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洵美在狱中 贾植芳:我的狱友邵洵美

2017-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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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今年是现代作家.翻译家.出版家邵洵美诞辰100周年,贾植芳先生回忆起自己与故人狱里狱外交往的点点滴滴--撰稿/钱亦蕉(记者)贾植芳先生1955年因"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被捕入狱,而邵洵美先生在1958年时也因所谓历史问题被关押,他们不幸也有幸在短时间内成为同一间牢房的狱友.虽然听力明显不行,且操着一口难以听懂的山西乡音,但现已91岁的贾先生性格爽朗,精神矍铄,记忆力更好得惊人,话锋里透着幽默和硬气.狱中遇老友1955年,我因胡风案被捕,关了大概5年之后,遇到了所谓的"自然灾害&

今年是现代作家、翻译家、出版家邵洵美诞辰100周年,贾植芳先生回忆起自己与故人狱里狱外交往的点点滴滴……

撰稿/钱亦蕉(记者)

贾植芳先生1955年因“胡风反革命集团案”被捕入狱,而邵洵美先生在1958年时也因所谓历史问题被关押,他们不幸也有幸在短时间内成为同一间牢房的狱友。虽然听力明显不行,且操着一口难以听懂的山西乡音,但现已91岁的贾先生性格爽朗,精神矍铄,记忆力更好得惊人,话锋里透着幽默和硬气。

狱中遇老友

1955年,我因胡风案被捕,关了大概5年之后,遇到了所谓的“自然灾害”。我由于长期吃不饱,所以得了浮肿,两条腿肿得又粗又亮,一直肿到了腹部。看守所(上海市第一看守所)把我送到提篮桥监狱,在“公安”治病,住了3天就好了,其实就是饿的。所谓“营养品”,就是豆腐干,三块带鱼,吃了就一切正常了。

所以3天后,一位自称“病区负责人”的劳改犯就叫我下床劳动了,打扫卫生,照料重病犯的饮食起居。我对他提出抗议:“我已经快50岁了,病还没好利索,为什么不叫那些躺在床上休养的年轻犯人劳动呢?”他说:“他们是普通刑事犯,你是看守所来的政治犯,你怎么能和他们比?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原来我那时的身份地位还不如那些流氓阿飞。

我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后,又到了8号监——“休养监”,都是关的医院出来的人。我倒觉得这个地方蛮幸福,因为能吃饱。后来,我又被调回看守所。

看守所例行“调房间”,我被调到二楼的一个牢房,门一开,我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尽头坐着个老头。警察把门锁了,我走近一看,这个老人年纪很大,很虚弱,头发花白乱蓬蓬的。我刚坐下来,他就跑过来,小声问:“咱们不是在韩侍桁家一起吃过螃蟹吗?你还记得我吗?”我说是,然后示意他别说话,因为我知道刚才那个监察肯定还在门口暗中监视,如果看到犯人在说话,就会冲进来,把人调出去盘问:“你们谈了什么?”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是朋友,那可就麻烦了。

这个老人就是邵洵美了。我在解放前跟他没什么来往,第一次与他见面是1952年。当年,开国际文化服务社的韩侍桁(他是翻译家,也是批评家),想编一个“世界文学名著译丛”,收入罗玉君(他是法国留学生)翻译的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红与黑》原来是由国民党的南京正中书店出版的,解放后停印了。

所以,韩侍桁就邀请罗玉君修订,在新雅酒店摆席,还请了一些其他朋友,有刘大杰、施蛰存、李青崖、余上沅,还有我们夫妇。席间,我第一次见到了邵洵美,他穿着不大整齐的旧棉袄,须发蓬乱,介绍以后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