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健关押 不审不判被关三年 中国顶尖科学家褚健能否获得自由?
不审不判被关三年,中国顶尖科学家褚健能否获得自由?请关注"中国科技第一案"
2016-07-21 黄秋丽 鲲逻辑
去年7月,我接到杭州友人微信,让我关注褚健案。作为一线新闻记者,我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个案子,可见这个案子并没有被大众关注到。
一开始我还把褚健看成了褚时健,可见褚健的知名度不高。褚健曾任浙大副校长,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获得过6个国家级的科技奖项,是自动化行业的旗帜人物。他还是个很成功的企业家,自动化行业龙头公司中控的创始人。2013年褚健被批捕,成为高校反腐揪出来的"大老虎"。
最初我也以为就是一个普通贪腐案件,但是做了采访调查,才发现这个案子的离奇、神秘与悲哀。
离奇的是,褚健号称"大老虎",但教育部、中纪委、审计署、浙江省检察院数次地毯式调查,居然没有找到他当校长之后的贪污事实。浙江省检察院的起诉书上,也没有一条他当校长之后的贪污事实。所谓的贪污,主要是追溯他当校长之前,中控改制的问题。如果中控改制有问题,意味着一大片中国科技公司包括联想、东软都会有问题,因为大部分科技公司都是从科研院所改制而来。
神秘的是,导致褚健失去自由的,是一封被证实完全不实的匿名举报信。褚健被捕前后,他的家人遭到黑社会威胁,他的公司被贱卖,他本人在看守所遭到不人道待遇。如果他只是个贪官,为什么有这么多反常的现象?一只黑手若隐若现。
褚健本人社会关系很简单,就是个热爱科学的单纯科学家,但他掌握的技术对国家有战略意义。褚健是自动化控制系统网络安全顶级专家,这项技术与国家安全有关。4名院士曾联名向国家安全委员会陈情,呼吁避免冤假错案。
悲哀的是,褚健自2013年10月13日被捕至今,法院没有开过一次庭。也就是说,不管褚健有没有犯罪,他已经先坐了3年牢。这么一个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就只能在狭小的牢房等候遥遥无期的开庭。法院为什么不开庭?请尽快给大家一个说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司法机关办错案子也是常有的,知错能改反而能体现法治精神、体现中国法治的进步。但是不审不判先关3年这太反常了,如果是司法机关不愿意承认错误、一错再错,就是在给中国的法治抹黑,让法治在人民群众中失去威信。
昨天看到很多媒体报道,中控集团正在申请对褚健取保候审。早在2014年,浙大的800名老师就发起签名活动,希望褚健能取保候审,但没有成功。褚健是个手无寸铁的科学家,不仅对社会无害还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关了3年还没有一个明确说法,褚健有权利取保候审获得自由。在杭州,这件事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悬了3年,是该给所有的人一个说法了。
希望司法机关本着法律精神,依循法律程序,对褚健取保候审。希望有些机构不要一错再错,这不仅会伤害褚健,还会伤害所有像褚健一样想为国多做点事的人,最终也会伤害司法机关的公正性。
人在做,天在看。我们等待褚健案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6月底褚健案第五次延期开庭,我给任正非先生写了一封公开信,因为5月份他破天荒接受新华社采访,谈到怎样搞科技创新。看完他的讲话,我就有了给他写一封公开信的冲动,因为褚健的理念和他非常接近,他们一样为中国的科技产业、科技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希望任总能了解并且关注褚健案,这个案子事关中国的科技事业,也事关公平正义。
致任正非先生的公开信:请您关注褚健案
尊敬的任正非先生:
您好!
