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张学友 遥远的她 有个约定
学生时,曾经收到父母送的收录机无比兴奋;工作时,曾经为拿下一个投标无比兴奋;生活中,曾经为开上第一部新车无比兴奋...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都索然无味,有人说所有过去的印记,终将被时间抹去。
但是,每次来到这里,看到这幅有凤来仪的景象,我就想起她的网名“凤仪”。突然明白,那些用时间堆砌起来的众多平淡,才是最终无法抹去的记忆。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她偏偏是一位自带成凤基因的娇女。她父亲每次谈到这些,都听得出满满的自豪感。
那时候,她就是所有家长眼中的那个“别人的孩子”:小学跳级,参加数学比赛获奖,高考直接保送中山大学...那是她光彩夺目的青春年代,从来都不属于我。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刚毕业的木讷理科男,在上班等电梯时碰到她,只见她长发飘飘,手提着摩托车头盔,一眼看得出骨子里的那种傲气和自信,却又不失亲和力。
我不知道说什么,但她却落落大方,主动过来寒暄:“你住在那里?”,就这样,算是认识了,我们成为了同事。
那时候,我起步和她差距很大,没什么交集,只留下一堆仰望,领导平时称她为神童,上下班有人摩托车接送,那个年代有摩托车的,相当于现在有一部宝马豪车。
那时候,让我仰望的人一抓一大把,身边有北大、清华、上海交大的同事,我参与的第一个项目,管我的项目经理是个高考数学状元。不过,能快速学习的我,很快可以不需要仰望他们,那个年代与当前有很大不同,程序员能快速学习比经验积累更重要。
我感叹,时机和运气比智商重要得多,你恰好生在合适的时机,又恰好在一个你能发挥的平台上,你并不会比“神童”差多少。高智商可遇而不可求,而时机和运气才是我们真正要关注的事情,在后续的工作和生活中都充满了这样的变数。
后来在一起做项目,我发现她是个相信快乐的人,有她在,办公室可以很快乐。
快乐可以是巧妙地合作。那时没有互联网,Oracle 也没人懂。 我靠勤奋阅读技术书籍,比别人更熟悉 Oracle 的编程函数。聪明人都懂得走捷径,她跟我约定,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编码,遇到不清楚的地方把我当活字典用,我懂的那些东西很快被她学去,交换代价是工作之余陪我打游戏。
快乐可以是激昂的情绪。一个女生,可以跟男生一样,玩那些血腥暴力游戏,玩着还可以兴奋得大呼小叫。同事说,看我一人打游戏,似乎挺厉害,但是过于理性没什么意思。有她在一起打游戏,游戏过程可以情绪激昂,精彩纷呈。后来,打游戏我负责过关,她负责渲染气氛,成了我们的快乐约定。
快乐可以是智慧的展现。渐渐地,我发现我的编码能力和打游戏能力也不会比“神童”差多少,开始自信起来了。有一次元宵灯会,我们约定,猜输的请吃饭,这回我真的撞枪口上了,记得是一比十几的比分惨败,老虎不发威,我还以为是Hellow kitty。看着她拿着一大摞的战利品,我感到她的快乐。
快乐可以是争强好胜。后来办公室人多了,我们约定的项目就是中午打拖拉机,我经常和她是对家,每次她出错牌,我充满理解和原谅,而一旦我出错牌,她总要劈头盖脸地数落我一番。原来,争强好胜也是一种快乐,中午打牌赢了,连下午工作效率都高。
快乐不会从天而降,努力寻求快乐而不是单纯享受,是一种生活理念,该努力时要十分努力,该快乐时应尽情快乐,这就是她的快乐哲学。
我和她的熟悉,始于那些快乐的约定。
生活不仅仅只有一个快乐的维度,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能做到表里不一,我们平时表现出来的状态,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个伪装。
随着大家的了解,我才知道她本质上是一个浪漫而多愁善感的人。
性格不同是一种冒险。我喜欢平淡如水而有规律,她喜欢有所不同而有浪漫,本质的不同,注定让那些快乐的约定都是短暂的,横在我和她面前的障碍多到了不可能。
竞争是一种冒险。记得那时候领导重男轻女,让我做项目经理,她不服,从设计思路到管理规范,处处设法让我下不了台。
当然,我服软就没事了,一旦我也不服软,那就难为那时在一起的同事了:他们会看到我们今天还有商有量,明天就莫名其妙地黑脸相互拆台。
恋爱也是一场冒险。会玩弄心理的人都是这样的:她能布置好很多坑,你只要陷进去,爬出一个会又陷入另一个,而当你认为很多事情已经可以死心了,她总会在恰当的时机找个一百个理由来见你。
这就如同有人告诉你发现一座金矿,让你来挖,你吭哧吭哧跑过去,突然发现需要的挖矿许可证,你还申请不到,你心灰意冷;正准备死心的时候,又被告知专门为你开了个后门,你继续吭哧吭哧跑过去,最终发现后门里面还有个门锁着,你没有钥匙;直到有一天,一张“挖矿许可证”突然飘到我跟前,拿着锄头的你猛然间发现旁边还有人用矿机在挖矿...
