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李秀成供状中

2018-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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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又将李秀成在我朝出身,每年命战征一切情由,明白写清,并未隐瞒.自幼生在广西梧州府藤县宁风县,五十七都长恭时新旺村人氏,父李世高,母陆氏,一路自粤西而来.我本为兵,前之内政,俱不经我手.后至南京破城之后,那时我已随春官丞相胡以晃理事. 那时冬,东王有令,要在各衙门之中,举出军帅一员,带领新兵.后经东王保我为右四军帅,守把太平门外亲营,此是癸丑年之间.是年八月调为后四监军,在仪凤门外高桥把守.十月之间,即同翼王上安省安民. 此时官小,不过听差而已.后春官丞相胡以晃带领人马去打破庐州府,破郡之后,来文

又将李秀成在我朝出身,每年命战征一切情由,明白写清,并未隐瞒。自幼生在广西梧州府藤县宁风县,五十七都长恭时新旺村人氏,父李世高,母陆氏,一路自粤西而来。我本为兵,前之内政,俱不经我手。后至南京破城之后,那时我已随春官丞相胡以晃理事。

那时冬,东王有令,要在各衙门之中,举出军帅一员,带领新兵。后经东王保我为右四军帅,守把太平门外亲营,此是癸丑年之间。是年八月调为后四监军,在仪凤门外高桥把守。十月之间,即同翼王上安省安民。

此时官小,不过听差而已。后春官丞相胡以晃带领人马去打破庐州府,破郡之后,来文调往庐郡,把守安民,此四年之间也,调为指挥之任。至翼王与安福两斗他往,东北王又死,秦日昌因韦昌辉与东王相杀,秦日昌亦死在其内,国中无人。

经朝臣查选,查得十八指挥陈玉成、二十指挥李秀成、赞天安蒙得恩、侍天福李世贤这班人出来助国。此时翼王在安省远去,幸我招张乐行、龚得树,这班人马声称百万之众,是以天王降诏来寻,加封我做地官副丞相,把守桐城,保固安省。

因翼王与安福王三人不睦,出京远去,军民之心散乱,故庐州被清朝和帅攻破,合城兵将尽亡。那时和帅自下镇江,与张国梁困打镇郡,分军来逼桐城县,是清朝军门秦定之领兵围困。清朝帅将大小营寨百有余座,自庐郡、三河、舒城、六安、庐江、巢县、无为等处,节节连营,处处严密,困逼桐城。

此时我为丞相,力守桐城,保固皖省。那时已有张乐行、龚得树在三河尖造反,李昭寿在我营中共事,李昭寿与张乐行、龚得树有交,特通文报与张乐行,接得文件,当即复文,已肯来投,安省得隐,实我之力也。

后见势不得已,知翼王出京之后,将打宁国之兵,交与成天豫陈玉成管带。陈玉成在家与我至好,来在我朝,更加亲密。因命使持文前往宁国,求救于陈玉成,当即准请。未解宁国之围,移军求救桐邑之困,兵由枞杨渡江齐集。我亲自轻骑赶赴枞杨,绘成进攻图式,与成天豫细讲。

至桐城之敌军,算我之军,定由对面迎敌,清朝官兵逆面备防,我与成天豫计出奇兵。我亲回桐道谨备制敌之师,俟成天豫奇兵制胜,由枞***鼓顺下,攻破无为州,下汤头镇运糟。会迓天侯陈仕章之军,力破汤头清营,抄黄落河,破东关得巢县,分军镇守。成天豫带人马上打庐江,仍然攻破庐邑。

派兵把守庐江,即引军上渒河,攻大关包过桐之后,断清军之粮道。桐城地势,一面高山,一面平地,彼军粮断,成天豫由外包来,我领军由内攻出,两面合攻,清军速退,分三路追赶,破舒城,得六安。此两处之民,投我者数万之众。

当过六安,上三尖河,招引张乐行。那知张乐行先发,龚得树、苏老天半路相迎,当即计破霍丘县,攻破北城,交张乐行为家。那时成天豫引兵破正阳关,攻寿州未下,扯兵直上黄松两处,与曾帅交锋,同清将李续宾对战。

