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赞诺夫 他没拍过契诃夫 却成为苏联时代的契诃夫

2018-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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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埃利达尔·梁赞诺夫的喜剧片事业,幸运的起步于1956年苏共20大召开前后.其时,已经在中央纪录电影制片厂干了5年,打好技术基础的他,与丘赫莱依.邦达尔丘克.阿布拉泽.塔可夫斯基等名导一道,赶上了"政治解冻"的好时光,得以在苏联第一部宽影幕音乐喜剧片<狂欢之夜>中,对官僚作风进行一番讽刺.不过,也是在1956年,丘赫莱依的<第四十一>和卡拉托佐夫的<雁南飞>,均因以独特的个体情感视野看待战争,而获得比<狂欢之夜>高得多的成就.从1960年代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的喜剧片事业,幸运的起步于1956年苏共20大召开前后。其时,已经在中央纪录电影制片厂干了5年,打好技术基础的他,与丘赫莱依、邦达尔丘克、阿布拉泽、塔可夫斯基等名导一道,赶上了"政治解冻"的好时光,得以在苏联第一部宽影幕音乐喜剧片《狂欢之夜》中,对官僚作风进行一番讽刺。

不过,也是在1956年,丘赫莱依的《第四十一》和卡拉托佐夫的《雁南飞》,均因以独特的个体情感视野看待战争,而获得比《狂欢之夜》高得多的成就。

从1960年代直至苏东剧变到来前,苏联银幕上可谓有着"以文学改编作品收获声誉"和"以现实喜剧征服观众"的双重样貌。当同时代的导演在用新鲜镜头语法回述战争,或是在旧俄文学气息中寻回民族灵魂时,梁赞诺夫却非常扎实的观察和表现着冷战大背景下的苏联现实生活。

彼时对幽默讽刺大师契科夫作品的改编,似乎成了导演能进一步迈入大师门槛的敲门砖,就连康查洛夫斯基和米哈尔科夫兄弟俩,也都是分别通过《万尼亚舅舅》和《未完成的机械钢琴曲》,而进入大牌导演行列的。契科夫剧作本身具有鲜明的舞台性,苏联电影在经年累月间形成了散文诗式表达美学,这两者之间的天然距离,带来巨大的改编难度。

梁赞诺夫从没拍过契科夫,甚至鲜少从经典苏俄文学中找故事,现实生活或许平淡,却总能在官僚体系和被它影响的人际交往中,产生出许多契科夫式的故事。

《绝对严肃》中,一位作家被文联委任创作一部苏联版的《鲁滨逊漂流记》;《无处可去的人》,关于一个人类学家的梦,为了向学院证明雪人部落的存在,他将一整只部落带到了莫斯科。

1960年代,梁赞诺夫的作品还有着经典喜剧的框架和路数。他为数不多的古装片《骠骑兵之歌》,根据革拉特科夫话剧《很久以前》改编,讲述一个反拿破仑战争时期的俄国花木兰故事。骑兵上尉去履行一桩娃娃亲,对方确实一个两面性的17岁调皮姑娘,一会儿扮作故意招人烦的娇羞小姐,一会儿成为与上尉称兄道弟的英俊士官,变着法子戏弄上尉之余,见识并参与了为国杀敌的战争。

从1966年的《看好你的车》开始,梁赞诺夫才形成了自家独特的"喜剧散文"风格。他找来刚因扮演哈姆雷特而获得列宁奖的斯莫克图诺夫斯基,却一度被电影局领导反对,"怎么能让一位荣获列宁奖的同志去扮演偷车贼呢?"经过好长一番"人性多面,偷车贼也有一颗善良的心"之类的向上游说,梁赞诺夫终于能够痛快的讲述他那些苏联时代的契科夫故事。

很多梁赞诺夫的电影都曾引进我国,并被上影厂和八一厂配音,成为留在一代人心中难以磨灭的银幕记忆。这其中,最老少咸宜且人人叫好的,当属1974年的《意大利人在俄罗斯的奇遇》。现在回看,这依然是一部非常出色的漂亮闹剧,譬如"今天没带火柴来上学吧"、"咱们的孩子真不错,虽然有点像里的笨弟弟"、"您会活得比我们都长,能活到90岁……我已经92了",等等台词,怎么都像是直接从罗伯托.

贝里尼这样的意大利喜剧大师笔下冒出来的。寻宝者们在飞机上的相互作恶、从列宁格勒动物园放出的雄狮……等等桥段,直至今天,在今天任一电视台播出,依旧能让人捧腹大笑。

接下来一部电视电影《命运的捉弄》,也是一部通过盲打误撞产生爱情的传统喜剧。因为在1975年获得的巨大成功,让它成为苏联最著名的Cult片,直至现在,依然会于每个新年,像固定仪式般,在从立陶宛到哈萨克斯坦的每一个前苏国家放映。不管后来彼此间有着多少的冲突和矛盾,它毕竟曾是15个加盟共和国人民共同的欢乐。

《命运的捉弄》之后,1977年的《办公室的故事》和1982年的《两个人的车站》,让梁赞诺夫完结自己"爱情三部曲"的同时,也越来越转型为一个成熟而睿智的"悲喜剧大师"。三部作品也都是我国的经典配音之作,如若顺序看一遍,会轻易发觉导演不甘只是在平民生活中寻找喧闹的阴差阳错,间或批评一些时代丑恶现象,而越来越倾向于挖掘和呈现一些饱含感伤的人类隽永情感。

他实在擅长在有限空间里,建立一个让人信服的爱情发酵过程,圣彼得堡的公寓、统计局的办公室、列车开走后的站台餐厅,从没有能让人一眼爱上的漂亮女主角,却总通过一场场"不打不相识",在人来人往表象后、在寂寞的内心深处,滋长出悲喜交织的爱情。

1984年,一部回归"美好旧俄时代"的《残酷罗曼史》,荣获全苏电影大奖,也让梁赞诺夫加冕这个国家最高的"苏维埃人民艺术家"头衔。它改编自亚历山大·奥斯特洛夫斯基戏剧《没有陪嫁的新娘》,或许关于爱情委身于金钱的悲剧,从沙俄到苏俄,从莫斯科到全球,都是一个人们总不愿承认和面对的残酷事实吧。

苏联解体了,成了老头子的梁赞诺夫,在乱糟糟的变革时代,先是以《你好,傻瓜》这样的专长喜剧,嘲讽了一下新俄暴发户,随后回到了应有的怀旧情感中。《老马》里,曾几何时,叱咤"红烟囱工人文化宫"的四个亲密好友,重返舞台,组了一只名为"老马"的团体;《安徒生:没有爱情的一生》,作为真实人物之传记片,没有导演擅长营造的爱情巧合,他亲自扮演安徒生下葬时的掘墓人,似乎是想埋葬掉没有一切爱情的生命,让世界只记住他那些欢笑而又催泪的爱情故事。

夜空中的4258号小行星,被命名为"梁赞诺夫",如若这位爱情喜剧大师有能力向它发去一段信号,会不会写着"From Russia With Love"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