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登山李健吾的感悟 随笔:山上山下——雾霾中登泰山有感

2018-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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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从济南到泰安,乘坐高铁只用了18分钟.高铁虽快,却未冲出雾霾的封锁."潮湿但不呛喉咙",孩子这样描述山下的空气.语气里有安慰的成分.风景优美

从济南到泰安,乘坐高铁只用了18分钟。高铁虽快,却未冲出雾霾的封锁。

“潮湿但不呛喉咙”,孩子这样描述山下的空气。语气里有安慰的成分。

风景优美的天外村广场,此时就像烟熏火燎的古画。象征“天圆地方”的方形广场和圆形广场,在雾霾里失去了原形,只看见这里一笔那里一笔;东侧山坡上的侧柏像被橡皮擦过,其他光秃的树木则不知隐身何处了。

明天天气也许会好些吧。

不敢奢望,却分明抱着希望。

第二天五点多起床,窗外像拉了一层厚厚的窗帘。“这样的天气上不了山。”服务员好心提醒。

出门来,只见雾气和昏暗把天地间塞满了,十几米外的路灯,像深夜老人烟斗里的微光,飘忽不定。鸟儿不知是因昏暗误判了时间,还是被浓雾锁了喉咙,没有一点儿声息。似乎能听到露水从松针尖儿滴落的声音。

站在路边,有亮光缓缓而来,是辆出租车。“啥也看不见,上去也是白上。”司机师傅摇着头把我们带到天外村广场。这里是景区与城市交会的交通枢纽,徒步或乘坐景区大巴,上山就从这里出发。

潮湿阴冷的雾团里,我们看到了衣着简单拄杖而行的老人,步履稳健而执着,还看到了脚步欢快的年轻人。行得快的,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行得慢的,听得见声音,却未必看得见身影。虽“雾深不知处”,但彼此知道是在同向而行。

感谢景区的司机师傅,能把大巴开得如此平稳。可惜窗外几乎看不到什么。

有人问山上的雾霾怎么样,师傅不做声;有人问这样的天气索道开不开,师傅不应答。车左拐右弯,大家身体左斜右倾。车内安静下来。孩子用李健吾先生的雨中登泰山解嘲,说是“雨中雾中,各美其美。”我与爱人相视一笑:这分明是在自我安慰。

车行十几分钟,或者稍长一些,突然看到了窗外的树木岩壁。先是模糊,渐次清晰。再行,大巴像脱蜕的蝉,把高铁没有冲破的雾霾抛在了身后。“山高一尺,气清一分。”师傅回头淡淡一笑,满车啧啧有声。

车到中天门,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一切都那么明快,那么清晰,那么通透,那么爽朗。遒劲的古柏枝桠的纹理,槐树梢经冬不落的子荚,松针尖儿密密匝匝的晶莹露珠,一枝一枝系满期盼与祝福的红带,不知身在何处的鸟儿的叫声,就像失聪失明已久者突然复原,高清视频音频一下子展开,整个身心醉于难以言语的愉悦。

美中不足,天阴着。弥漫天空的厚实云层,像一座帐篷,把山场林木当做了它的席地,使得远远近近,目之所及,都有了“室内”的意味。

索道依着山势而上,在不知不觉间提升着脚下的高度。

像破土的幼芽,浑不知已来到云层之上。

一踏上南天门,眼前景象恍如梦幻:东南方向,一轮红日升起,光而不耀,边缘清晰,圆圆满满;长长的红色彩带以太阳为中心横贯东南天空,太阳附近是艳艳的红,规则而齐整,朝向两侧宽大扩散开来,色彩渐次淡去;太阳和彩带背后,天湛蓝如洗,像幽深平静神光离合的湖水。

无心观察其他,我们穿过天街牌坊,迎着太阳走去。

恍惚间,觉得前方的太阳,就像稳稳端坐着的老人,而天街上兴奋的游人,则成了膝下的孩子。老人慈眉善目,孩子雀跃不止,长幼呼吸可闻,体温可感,声息相知,序天伦之乐事,享亲情之氤氲——人间的谐和之美,在海拔1500米的天街之上,瞬间放大,充盈天地之间,使眼前的一切涂满金色,心灵享受着不曾有过的震撼。

我们静默无语,牵着手长时间伫立。

俯瞰山下,云锁山腰,四望是无尽的云海,低处的山峰俨然散落其间的岛屿,在白茫茫的巨大背景上,成为诗意盎然的山水小品。气势恢宏的碧霞祠,“阶崇万级俯临千嶂”的南天门,红墙点缀,黄琉璃瓦盖顶,一路走来的天街石径,在碧空之下,明晃晃耀眼。置身山巅,才深悟山势之重叠,形体之厚重,苍松之古朴,巨石之浑厚,云烟之变化,兼具雄浑与明丽、静穆与神奇的泰山,何以位尊五岳、比肩北斗,为人仰视。

流连半日,游人渐多。听到有人交谈,山下的雾霾可散了,是否也是晴朗天气?不无忧虑与焦灼,愤然与指摘。

我则想,人与自然,形同母子,需长幼有分,伦序有常。雾也罢,霾也罢,或者其他什么也罢,面对自然的惩戒,要紧的不是清谈或诿过,逃避或慌张,不是急于事功,而是改过的坚定和笃实,图新的坚韧和从容。这需要登高一点。即使不能山巅跂望,只是脚下垫一块山石,境界也会有所不同。

下山来,依然雾锁山城。回到济南,当日是重度污染。面对媒体上是这样那样的声音,我把二十几小时的经历写下来,算是一个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