在松子脾失利之后,与清将胜负未分。那时朝中无人掌管,外无勇将,只有我与成天豫,各有兵众,朝中议举陈玉成带兵外战。后见我堂弟李世贤少勇***,又加选用,又得一蒋朝用,世贤次之。蒙得恩久日在朝,是天王爱臣,永不出京门,后封为正掌率大臣,朝中内外之事悉归其制,连我与陈玉成亦归调度。

自翼王出京之后,死东北王之后,至蒙得恩手上办事,人心改变,政事不一,各有一心,主上信任不专。因东北翼三王弄怕,故未肯信外臣,专信同姓之重。那时各有散意,而心各有不敢自散,因闻清朝将兵,凡拿是广西之人,斩之不赦,是以各结为团未敢散也。

若清朝早肯赦宥广西之人,解散久矣。后有人奏闻天王,各有散意,即加恩惠下,各有振作同心。自此一鼓之锐,振稳数年。此时成天豫陈玉成屯在太湖潜山,我屯在六安、霍山,曾轻骑约成天豫赴安省会议云朝中这乱如何停止。斯时天王加封我与陈玉成二人,陈玉成又封正掌率,仍任成天豫实任,那时我为合天侯、任副掌率之权,提兵符之令。

我自为兵出身,任大责重,见国乱纷纭,主又蒙尘,尽臣心力而奏谏,恳我主择才而用,定制恤民,申严法令,肃正朝纲,明正赏罚,依古制而惠四方,求主礼而恤下,宽刑以待万方,轻世人粮税,仍重用翼王,不用安福王。因此奏谏,当被我主降诏革除我爵。

后再复一本,将天下之大势情形,并陈奏谏之来历。奏本由朝臣手过,见我本章明顺,朝臣亲上殿奏谏,仍复我职。那时和帅困我镇江,内外不通音信,内又无粮,外又无救,翼王远逃。

那时朝中无人,独我与陈玉成二人有兵多众,故调我下救镇江。

当时由皖省赶上六安,全军调下,救出镇江之兵,失去镇江之城矣。那时清朝和、张两帅,引军攻打句容。那句容县天王守将是袭职夏官丞相周胜富把守,战攻数月,被和张两帅打破,来困天京。

此是第二回困天京也。此段放下,先说明向帅头困天京之由。向帅同张国梁带有满兵数千,汉兵二三万之众,自孝陵卫紥至朱洪武坟这边,东南紥至七瓮桥为止,那时向帅困我天京。那时镇江亦困,困镇江清帅姓吉,是满州人氏,营紥九华山、丹徒、金山一带。

仪征清帅不知姓名。我朝镇江守将吴汝孝,那时我尚是地官副丞相,合同丞相陈玉成、春官丞相涂镇兴、夏官副丞相陈仕章、夏又正丞相周胜坤等,下救镇江,此是初困之救兵。进镇江汤头,与张国梁连战十余日,胜负未分。后清朝吉帅从九华山发兵来,与张国梁会战,我亦选集锐军,两家迎敌,大战于汤头。两无法处,我欲救不能。

吉张破我不下,两边按寨对紥,两不交战说话。当与各丞相等计议,派丞相陈玉成坐一小舟,冲由水面而下镇江。水面皆是清军,炮舟拦把虽然严密,陈玉成舍死直冲到镇江。当与吴汝孝计及抽军由内打出,我带兵由外打入。后查汤头有小河由大江岔通山内,清军由此河边紥住。

此地一边是山,一边是水,两进为难。后我军移靠汤水山边,下汤头靠河边,两家难进处所。清军营寨概移入汤水山边,堵我进兵之路。那时镇江不应绝命,吴汝孝、陈玉成已由内打出,我在外高山望见镇郡人马出来,是夜亲挑精锐之兵三千,我亲带由汤头岔河而过,将清军旧营修紥,天明原紥汤水山边。

丞相陈仕章、涂镇兴、周胜坤等出军与吉张两帅制战,吉张不知我出奇兵袭,由汤头岔河而过,至午未时,方知我袭其后路。

汤头岔河隔汤水山边二十里,那时镇江吴汝孝、陈玉成之兵亦到,两下接通,欢天喜地,内外之兵,和作一气,大锐声张,与吉张两帅答话。次日开兵,吉、张兵败,失去清营十六座。是日当即扯兵而下镇江,屯在金山金鸡岭九华山脚,与吉帅大营相对。

