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贵卢万里 《财经》:贵州省前交通厅厅长卢万里案真相

2017-10-17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事实上,卢万里在贵州省的厅局级干部中,素以精明强干有见识而为人称道.其上任交通厅长之初,更给人留下了大胆改革.行事开放的印象.据新华社1997年6月报道,卢统领下的交通厅通过出让贵阳至黄果树和贵阳东出口线的两段高等级公路30%的经营权,筹措资金近3亿元.据称,这是贵州首次通过对外出卖公路经营权筹集交通建设资金,而厅长卢万里将之称为"一种可行的.值得积极推广的公路建设筹资方式",颇具开放姿态.在过去,贵州修路的资金主要来源于交通部拨款与省财政拨款及贴息,钱不多,出让经营权正可构成重要资金

事实上,卢万里在贵州省的厅局级干部中,素以精明强干有见识而为人称道。其上任交通厅长之初,更给人留下了大胆改革、行事开放的印象。据新华社1997年6月报道,卢统领下的交通厅通过出让贵阳至黄果树和贵阳东出口线的两段高等级公路30%的经营权,筹措资金近3亿元。据称,这是贵州首次通过对外出卖公路经营权筹集交通建设资金,而厅长卢万里将之称为“一种可行的、值得积极推广的公路建设筹资方式”,颇具开放姿态。

在过去,贵州修路的资金主要来源于交通部拨款与省财政拨款及贴息,钱不多,出让经营权正可构成重要资金来源。不过,卢万里此番通过出让经营权拿到的钱——“九五”期间总计3.49亿元——只构成贵州此一时期投资的很小部分。因为从1998年起,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常务委员会通过了增发1000亿元长期国债的财政预算调整方案,从而开始了四年积极财政政策。

1998年,贵州公路投资项目中前所未有地拿到了5.5亿元国债资金,从此年年都有。好日子开始了。回过头来细算,由于得益于国家西部大开发和积极财政政策,在整个“九五”期间,贵州的交通设施投资中国家交通部拨款部分比过去增加了11亿元,达到17.

5亿元;此外又有5.4亿元国债专项资金和6.5亿元国债转贷资金。此两项,加上较过去大幅增长的银行贷款和部分日本海外经济协力基金贷款(又称日协贷款),国家及银行贷款投入部分构成了贵州“九五”之后公路投资的大头。(见附表)

从贵州省纪委查处的情况看,卢万里的受贿行为也正始于1998年。

刘方仁、刘长贵案交叉

贵阳有一种说法,称刘方仁最终翻船系卢万里所供;与刘方仁同时期受到审查的贵州省副省长刘长贵虽分管工交,却主要因为与刘方仁同一来源的途径涉嫌受贿金额人民币110万元、3万美元

目前为外界广为转述的卢万里罪案,多在谈论1999年由卢亲自安排的一起公路零件采购案。

所采购的产品系高速路上用于固定防护栏的小零件迫紧器,原价76元一套的产品被说成500元,所涉占用资金总额约在4.7亿元左右。因为贵州的公路建设资金中包括相当比例的国债资金,国家审计署对其进行了国债资金使用的专项审计,发现产品报价与实际价格有重大差额。卢案由此露出马脚,后来铤而走险,流亡海外。

在众多媒体缺乏权威消息来源的报道中,这笔关于迫紧器的钱一度被夸大成了“40多亿元国债资金”,人们猜测纷纷,事件愈发轰动一时。

事实其实相当复杂。身为交通厅长的卢万里本人过问公路建设的小零件采购,初看让人难以置信,但在国内公路建设领域,这种情形其实司空见惯。据《财经》了解,在目前被确定为国家建设项目“四位一体”(投资、建设、管理、使用一体化)的投资体制中,衔当地公路项目建设使命的交通厅官员,从来都是官商合一,同时拥有行政权力和项目建设的经营责权。

例如卢万里本人,除担任交通厅厅长,还具有贵州高速公路开发总公司法人代表兼总经理之身份,后者正可以“业主”地位统揽公路建设项目的勘测、设计、招投标和施工、监理诸环节。用权寻租,唾手可得。

