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濂生病 谁把陈振濂领进了大匠之门——怀念陈祖范先生 此博文包含图片 (2014

2018-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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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陈祖范先生是陈振濂的父亲.上世纪60年代,几经变幻的上海滩文化圈,依然是一个纯度很高的群体,其间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真正怀抱信仰的人群,有文人.名医.新闻记者等等.除了传统文化素养深厚,他们大多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陈祖范,就是一个当时被文化圈所熟知的文人. 陈祖范先生出生于书香门第.<鄞县通志>上记述,陈振濂的太祖父.鄞县人陈仅,"博学能文,著述颇多,藏书万余册,有唐石经玉版.历朝别史,汉魏六朝各丛书等珍本",而陈氏的"文则楼"更是清代浙江知名的

    陈祖范先生是陈振濂的父亲。上世纪60年代,几经变幻的上海滩文化圈,依然是一个纯度很高的群体,其间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真正怀抱信仰的人群,有文人、名医、新闻记者等等。除了传统文化素养深厚,他们大多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陈祖范,就是一个当时被文化圈所熟知的文人。

 陈祖范先生出生于书香门第。《鄞县通志》上记述,陈振濂的太祖父、鄞县人陈仅,“博学能文,著述颇多,藏书万余册,有唐石经玉版、历朝别史,汉魏六朝各丛书等珍本”,而陈氏的“文则楼”更是清代浙江知名的藏书楼。太平天国之后,文则楼书籍一并捐予天一阁,如今仍然可查。在解放初曾做金融工作,日日与数字打交道,但他却在古典文学上深有修养,更以一手好书法闻名。陈祖范常常自称是书林墨苑里“彻底的在野派”,而他所交往的却多是德高望重的比他年岁大得多的老艺术家。他擅长用文言文写尺牍、撰游记、题碑文、作书画题跋,深受老先生们的赞誉。

    关于陈祖范的文笔,我曾听过这样一段轶事:1978年,家住苏州的费新我先生收到陈祖范用骈文写的乔迁通知——《祖范告徙》,竟与苏州几位老书画家打起赌来,说陈祖范一定是一位七十开外的老人,还亲自到上海证明这一点。见面才知道陈祖范刚刚52岁,费老仰面大笑,风趣的说:“我对你的估计豁边了!”

    关于陈祖范的书法,我曾读过这样一篇故事:西泠邹绵绵珍藏有一幅王福庵精品隶书对联,可惜在“文革”中上联被毁,一直引为憾事。近十年的时间四处物色高手补写上联,终因补书者书风歧异未偿夙愿。上海篆刻名家高式熊先生写信告诉他,“上海陈祖范先生是当代唯一写福老书者,求他补书定能完成全璧。”邹绵绵遂即依照高式熊先生提供的陈祖范先生的通讯地址投书上海陈先生,不日收到补写合璧的王福庵隶书楹联。并附信说:“属书已补就,此系‘同伯体’,颇费琢磨,数书方成。寄奉一笑,并希回鸿。”邹绵绵展开看时,果然浑然一体,见者无不称奇。

    关于陈祖范的文笔与书艺,华东师大苏渊雷教授曾撰联盛赞:“风行水上高文绮,墨戏人间逸兴飞。”;复旦大学王蘧常教授集龚定庵句评价他:“一身孤注,以古为矩;三生慧业,有闻于时。”补白大王郑逸梅先生也集龚定庵诗句题赠:“赖是元龙楼百尺,天涯握手尽文人。一门鼎盛亲风雅,合配琳琅万轴身。”

    陈振濂在家中排行老二,三个孩子中他对文学最感兴趣,颇与父亲“志趣相投”,陈祖范也觉得他是值得培养的。陈振濂小学三年级时,十年浩劫开始了,平日里备受尊重的老师被剃成阴阳头驾到台上批斗,学校里停课闹革命……一次,陈祖范去学校开家长会,见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场面,着急得不行。为了避免受到污染,他果断让陈振濂停了课,领回家接受传统的“私塾式教育”。十岁的陈振濂他却被父亲反锁在书房,日日背书、抄书、写书,三年中陪伴他的只有民国有正书局出版的《庄子》、《论语》、《古文观止》等中国传统经典。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陈振濂接受了书法启蒙,老师便是父亲。陈振濂最初的古文知识、书法题款等传统艺术素养,大都来自这三年。多年后,陈振濂曾回忆道:“当时我也不学数理化,不学外语,每天专注地读史抄书。虽然生活枯燥,但却成就了我对书法篆刻的兴趣。所以,我的经历也是对现代教育制度的一个反讽。”

    因为父亲在文化圈的影响,陈振濂在少年时代便得以近距离接触许多艺术大师。

   “少年时代,有幸在家父的庇荫下与许多上海的名家大师接触,并向许多老前辈请教翰墨丹青。当时正逢“文革”,名书画家们都被打倒,成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精神上处于极孤独郁闷的状态;业务上也处于非常寂寞的情形,告密成风,周边的文化环境与生活环境均十分恶劣,心情极度压抑。

而我当时只是个少年学生,进出均无多少人注意。在满大街都是红卫兵批斗喧嚣之际,老前辈们一见到我这个喜欢书画篆刻的少年,心情自然十分释然;又加之来路背景十分了解,好歹也是个“书香世家”的后代,不用有很多忌讳,故只要我一去登门,老前辈都满心欢喜,不但不厌其烦地教我写字画画,还饶有兴致地逗我玩、送我画、拉我留下来吃饭……今天许多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在打倒一切的政治氛围强势控制下,在大批红卫兵随时会冲击私宅抄家,随时向六七十岁的老人吐唾沫挥拳头之时,我这样一个还在痴迷已经毫无希望的传统书画艺术的少年,还知道敬老尊师不失传统教养,或许让这些老前辈们感受到一种希望和宽慰:总还是后继有人,总还有后辈对这些显然无用也不会有发展前途的老朽的书画篆刻有全身心的投入。

这样的背景与随之而来的机遇,今天的美术青年是很少有可能再遇得到了。故而少年时期的学书学画学印,前辈们无不倾囊相授、悉心指点,使我在起步阶段,走的就是正道而没有过多地绕弯子。”(《大匠之门》序)

    1973年,上海为出口创汇创办了工艺美术学校,陈振濂被破例录取。毕业时,他顺利留校成为老师,教授山水画和书法,那时他年仅20岁。两年半后,高考恢复,浙江美院(今中国美术学院)首创全国书法篆刻专业研究生班,招收五名学生。

在入学考试里,陈振濂惊喜地发现,没有自己不会做的题目。考试的那一套正好对应了父亲从小教他的本领,比如要会做古文题跋、要把古代碑志里的东西抄下来做标点等。

最后百里挑一的五位学生,正是如今闻名中国书法界的朱关田、王冬龄、邱振中、祝遂之和陈振濂。在五位学生里,23岁的陈振濂最年轻,当时在专业上也未出名。为此,他很好奇自己为何会被录取,并专门请教了导师陆维钊先生。

陆先生很诚恳地告诉陈振濂,他的专业不算最好,但非常欣赏他在上海任教时写的山水画和书法讲义,认为他有很好的教师素质。其次,先生欣赏他出生书香门家,儿时文学修养深厚,有写作上的优势。从此,幸运的陈振濂真正走进了大匠之门,走上了大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