吉帅防我攻其大营,处处严密防守。是夜调齐镇江舟只,由金山连夜渡过瓜州,次早黎明,亲领人马同陈玉成、涂镇兴、陈仕章、吴汝孝力破土桥,清军又败,红桥以及卜著湾、三岔河、清营尽破,大小清营一百廿余座,闻风而逃,当即顺破扬州。后将扬州一带粮草运入镇江,自在汤头岔河及汤水山边把守。独留夏官又正丞相周胜坤带领人马把守吉张旧营,是堵后路之意。破土桥后,得扬州取粮回镇郡,事完,领兵回京。

那汤头夏官又正丞相周胜坤把守吉张两帅旧营六个,自我与陈玉成、涂镇兴、陈仕章破过土桥之后,此处周胜坤所守之营,仍是吉张两帅破去,周胜坤兵败。吉、张两帅将此营坚紥,加工修理,绝我归京之路。斯时无计可施,全军概在扬州仪征,欲由六合县上浦口回京。

后经张国梁知道,带兵到六合防守,又未及回,不得已各尽心拚命,合为一气,仍由金山渡江而回。过到金山,那时张国梁在六合未回,当即领兵攻打高资,吉帅由九华山带兵来救,当被我朝军兵逼吉帅逃入高资山中,吉帅自用短洋炮当心打死。清兵见主帅自死,各军自乱。后悉知清朝吉帅身死,营中无主,即移营赶下九华山,次日早晨全军俱集九华山脚。吉帅之营七八十座,军中无主自乱,不战自走。

吉营失过之后,张国梁由六合赶至,救之不及,兵屯丹徒镇。后将我得胜师,前往丹徒,与张国梁见仗。是时镇江守将吴汝孝,带领人马千余,前来助战,将张国梁马军先破,步军并进,张军败,次早行营回京。汤头旧清营,见九华山营失守,凭我军直上到京。

东王下令,要我将孝陵卫向帅营寨攻破,方准入城。将我镇江得胜之师,逼在燕子矶一带,天天屯紥,逼得无计,将兵怒骂。后亲与陈玉成、涂镇兴、陈仕章入京,同东王计议,不欲攻打向营,因其久紥营坚,不能速战。

东王大怒,不奉令者斩,不敢再求,即允行战。次日开攻移营,由燕子矶姚妨门紥寨四营,猺化门清将,是向帅发来镇守,我自此屯紥。次日张国梁已由丹徒返回孝陵卫,是早引军与我迎战,张军败阵,仍回孝陵卫,我等移营猺化门。

次日张国梁复领马步前来,翼王亦带曾锦兼、张瑞谋等引军助战,清军满兵马军先败,次即向、张所领汉军亦败也。

是日向、张救猺化门未能,自军败阵后,被我四面追赶,当即攻破孝陵卫满汉营寨廿余个。是夜向、张自退,我兵并未追赶。

后东王传令,将向、张营札器械什物,运齐入城,令我与陈玉成、涂镇兴、陈仕章等,领兵追由句容而去。顺手而得句容,并下丹阳。斯时向、张已到丹阳六七日矣,两家并力迎敌。是日向、张军败入城,并不出战,坚守城营,我力攻未下,清军精锐养足。此时我朝之兵,战久未下,兵士少有战心。后军张国梁分军迎敌,在丹阳南门外大会一战,两不高下。此时向帅困在丹阳,又失去孝陵卫大营,官兵失散,又被逼丹阳,是以向帅自缢而死。

张国梁与向帅拜为契爷,他见向帅自缢,故而奋身再与见仗,后被张国梁攻破丹阳南门外我朝营盘七个,杀死数千人。南门守营之将,是十三检点周得贤,炮中身死,余军逃散。此员战将,勇敢有余,众军见此员战将战死,攻打丹阳,又不得下,各有畏意。那进人人已有退缩之心,无计可施,只得把全军攻打金坛,亦未能得。连打廿余日,与张国梁战。

