乔聊天。”

来这里和老乔聊天的有许多是老乔几十年前的老朋友,他们不远千里从北京来,有的白发苍苍,更有的是步履蹒跚。90岁高龄的黄苗子、郁风夫妇,是老乔的同龄人,他们那时的几位好朋友中有四位属牛的,是四头“牛”,他们曾经相约四头“牛”要一块儿庆祝七十、八十大寿,但是很可惜,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今天苗子先生从北京来到这里跟老乔聊天来了;老乔在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的朋友,后来又一直是老乔部下的冀朝铸夫妇来了;老乔做新闻工作时的朋友张彦、裴毓荪老人也从北京来了。大家在春天的清风中面对着老乔笑得那么永恒,笑得那么灿烂的铜像,说了好多老乔的故事。

章含之说了她与乔冠华的爱,他们曾经用爱支撑着彼此的生活,他们曾经用爱呵护着彼此的生命。20年前,章含之曾经给了乔冠华一个承诺,那是在老乔弥留之际的最后一个晚上。那正是中秋之夜,章含之买了一块月饼,放在老乔的嘴边,想让他尝尝这块月饼。

那时老乔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但是他说不出来,章含之就告诉他:“你不要说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没有做完的事我会替你去做,你没有说完的话我会替你去说。”正是这个中秋之夜的承诺,使得章含之苦苦地走了20年。

这20年里,章含之用她的心血写下了她与乔冠华的《风雨情》、《那随风飘去的岁月》、《跨过厚厚的大红门》,还出版了《乔冠华文集》等等。而乔冠华铜像的落成,更是标志着章含之已经基本完成了20年前她对老乔的承诺。

与老乔最风趣的聊天是黄苗子先生。苗子和郁风夫妇都是老乔30年代的好朋友,苗子先生告诉大家,人们只知道乔冠华有“乔木”、“乔老爷”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乔狗蛋”的名字。他说老乔曾经主持过一个“国际论坛”,老乔在论坛中说当时“有些国家做的事情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就好像狗生蛋一样”。这句话夏衍先生特别欣赏,于是大家就悄悄地叫老乔“乔狗蛋”了。

章含之还给大家讲了关于老乔的另一个故事:她本以为记得老乔、怀念老乔的应该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一些人,没有想到年青一代的大学生也有人敬仰老乔。《跨过厚厚的大红门》在发行到20万册时,她收到的读者来信已经有很多很多,其中有许多是年轻的大学生写来的。她记得,大连有一位大学生为了要读到连载那本书的报纸,竟然挤出时间去做图书馆的义务工。

在老乔的铜像边上立着一根钢铁般的石柱,石柱上是乔冠华先生喜欢的文天祥著名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章含之说:“这句话曾经被很多人引用过,但用在乔冠华身上似乎特别恰当。”本来应该是细雨纷纷的清明时节,阳光却特别灿烂,老乔也一定在他喜欢的翠竹、垂柳、桂花以及他的老朋友中间笑得特别开心。

退休后的校长生涯

章含之一直感到遗憾的是没能以教师为她的终身职业,没有听父亲的话好好跟父亲学点古文。她原本是外国语学院的老师,在那特殊的年月里阴差阳错地做起了外交工作,后来一直念念不忘她的外语教学,退休多年,她也一直在琢磨着如何为国家的教育事业做点什么。

2001年5月,上海已是春暖花开季节,章含之每年的这个季节都要来上海小住。这次她刚刚在锦江饭店的北楼住下就有人来找她,来人是上海某外语培训中心的主任,知道章老师要来上海已经等候在这里好几天了。他非常诚恳地邀请章含之出山做他们外语培训中心的顾问,只需要章老师挂名不需要她讲课,每月给她若干工资。

章含之听了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这等好事呢?有人提醒她说:你不知道你“章含之”三个字的名气吗?尤其做外语教育你的名字可值钱了。

于是章含之淡淡一笑回绝了来人,不过,她想要办学的心思更重了。倒不是认为自己的名字值钱才有这个想法,她反而觉得许多社会办学只图赚钱,根本不管教学质量,这非把教育培训办砸了不可。章含之毕业于上海教会中学,她的纯正英语来自教会学校的外籍老师,而且,那时候的上海外语人才大多来自教会学校。

她觉得避开“教会”不谈,纯正的外语教学应该是外籍老师更好,所以,她开始有了中外合作办学这个最初的念头。

2001年夏天,章含之的美国朋友推荐美国罗瑞特教育集团总裁道格拉斯·贝克与章含之在北京见面,道格拉斯·贝克本来就想考察中国的教育市场,章含之也很想借助国外的教育力量办一所自己向往的教育培训学校,双方谈得很投机,于是就有了后面拉锯式的三年多办学谈判。

