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珠夫人 张宝珠:一个与紫砂壶有奇缘的人

2018-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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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有人说,紫砂是一种文化,是一门艺术,是一种传承,用一种奇妙而神奇的陶土,用充满灵性的水和传承千年的精湛技艺,令沉寂的陶土在涅槃中争奇斗艳

  有人说,紫砂是一种文化,是一门艺术,是一种传承,用一种奇妙而神奇的陶土,用充满灵性的水和传承千年的精湛技艺,令沉寂的陶土在涅槃中争奇斗艳,尽显风华。当你手中轻轻端起一杯用紫砂壶泡制的香茗,你就会戒不掉那种陶土的呼吸。

北方人大多不喝茶,对于壶具的欣赏把玩就更少了,这的确有文化的差异,可随着时代的变迁,北方人对于这些精细物件倾心倾意,动手制作的也大有人在,家住评梅社区姑姑寺的张宝珠就是这样的人。退休后的他,更是与紫砂壶重续了一段不解情缘,过起了他的逍遥人生。

院子里,一位七旬老人耐心地捣碎刚从山上采回来的泥料,一双大手不算光滑却灵巧有余,推动着小磨台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细长的眼眸慈祥里透着笑意,嘴巴紧紧地抿着,仿佛同手中的工作暗暗较劲;花白头发安静地贴在脑门,眉间一抹深深的川字纹,流淌过几多似水年华,岁月的痕迹停留在他的脸上,可人生的丰富阅历却停在他的心上。

这就是张宝珠,一个与紫砂壶有奇缘的人。他十来岁的年纪做过瓷厂的学徒,在泥堆里穿梭,终究因为生活压力大改学了汽修,从此四十多年的时间再未碰触过。2000年,张宝珠退休,赋闲在家,思量着发展一项晚年事业,若说有什么是未尽心做过又兴趣良多的,恐怕只有陶了。

"人老了,就想找个玩具娱乐,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做不成。"果真,这位被岁月提炼的有些干瘦的老人远离喧闹,于僻静的小院中安享制壶的乐趣。当记者称赞他晚年制作紫砂壶可谓调试心情,倾吐风雅之举时,老张连忙摆摆手,可脸上分明绽放出对紫砂痴迷的别样风采。

张宝珠

院子西面一间不大的房间就是老张的工作室,也是他的陈列室,墙上的置物架里满满当当都是作品,顿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致远,精巧的笔洗,仿制的古币,油亮的笔筒,端庄的镇纸,憨态可掬的动物,简洁大方的紫砂壶,一百多件的作品都能让你目不转睛盯上个把小时而意犹未尽。

"闲着没事就多琢磨,咋样就更惟妙惟肖,这样才能取得进步。"他说。最让记者称奇的便是那把玉米壶,壶底注水,置于桌面,水流不出。看出记者的疑惑,老张乐呵呵地答疑解惑,"里面有一根管,相当于刻度尺,只要不超过这个范围,水都流不出。如果水太多,自然就从底部流出,等再次达到这个刻度水就停住了。这也就是即兴而作,纯粹娱乐。"

紫砂就是一种江湖,南派北路各有各的套路,无论如何,悟性是最重要的,它决定生活中细微的观察和视野的开拓能否转化为成品的输出。老张对此深有体会,他说:"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无论造型还是原料,看得多了自然就能有所感悟。"平定自古以来就有陶器制作、烧制工艺,可到底与宜兴紫砂壶工艺不同。为了更好地领略紫砂壶制作的精髓,老张多次赴宜兴观摩,可惜人家保密措施做得极好,他"偷师不成"只好自己潜心琢磨。

一把好的紫砂壶要用优质的紫砂泥,而这种绝佳的紫砂泥要用小红泥、大红袍、紫泥、红皮龙等多种原料混合而成,而这些原料不乏有远自大同、淄博等地的"特产"。一件成功的紫砂壶要经过十几道复杂工序才能做成,而成功的关键就是泥。

"根据我的实践经验,和好的泥要陈腐四十到五十天,平定话里叫醒泥。无论叫法如何变化,做法总归一样。"老张将醒好的泥放在转盘上,继续介绍道,"传统的做法要将打好的泥片围身筒,用左手衬托在圆筒内,右手执薄木拍子拍打成型。

规范壶身后粘连口、颈、底部,再依次做好壶盖、壶嘴、壶把,不断地校正、修整,使壶内外光整圆润,待自然干燥后进窑高温烧制。实践出真知,随着制作工艺的不断熟悉和精进,我现在可以直接在转盘上拉坯成型,用手在不断旋转中校正它的形状。

"泥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向外离去,而手在不断轻抚中加以管制,脑、手、心贯注其中,壶身成型。老张富有平定特色的讲解娓娓道来,看似复杂的过程变得生动有趣。"做壶不能图快,因为绝大多数壶都不能按照设想的那样最终成型,纯手工制壶必须一丝不苟地将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制壶中的张宝珠与平日里的搞笑模样判若两人,变得严肃认真。