那时李昭寿亦在其场,攻城未完,然后移营回紥丁角村,离句容廿五里。东王被杀,正是此时之事,此是天意。若向帅未败,仍紥孝陵卫,遇内乱之时,那时在乱,京城久不能保矣。逢向帅败过而乱,此是天之所排,不由人之所算。在六年之间乱起,自杀东王之后,又杀北王。

杀北王之后,安福王又逼翼王他逃。

那时三河有军把守,守将是洪成春,具文到京告急。三河有庐郡清军围困,当调我领本部人马去救三河。军行到无为州,三河败退,随失庐江。那时张国梁之军,败而后振,进兵攻打句容,句容守将周胜富大败,清将收得句容。连日传闻,张国梁困于镇江之后,同和帅复困南京,此是八年之战已。

那时营中无将,国内无人,翼王将天王之兵尽行带去,杨辅清已在福建,韦志俊避逼林泉,林绍章困在湘潭,失军革职闲居,林启容被困于九江,黄文金在湖口有清军制困,张朝爵、陈得才孤守皖省,陈玉成那时虽旺而官亦小,斯时在小孤山华阳镇一带。那时国内分张乱政,独有蒙得恩、李春发二人,不能为事,有安福王押制,此八年之间也。

和帅、张帅困天京,得幸粮米丰足,件件有余,虽军兵甚少,食有余而各肯战,故而坚稳也。张国梁之广兵虽精,未有曾帅之兵力勤劳,广兵好勇而心不齐,虽有满兵数千,未有曾帅南兵之壮,是以八九年之困不碍。和张二帅军饷,出在福建、广东、苏杭、江西之助,那时上有皖省无为、巢县、芜湖,有东西梁之固,有和州之屯粮,又有南浦之通,虽被德帅攻破西浦,尚有和州之上未动,京外兼有余粮,故而稳也。

稳过之后,和、张、德三帅围困虽严,斯时朝臣荐用我弟李世贤,带我原日旧部士将,屯在黄池湾,斯时朝政悉归我一人提理,主信我专,令法得严,故稳固也。那时东北已困,独有南门,将那革职林绍章调其回京,后保为地官又副丞相之职,调任京务。

那时观势不同,外无调度之将,不得已先与朝臣计议。我欲出京外调救解,众人苦留,主上不肯。又过数日,复鸣钟击鼓,朝堂传奏,见事实实不能,故而强奏,击钟鼓之后,主即坐殿,专心力奏。斯时朝不当绝,劫未当满,主上复明,故即准奏。

次日出朝,将京中之事,概行清白,交与蒙得恩、林绍章、李春发掌营,奏免不准长次兄理事,交清朝中政事,辞主而出朝门。由南门一日一夜赶到芜湖,与弟李世贤斟酌,一人敌南岸,一人敌北岸。斯时清军势壮,四面皆军,人心又乱,又无逃处,且初任重事,又不周详,糊涂而作,此时固未当绝,乱作而成,乱行不错,故而保至今也。

那时韦志俊与陈玉成,同进固始、商城等处,天王欲治韦志俊之罪,又经我在天王驾前力保,后封其为定天福之职,即与陈玉成合队。

那时陈玉成欲上德安招足人马,而救天京,那知天不容,去在罗田麻城,一败而回,在太湖潜山屯紥。此是八年五六月之间也。陈玉成去远,李世贤力挡南岸,我独在芜湖,将部下精兵五千余众,一由芜湖渡江,一由东梁山渡过西梁,皆到含山齐集。那时部将独有陈坤玉、萧招生、吴定彩、陈炳文而已。

在含山之齐集之后,和州失守,清军屯紥廿余营,不得已破昭关,顺流而下和州。先攻破何林铺清营,然后破和州廿余营,德帅两浦救兵赶到,和营早破,救之不及。那时我引军先取全椒、滁州、来安,分浦口德帅之势,各城已破,德帅之势已分,奈无兵可用,取到来安为止。后胜宫保马军来敌,连战数场,我军失利,退守来安,仍回滁州。