其实,这个时候的章含之身体状况很差,她经历过一次大手术,外表看不出体质如何,她只告诉朋友说她每个月的药就得花好几千块钱。最初,章含之曾有个很大的野心,想自己与外方合作办学,后来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必须依靠一个有规模、有实力的中方机构来与外方合作。

开始的想法只是做一个外语教育培训学校,没有考虑做专业培训机构,在与中方数十个国有高校和民办高校以及一些培训教育机构长时间的调查谈判过程中,章含之知道了国家鼓励办有专业特色的职业培训学校,于是,她又开始放弃已经接触的各类高校,转向条件好的行业机构。

2002年底,章含之认识了上海锦江集团分管教育培训工作的孙绣华女士,于是,开始了与锦江集团的谈判——办一所酒店管理与英语培训的学校,这时候罗瑞特教育集团正好收购了瑞士的一家酒店管理学院。到2003年初锦江集团改革重组,加强酒店管理教育培训工作也正是新锦江集团的重头改革项目,他们有一个理念:酒店管理必须走国际化管理的路。

要走国际化管理的路,管理人才哪里来,引进外方合作资源办学校是最快捷的方法。这时候正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2003年10月29日合作正式签约。

这时候还没有人知道章含之身体状况非常不好,跟随她的医生建议她应该回北京住院治疗,章含之硬是完成了这个签约仪式后才回北京休息。

北京的11月已经是寒风刺骨,章含之10月份回到北京后身体一直不佳,治疗也没有很好的效果。但她一点也不紧张,还时刻在考虑着学校的事。2004年3月初,章含之的身体已经挺不住了,她不得不住进了医院,一边在医院治疗,还一边进行着许多工作。

双方确定了2004年3月29日正式成立锦江国际理诺士酒店管理学院,成立仪式在上海和平饭店举行,学院董事长问章含之能不能参加成立仪式,这时董事会已经决定聘任章含之为锦江国际理诺士酒店管理学院院长,章含之毫不犹豫地说:“这个仪式我怎么能不参加呢?”医院专门为章含之29日参加学院成立仪式召开了讨论会,最后派出了医生、护士陪同章含之参加了那天的学院成立仪式。

那天她的颈动脉插着管子,用围巾把管子巧妙地遮住。学院成立仪式结束后本应该立即回医院,可章含之还留下时间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用她的话说:“遇到开心的事,什么病痛全忘了。”

12月,北京的冬天寒冷但阳光明媚,史家胡同章含之所住的四合院里开着一盆盆花瓣又大又红的圣诞花,在她家宽阔的客厅里章含之正坐在沙发里等候来访的记者。她身边茶几上有点燃的蜡烛煮着一壶茶,她说这是上等的云南花茶,她亲手为来访的记者沏茶,话题当然是酒店管理学院。说到当校长的事她笑得很开心,她说:“虽然我没有酒店管理的经验,可教学管理的经验我还没有丢,我感觉到这也是一种新的尝试、摸索和探讨。”

她还有一个小小遗憾

这些年来章含之一直就像要完成某些任务一样在做几件事。一是为父亲章士钊。2000年2月在章含之的努力下终于出版了《章士钊全集》,10卷本近500万字,收录了章老一生中的主要著作,内容包括哲学、政治、经济、法律、教育、新闻以及文学、艺术等不同领域、不同学科的文章,其中《柳文指要》是章士钊先生晚年的一部力作,也是他一生在学术上最重要的研究成果。

2002年4月章士钊的墓及其铜像在上海“福寿园”落成。2004年8月又出版了《章士钊传》。

二是为丈夫乔冠华。2000年1月出版了《乔冠华文集》。在章士钊栩栩如生的铜像落成以后,章老师极其佩服中央美院的钱绍武雕塑大师的高超技艺,她又想到了为乔冠华塑一座“活生生”的铜像,2003年4月乔冠华的艺术铜像在上海“福寿园”成功落成。钱绍武大师采用了当年乔冠华在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的大会上那张著名的“大笑”的照片为范式,塑造了一尊极具代表性的乔冠华铜像。

三是为自己。章老师虽写过几本书,但总觉得意犹未尽,在上海文汇出版社萧关鸿总编辑鼓动下,章含之写出了《跨过厚厚的大红门》,2002年6月隆重出版并畅销30多万册。此后,章老师说或许再为自己写一本“真正”的自传,甚至会用英文写。可是,这一切的“或许”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实现,她就这么急急地走了。

还记得2007年的夏天,章老师一直住在莫干山的度假别墅里,她邀请了许多朋友一批一批上山度假,她说:“我邀请你们来可不是真的要你们来看我哦,我是真心请你们不要太劳累了自己,给自己一点休息吧。”此时再回想起章老师这句话来,我们心头仍然充溢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