张宝珠紫砂作品

老张苛求完美,从选料到壶的形体、壶的手感,都要过得了自己的眼睛,才能拿出来。要让紫砂壶完成从泥到壶的华丽转身,不仅要靠艺人纯熟的制作技艺,更要靠繁多的制作工具。眼观老张工具箱中的各式工具,造型美观讲究,材质各异,触觉舒服。

"这都是我自己做的,以实用为前提,放到手边,用着方便。"老张脸上深陷的皱纹在这一刻慢慢舒展,容光焕发。毛刷、木拍、割刀、尖刀、控嘴刀、抿针、距车……林林总总,眼花缭乱,单是名字就足以让门外汉头晕目眩。

制壶的过程反反复复,既是一种不断吸取经验、突破创新的过程,也是一种心灵的修炼和洗涤。紫砂壶追求素雅,特别是清代以来将壶的文雅推向顶峰,将文人的情调发挥到淋漓尽致,琴棋书画壶中览,清新淡雅水中天。"每一把紫砂壶在制作之初就有它的寓意在里面。

自古以来,人都愿意将吉祥如意、高洁品性寄托其中,这叫雅趣。"青松翠柏、鸣蝉耕牛、花生玉米,雕、镂、刻、绘多种技法共用,典雅中给人以文化气息,像是福在眼前、喜鹊登梅等饱含美好的作品就在老张手中诞生了。

老张的健谈幽默,让记者的寻访紫砂之旅变得精彩十足,他的妙语连珠总吸引你接着听下去。一盒圆饼模样的东西吸引了记者的目光,只见这些圆饼背面刻着成分、比例,颜色深浅不一、质地粗细不同。"为了掌握不同泥土、不同比例的混合、不同温度烧制,会形成何种颜色、何种纹路,我就将手中的材料烧制成不同的试片,根据成色一一记录。

"这就是老张为什么会单另烧制这些试片的原因,这也正是纯手工紫砂壶的魅力之所在。老张说,同一双手捏制,不同的原料、炉里放置的位置、烧制的温度,制作的环境都有可能造成成品在颜色、纹路等方面的差异,即使是同样的器形花样,都带给人不同的审美感受。所以说,壶是随人的。

接下来便是高温烧制了。烧制的结果千变万化,制作过程中的任何疏漏都会在煅烧中原形毕露,成功或是失败,总会让你看到出乎意料的呈现。"千里打柴一火烧,烧壶偶然性很大,壶与窑里的物质发生反应,视为窑变,有的是人刻意为之,也有自然形成。

而自然窑变最能让人看到它神奇的魅力。"老张向记者详细讲述窑变的真假之分,从实用的茶壶、文具谈到装饰用的工艺美术品,点点滴滴都能看出老张的生活阅历和人生感悟。这个胆大心细的人好奇心很重,对于任何事物都怀着强烈的探索欲,用他的话说,"大不了不成,试试总没错。

"这不,在他的不断摸索、反复尝试中,总算有所收获,"按照传统工艺,一个紫砂壶要经过三次烧制才能完全成型,可现实的条件不允许,我尽可能地一次烧制成功,多次实践证明,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张宝珠紫砂作品

北方做紫砂壶,没有太大的市场,通常是不挣钱的,可老张却乐此不疲,"我不图挣钱,只想找个可做的事儿,喜欢就行。"看着老张在交谈中所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记者感慨万千。一块泥经过捶打、揉制、拼合、雕琢,最终成了一把壶,在这个过程中,紫砂泥几乎时刻与艺人的手指、手掌紧密结合,不但手部的力道、温度进入了紫砂泥,就连艺人的性格心境都经由这连心的十指悄悄渗入了紫砂泥,再经过烈火高温的考验和洗礼,就完完全全和紫砂壶融为一体,于点滴处润物无声。

追求生活的安宁祥和,享受紫砂制作过程中的独特魅力,不为钱财所羁绊,随性而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自然之法,老张无疑是快乐的。

一抷土,在老张的手中有了生命,在雕刻中有了神韵,在炉火中有了灵魂。他的作品泥质温润凝重,造型深厚健朴,回归田园吸收大自然的精妙,以自然瓜果、植物、动物之形态,进行写生、变化、取舍、夸张,充分发挥紫砂泥材质之优良特性,粗犷中不乏俊逸,清秀中不乏大方,简洁中不乏意境,让人看到了儒家的中庸和谐,道家的道法自然,佛家的圆融无碍。

一壶在手,虽未泡茶,仅在手中仔细端详,可鼻息间恍如茶香清爽袅娜,滋味鲜醇回甘,给人想象,让人心漾,使人回味无边。

老张忙碌的身影在夕阳中格外高大,不去管街上熙攘的人群,他只想着夕阳之后又是晨曦,而他期待着晨曦的光辉破晓而出,用不停歇的脚步继续探寻属于他的紫砂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