对付她这种争强好胜、不断变化、难以捉摸的思维,我发现最终能有效的方式就是“无为”。
无为,胜在以不变应万变,无为,把视野提高,让时间拉长,你会发现事情的本质会浮出水面,看到当初纠结在细节中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当你不再执著,有些事情可以水到渠成,有些障碍会自然消失。或许,这就是缘分的内涵吧。
在一个花前月下,我终于发起一个无为的冒险约定,让出自己的主动权。我告诉她:“今天分手,一年以后,如果你愿意可以再来找我。而这一年,各走各路,互不干涉。”
然后,我经历了数个不成功的恋爱和相亲,这里冥冥中注定着一些事情。
婚姻,是一场终极冒险约定。我偷偷咨询熟悉她的大姐,大姐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你们不合适,她的浪漫经受不住平淡。” 她也咨询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哥们,这哥们这么回答的:“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
但这个冒险约定我们都签了,我心里很明白:冒险,并不是你有多勇敢和自信,而是你内心坚强到别无他选。
平淡中的默契,才是真正的生活。“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是童话,对于一个婚姻,这才是开始。恋爱的激情,终究要归于平淡才能考验彼此的真心,这就是婚姻。或许是她的坎坷经历改变了她,或许也因为我的平和改变了她。对于婚后,她表现出强大的慈爱和母性,我是没有想到的。我们逐渐形成了平淡的默契,她做饭,我洗碗,她负责教娃,我负责陪娃玩。
平淡中的智慧,才是真正的优秀。那时奥数还是很流行,我要学起奥数来其实也挺费劲,有她在,我可以当甩手掌柜了,她把教材拿来自学,不但教自家儿子,还连儿子的同学也一起教了。
平淡中的细微,才是真正的关怀。搞定婆婆就可以搞定老公的一切,这道理她很清楚。她知道我是个不太会关心的人,她能做到比我还关心我妈,每周回到我家里,她跟我妈说的话比我还多,妈妈棉衣旧了,妈妈外出的购物包老土了,她会更新,还有那些健康小知识,每次都哄得我妈好开心。
平淡中的约定,才是真正的在乎。在外报平安,晚上要“查岗”是我们必备的约定。有一次,我在外临时加班一直到了22:00,Jacky把手机一摊,说:“我们都不打电话回家,看谁的手机最先响,谁最幸福。”
才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半个小时后,梁总的手机也响了,还有人到了凌晨手机也没响的...
平淡而不是暗淡,是我的生活哲学,或许她也开始认同这一点。
婚姻的契约和约定,不是你完全确认过靠谱,它才变得可信;而是相互相信,它才变得靠谱。生活中的事情难道不是经常这样吗?银行本没有那么多钱,是因为大家相信才变得靠谱,如果大家都去挤兑,它就不靠谱。
谁说浪漫的人不能经历平淡呢?强求有时不能改变什么,但相信常常可以让事情改变!
如果有人问我那时是否幸福,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虽然不是豪车,虽然不是大别墅,我跟她有个遥远的约定:这些我们都会有的。
某种舒适,某种安逸,可能会让人嫉妒,不知道上帝是否也会嫉妒?直到有一天,上帝觉得让她呆在上帝身边比呆在我身边更合适,不知道对我公平不?
事实很残酷,它会告诉我们人是最靠谱的东西,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或许她的浪漫终究是经受不住平淡的考验,连挥挥手都没有就这样离去,是她的风格。
我们曾经一起实现了很多约定,未来,也要有约定才会有意义。虽然不是什么宏图大志,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未实现的约定:
我当初不过是跟她约了一年,她也没遵守,这回她是要跟我约一百年吗?
我们明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能再回来。但是又有多少事情,你不知道正在悄悄错过?
有时,我们以为生命还很长,还有很多时间去完成那些约定。但是一场不期而遇的疾病到来,生活就会这么戛然而止,我很遗憾,我没能给她多少享受,相对于她的优秀,她这辈子太苦、太累...
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都明白,能坐在桌边饱餐一顿,与生命中重要的人聊聊天,就是最美的平淡。有时候,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多一份平淡的关怀,会让你不留下什么遗憾。
耳边响起张学友的那首歌,心情难以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