后将滁州交与李昭寿镇守。

李昭寿在我部下,我无不重情深待。我部下旧将见我重待李昭寿,各又不服。至昭寿之兵,最为多事,以致扰民,逢到州县要任其支取,不然,即要扰民,州县佐将,被其打责,后因闹事,不好见我之面,故有变心而降大清也。李昭寿在我部下,扰乱民间,与守将闹事,我并未责其半言。

后献滁州降大清,我亦未责,将其在京所配之妻,瞒我天王偷送还他。此段说完,又说我独自一人,无计解救京围,此是八年之话。交滁州与李昭寿后,我自守全椒,无兵可用。主与我母被困在京,那时在全邑,日夜流涕。虽招有张乐行之众,此等之人,不能调用,只有部将陈坤封、吴定彩、苏招生、谭绍光、陆顺德各将,愿拚死救京都。

当调精锐不足五千,欲先扫清两浦,隔江通信,以安京内人心。每日在全邑演操精熟,即由全椒下大刘村,安营紥寨,由桥林进兵两浦。那知德帅由浦口,调集马步万余,到大刘村迎战,外有胜帅马军三四千。头几仗我军取胜,次日开仗,我军大败,新旧之营,概行失守。

失去军兵二千余,败军皆到汤泉一带,我带数骑而转全椒。那时真苦之不尽,流涕不尽,实无良策。后通文各镇守将,凡是我朝将官,概行传齐,择日约齐到安省枞杨会计,各处将臣俱依约而来,此是八年九月中。那时陈玉成由罗田麻城败转不约而到,各誓一心,订约会战。陈玉成之兵,由潜山过舒城,破庐郡出店铺,攻梁固、定远,此时攻定远,是陈玉成令吴汝孝带领龚得树之兵围攻。

陈玉成由界牌而下滁州,斯时我已由枞杨回全椒,整队即领人马,到滁州、乌衣,会遇陈玉成。那时德帅在浦口,发动人马,由小店而来,乌衣胜宫保之马军,亦由水口而来,马军押战,大战于乌衣。那边德胜两军,这边陈李两将,两家交兵,胜德两军败阵,我军乘胜而追,那德军失去千众。次日到小店,遇张国梁由江南统带精锐前来救解小店,顺势追下浦口。

陈玉成攻德帅之前,我攻德帅之后,德军又败,死于浦口数千人。此时得通天京隔江之信,此是一救于天王。后陈玉成去攻六合,我上天长到扬州。此数处俱无清兵把守,随到随得,独扬州有兵,不战自逃。扬州知府被拿下降,将该知府送由仙女庙而去,发盘川银三百五十两,斯时兵少,不守扬州。

陈玉成攻破六合之后,忽有安省告急,黄梅、宿松、大湖、潜山、石牌、桐城、舒城一带,被清朝将帅李续宾攻破,一日五文前来告急,故陈玉成无心下,当即扯兵上救。至京启奏天王调我同往,伊先行扯兵上去,我随后而往,直由巢县而进。

那时三河复守之时,是吴定规,被李续宾逼困甚严。成天豫陈玉成,那时已封前军主将,领军由巢县到白石山金牛而进,包三河之后,断李续宾后路,塞舒城不通三河李营之救。斯时李军见陈玉成之军,屯紥金牛,欲四更扑到主将营边。依续宾要黎明开仗,李家部将要五更开仗,李云:“陈玉成兵壮,恐战未成,各将岂不误我之事?”是以五更未开战也。若依其五更开战,则陈玉成之兵必败。黎明之时,陈将之寨,即被李将攻破。

追陈将之兵,忽冲过于金牛去矣。天色未明,濛露甚大,只闻人声,不知响处,那知陈玉成尚在李续宾之后,李将追过陈将之前,陈将在李将之后杀出。那时李将始知陈将由后杀来,复军回敌,李军自乱,死去千余。查白石山隔金牛廿五里,那时陈玉成奏调我往,天王封我为后军主将随后而来,是早在白石山十余里屯紥。我听闻金牛洞炮声不绝,知是开战,我亲引本部人马向三河边近而来,正逢陈李两将军迎敌,离李将营前七八里交锋。