这是一封写给您的公开信。我是《中国企业家》杂志研究总监黄秋丽,冒昧写这封信,是希望您关注一位杰出科学家和企业家的命运。
今年5月,您罕见地接受新华社专访,第一次谈了您的科技理念:要有基础理论的创新,没有基础理论创新不会有大产业;要有战略耐性,耐得住寂寞;要尊重科学家。多年以来国人对科技创新不是太有信心,但华为用行动证明了中国公司不仅可以自主创新,还可以很优秀。
我请您关注的这个人,跟您的科技理念完全一致,并且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他的公司凭借基础理论创新,用十几年的时间,在国内市场打破了西门子、霍尼韦尔等国际巨头的垄断,引领了民族自动化产业的发展。他就是褚健,自动化控制行业龙头公司中控集团的创始人。他还是一名杰出的科学家,获得过6个重要的国家级科技奖项,他带领团队研发的epa标准是中国自动化行业第一个国际标准。
褚健曾担任浙江大学副校长,但2013年10月因为涉嫌贪污被捕,成了高校反腐的典型。几天前得知,褚健案第五次延期开庭。五次延期开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2013年10月被批捕到现在,褚健已经在看守所关了近3年;意味着不管褚健有没有犯罪,他已经先坐了3年牢。
就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到杭州调查采访一个多月,写了报道《中控迷失》。这篇报道在《中国企业家》杂志发表之后引起很大反响,很多不认识的人给我写信求真相。虽然号称大老虎,检方的起诉书上却没有褚健当副校长之后的任何经济问题。
他被指控最大的罪名,是2002年中控改制时涉嫌侵吞国有资产。相关方面用收益鉴定法,简单地说就是用中控现在行业龙头的经营状况、去倒推十几年前公司的股权的价格,得出褚健贪污国有资产的结论。
按照这个逻辑,褚健把公司做的越好、对社会的贡献越大,他的罪一定就越大。褚健被捕之后,他的家人长期遭到黑社会威胁,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控最有科技含量的一家子公司被贱卖。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如果您感兴趣可以读一下《中控迷失》。
在1990年代,中国自动化产业全部被国际巨头垄断,因为高门槛、高技术含量,很多人不相信中国能自主发展自动化产业。创业之初,褚健也面临发展路径选择:自主创新,还是代理国外品牌?大多数公司选代理国外品牌,因为赚钱容易,自主创新意味着巨大的科研投入。但褚健选择了自主创新,并且把这条路走通了,他也成为自动化产业开创性的人物。
现在中控掌握了很多核心技术,一家公司就占了国内市场份额的1/3,国外产品的价格居然只剩下1990年代的1/3。这个产业不大,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原国务院参事、科技部秘书长石定寰告诉我,这是一个对国家有战略意义的的产业,所有的工业设施、大型基础设施、交通设施都是自动化控制系统在指挥运转。
自动化控制系统是现代工业的大脑,攻击它会产生严重的安全问题。另外,现在的互联网加、万物互联,也离不开自动化控制相关技术。
从2015年以来,李克强总理号召"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国家密集出台了一系列科技政策,科技产业成为未来中国发展的引擎。您也出面接受新华社专访,为科技创新、创业摇旗呐喊。我非常困惑的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褚健这样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为什么会关了三年还不判决?
去年我在浙大采访,87岁的汪槱生院士很着急地说:"一个有成就的学者、一个著名大学的校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关着,不审也不判,到底是什么说法?"眼看一年又过去了,褚健有罪或无罪还是没有一个说法。
给您写这封信,是因为您是中国的科技教父,希望您能关注这件事。褚健被捕时50岁,正是一个科学家最有创造力的黄金年龄,如果继续这样不明不白关下去,就是在浪费人才,对中国的科技事业是个损失。2016年人类科技突飞猛进,美国的科学家在搞火箭回收、人工智能,褚健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庭。
据我了解,褚健案在科技创业群体中非常敏感,因为很多科技公司都经历过改制,早期民间没有科研能力,很多公司都跟中控一样从科研院所改制而来。
科技创业群体大多和您一样,非常低调。他们通常智商高但社会情商有限,容易与别人格格不入,也很容易受到伤害。除褚健之外,我写过好几个科学家创业的故事,他们都遇到过很大的挫折。如果不专注,很难出成果;而一旦专心研究技术,在复杂的商业江湖里他们难免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潮流下,科学家应该大放异彩,科技创业群体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注,社会对他们应该更包容。因为他们的成就不仅关乎中国的未来,也关乎人类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