在上述迫紧器生意中,真正从商业上得益的是一位境外商人谢飞,卢万里女婿的叔叔。可能是因为事情败露过快未及安排,纪检部门未从此项迫紧器采购案中找到卢氏涉嫌受贿的罪证。不过缺口已经打开。卢万里,以及贵州省交通厅及所属公司一干“官商”营私舞弊的种种劣迹,很快为办案人员所掌握。

事实上,谢飞亦非等闲之辈。今年7月23日,广东省纪委、省监察厅通报了对原广东省交通厅厅长牛和恩涉嫌严重经济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严肃查处的情况。牛和恩的问题之一,即是在1996年滥用职权为女儿的男友谢飞提供便利,其中包括超过规定价格购买深汕高速公路东段的护栏迫紧器,从而给国家造成上亿元损失。

谢飞在1998年娶牛和恩的女儿为妻。身为两省交通厅长的姻亲,谢飞之于贵州新修公路的舞弊行为,不过是当年在广东的故伎重演。

还有消息说,1999年8月,卢万里在为谢飞的迫紧器生意忙里忙外之时,曾安排这位具有外商身份的亲属拜见了当时的贵州省委书记刘方仁,并送给刘一对价值10万元的劳力士金表。

由于谢飞见刘方仁经卢万里之手,贵阳有一种说法,称刘方仁最终翻船系卢万里所供。无论确切与否,纪检部门的调查表明有“扶贫书记”之称的刘方仁所得贿赂绝不止一对金表。按贵州省纪委等部门7月19日之后的展览所归纳,刘氏的劣行还包括为两家关系公司安排房地产方面的工程和贷款,获好处费161万元;以及其儿媳从上市公司世纪中天买家刘志远手中所得500万元现金。

67岁的刘方仁在贵州省曾权倾一时,从1993年至2001年1月一直担任省委书记,而且从1998年起出任贵州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直到2003年1月退休。他虽然收下了卢万里亲戚的金表,但其敛财途径看上去与交通厅长并不一样。

贵州省官方刊登的消息还表明,与刘方仁同时期受到审查的原贵州省副省长刘长贵虽分管工交,却主要因为与刘方仁同一来源的途径涉嫌受贿金额人民币110万元、3万美元。

卢万里出手

身为安排上百亿财政资金的修路总指挥,卢万里不加限制的个人权力本来就是“财源”。要做的只是培养少数可靠对象为自己“行权”,分获权力套现后的实惠

卢万里比刘长贵年长两岁。

据说是从1983年当贵州省交通厅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卢万里就因为向前来视察的中央领导人汇报工作显得思路清晰,成为被上面看中的“青年干部苗子”之一。他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担任交通厅副厅长,90年代初升任铜仁专员,均被视为一种锻炼。然而,卢1996年从铜仁地委书记调任省交通厅长,只属平调;至1998年1月,52岁的贵阳市长刘长贵被提升为分管工交的副省长,卢万里由此意识到,自己从此升迁无望了。

“好官激励”不复存在了,而“约束”本来就极为有限。1998年5月,贵州省公路工程公司总经理廖勇给卢万里送去30万元现金,据说是自己弟弟承包一项碎石机项目的好处分成。卢万里不加推托地收下了。从此,他走出了关键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显得有些简单。身为安排上百亿财政资金的修路总指挥,卢万里缺少制衡的个人权力本来就是“财源”。要做的只是培养少数可靠对象为自己“行权”,分获权力套现后的实惠。

最直接的办法是安排施工机会,因为交通主管部门干预评标、转包在实践中是常态。1998年下半年,卢万里一度在海南结识的海南三亚发展银行职工邓日明前往贵阳,请求卢为其找工程。卢向交通厅下属的贵毕公路指挥长杜连中打招呼,使邓得到了贵毕十六标段工程。

至年底,卢万里即提出让邓为其在广州工作的女儿买一套住房。不久,邓用83.2万港元在广州的新贵住宅区东风广场,买下丽榆阁一套住房。翌年春节后,卢又提出为其女儿购车的要求。5月,邓用39.2万元购买了一辆广州本田相赠。住房和汽车,都以卢女名义办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