陈玉成见我兵生力一壮,破李续宾阵门,阵脚一动,大败而逃,围李将于营中。那时清军外无救兵,三河隔庐郡五六十里,因陈玉成派吴汝孝把守庐城,舒城李军隔断,欲救不能。后李将见救不及,营又累困,竟尔自缢,后李将全军,多半落在陈将营中。

那知湖南之人闻军行到半路,不及防备,被杀死陈将之军数十人,后陈将传令杀尽。自此之后,各已陆续自逃。我与李将卒战三河之后,当与陈玉成两路分行,陈玉成靠舒城而出大关,我由三河至庐江,到界河。斯时桐城被李将攻克,派将在此把守。

我与陈玉成在桐邑吕亭驿会议分兵,陈将与李将人马战过,底细甚知,我未与战,其地又生,派我由孔城而进桐城斗铺,陈玉成由孔城而进桐城。清军见三河失去,李续宾之好将各有惧意,少有战心,故而又败。我军越四门爬城而入,我由斗铺而攻,当已夜矣,清军营寨,日夜追逃,杀死不少,是夜收复桐城,息兵三日。那时安省已困,内外不通,自三河一战,桐城再战,安省之围自解。

此自一解天京,得浦口而通之,连向帅算来二解也。那时陈玉成军由石牌而进宿松,其军乘胜遽至宿松,被湖北将官马步打散而回。陈即派其部将李四福,领一军由青草塥进黄泥港,向石牌之上去助宿松之军,不知宿松到黄泥港被清军马军冲失一队,未及助宿松,故宿松大败,已致两误不成。

陈玉成总要得宿松,庶可安省稳固。斯时我由潜山而进,太湖两处清兵自退,收得此二城,由陈玉成派将把守。陈玉成自宿松之败,仍回太湖与我会议,欲节节连进二郎河,我不愿从,又屡言妙计,不得已而从之。

当即分路进兵,上二郎河会鲍军。闻多将军之兵,一由二郎河而来,一由宿松而来,马步并进。陈玉成之军,先败死万人,其营概被鲍军所得,渠被鲍军逼至山上,又死数千。

独剩我大营六座未破,被困至夜,多鲍收军,我冲阵而去。是夜仍退回太湖,陈玉成亦至,军紥太湖。渠自回安省,我引军回巢县、黄山,息养过年。那时江浦是薛之元镇守,九年正月内,投降清朝,将浦城献降。此时李昭寿在滁州乌衣小店,连营接连江浦,浦口亦是李昭寿屯兵,此时又是为三困天京矣。

那时我尚在黄山,得悉江浦之变,赶下浦口城内,一片空城,城外有昭寿之兵,不得已屯兵浦口,暂通天京之路。所幸那时有六合、天长、和州、巢县、无为之势。

厥后南岸张帅加兵来战,两浦又被困紧,不得已追调前军主将陈玉成赶军下救,得由庐郡梁园而至。那时有和张之军数万,围困六合。困六合清将张帅部下姓朱,广西人。陈玉成先攻打六合,头一战未成,即将兵赶下,声张困打扬州。

那时***屯在六合,东门一带四十余营,其实攻扬州,是分***兵势,复兵回袭之计。***战士调救扬州,被我复兵隔断,内无战兵,外救不能速至。后江南张帅分兵来救,在陵子***锋,一战张军大败,是夜***尽退,六合之围遂解,***失士甚多。

后我同陈玉成引兵回浦口,将清朝周将困浦口五六十营攻破,自六合班师上浦,与清帅张国梁,及其部将张玉梁、周姓等战五六日。张国梁兵败,周将见主帅兵败,将士心寒,皆无守战之心,中有大江之隔,故而浦口清营不能守,失去营五六十个,退到河边,不能再退。

其上有浦口未退,那时独通京半边之路,此是四困京城之小解围也。自攻破浦口、六合之后,楚军又由黄梅、宿松而来,上路又来告急,前兵主将,扯兵上救,我要保浦口,不能前去。

我守浦口日久,内无军饷,外又无救兵,南岸和张两帅之兵又雄,不敢见仗。营中火药炮子俱无,朝无佐政之将,主又不问国事,一味靠天,置军务、政务于不问,我在朝,实无法处。力守浦口,后又被见疑,云我有投清朝之意,天京将我母妻押到对江,不准我之人马回京。

那时李昭寿有信往来,被天王知道,恐我有变,封我忠王,乐我之心,防我之变,我实不知内中提防我也。此时虽而受逼,我乃粤西之人,路隔千里,无门投处。我粤人未能散者,实因无路可走,故而逼从。

我今临终之候,亦望世民早日平安,间言粗表,恳容见谅。今将我在浦口被逼之后,陆续陈清。那时江浦,上是张帅之军屯困,我见时势不同,轻骑回京奏主,主又不从,在殿上与主辨白,问主留我镇浦口,则外应救望何人。

前军主将陈玉成,在潜太黄宿与楚相敌,不能移动。

韦志俊业投清朝。刘官芳、敕文鸿、古隆贤徒有贤名,未能为用。杨辅清为中军主将,在池郡殷家汇东流,亦有曾帅之军制战。左军主将李世贤,已在南陵湾沚一带。京城四门,俱被和张两军重围深濠。朝内积谷无多,主又不准我出,谁为外救?

与主力辨,当被严责一番,又无明断下诏,不问军情,别无多话。不得已再行强奏,定要出京,主见我无可再留,准我出京。当即将浦口军务交与黄子隆、陈赞明接镇,自浦口动身,到芜湖,三四日之间,浦口城外靠大江边营盘,概行被张帅之军攻破,九洑州亦已失守,此时京城又困,此是五困京城矣。

张和两帅密密加营,深濠更深,合朝无计,京城困如铁桶一般。此时我朝气数未尽,不应绝命,人心再振。我在外四路通文,各处肯从我意,任我指挥。自困天京五次皆苦我一人用尽心力,和气待人。我今日人人悉我忠王李秀成名号者,实在我舍散银钱,不计何军将官,与我对语,亦必厚待,民间苦难,我亦肯给资,故而内外大小,人人能认我李秀成者,因此之由也。

非我有才,朝中非我之长。我王重用者,第一幼西王萧有和,第二王长兄洪仁发、王次兄洪仁达,第三干王洪仁玕,第四驸马钟姓、黄姓,第五英王陈玉成,第六方是秀成也。

英王死后,主将之事,交与我为。那时天京困紧,实实无计。十年正月初二日,由芜湖带领人马到南陵,过青弋江马头,由宁国高桥而过水东。

那时宁国清军,防我攻打宁城,谁知我由水东顺过宁城。两日两夜,赶到广德州,当即攻破广德,留陈坤封、黄炳文把守,我亲带部将谭绍光、陈顺德、吴定彩等,由广德动身到四安。四安,有张国梁之兵把守,是日即与官兵对阵,拼力来迎,攻破其营,收得四安。

下红心,会家弟李世贤之队,并力计攻湖州。那时湖郡不须多人,将此城交与世贤,我扯本部人马,由庙西到武康,日夜下杭郡,止有六七千之众,困住杭州五门。三日三夜,攻由清波门而进,攻破杭州。

非人力,实实天成。一千二百五十名先锋打破杭郡,并非人力之所为。我因见和张两帅困我主及我母亲在京,知和张两帅军饷出在杭州、苏州、江西、福建、广德,故出此奇兵,扯动和张两帅江南之兵。

我好复兵而救天京之围,非有心去打杭州也。打入城内连战数日,满营未破,后和张两帅,果派江南救兵,来救杭州,合张玉良统带到杭郡武林门,两家会话,知是江南和张之兵分势,中我之计。次日午时,在杭州新制造旗帜,以作疑兵,此是兵少退兵之计。

不意张玉良果中我计,退出一日一夜,未敢入城,我故而得退不碍。此时我朝不该绝灭,谋而即中。于今气数已满,谋而不中。以前至今,亦是此人任事,而今计不中,而失京城,亦是我主无福,清朝有厚福而成全功。此段放下,再将杭郡退出,来解京城之围,张和兵败之情节,一一详呈,说清之后,再又说天京之情。自追出杭郡,由余杭过临安,行天目山,出孝丰,到广德。

那时我行前,张玉良之兵行后,张兵图杭民财物,不肯追我。查广德到天京三百余里,杭州至金陵八九百里,弯弯曲曲,千里有余,是以张玉良回救天京不及,此解京乃有天合,不得成此美事也。至杨辅清早日有文,约其会战,救援京城,刘官芳、赖文鸿、古隆贤通文亦至,侍王亦至,但在见平大会,此是天机,即是四明山之会,一样之情。

由会议之后,当即分兵,杨辅清带领人马攻高淳东坝,李世贤攻溧阳,刘官芳亦至。此时处处成功,辅清得溧水秣陵关,侍王李世贤得句容,我由赤沙山而来,一路并未攻打城池,直到雄黄镇。

和张两帅分兵屯紥,大营十余个。斯时侍王亦到,大齐会战。与张帅之军,两家对阵,张军大败,攻破雄黄镇。时清畏忌,不敢交锋,次日进兵由上山而来,辅王由秣陵关至南门。

英王陈玉成自潜太早已扯兵下江浦,那时我与杨刘李等俱在南岸,英王并不约而来,知来兵到南岸,渠由西梁渡江,顺由江宁镇而来头关板桥善桥,那时各军俱到。我由姚巧门而进紥荆山尾,陈坤封、刘官芳由高桥门而来,侍王李世贤进北门红山而至,辅王杨辅清由秣陵至南门雨花台,英王陈玉成由板桥善桥而入。

和张两帅之兵,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雄黄镇战败一仗,张玉良带江南精兵,去救杭郡未回,被我军隔断于外。和张两帅之粮出在苏、杭、福建、广德、江西等处,俱被隔断,营中粮饷不继,我朝之兵又众,是以一鼓而解京围,此六解也。那时虽解京围,攻破和张两帅营寨,未杀多人,俱连夜全军退出,直下镇江丹阳屯紥。

和张军死者三五十人,散者多也。散下苏常,和张之兵,陆路抢民间物件,众百姓怒之。此时我朝军威方振,何至有今日之难。六解京围之后,并非主计,实众臣愚忠而对天王。我为其将,随军许久,未乐半时,只有愁烦,自六解京围之后,军威更胜,将士更多,缠身难谢,日缠日重,更难离身。

自此六解京围,亦降诏奖励,并未令外战臣见驾,朝臣亦是未见。我主不问政事,只是教臣认实天情,自有升平之局。自后息兵三日,天王严诏下颁,命我领本部人马去取常苏,限我一月回奏。人生斯世,既为其用,不得不从。当排队伍,择日行军,由丹阳进发,三日队到丹阳,张国梁兵屯丹邑。次日开兵,在丹阳大南门迎战,张军死败者不少,张帅死在丹邑南门河下。

军士寻其尸首,用棺木收埋在丹阳宝塔根下。两国交兵,各扶其主,生与其为敌,死不与其为仇,因代收埋。得丹阳之后,顺下常州,那时张帅水旱俱败于丹阳。至常州城有苏州发来之众,并遇张玉良由杭郡回来之军,概屯常郡,大小营寨四十余营。是日军到,次日开兵,两家会战,张军又败,其营尽破。金陵和张大营已失,外兵未有战心,俱未会战而逃,连攻数日,常郡自降。入城之时,郡内之人,并未杀害,惟畏威自投水者有之。

随即安民,息兵两日。赶下无锡、常郡,张玉良军屯无锡。何制台自行偷搬家眷下舟他逃,不知去向。我军下到无锡,张玉良又已安好营寨,四门稳紥。后又有镇守宜兴清将,姓刘,是广西东乡人氏,是何职分,我不知。后渠由宜兴而至无锡,助张玉良之战,其军坐舟由太湖而来,正到无锡之后,张军与我军迎战。

两阵交锋,连战一日一夜,我见张军败而复胜,我军约死数千人,亦算清朝之好将。后我领我亲军护将,由惠泉山而下,力攻西门,张军水旱败,得无锡。当即息兵安民,暂息二日。那时和春自江南大营失利败军之后,和张两帅,各走一方,张帅计屯丹邑,以保苏常之稳,和春独一人而下苏州,舟往浒墅关,听见副帅张国梁战死丹邑,和春在浒墅关自缢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