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雷登访华 司徒雷登魂归中国故里

身在美国的司徒雷登魂牵梦绕着中国

解说:晚年的司徒雷登在回忆录中,把他与傅泾波的关系视为美国人与中国人友谊的一个范例。

视频片段:这种友谊已继续了三十多年,并且发展为一种完全信赖的关系,这证明即使在不同种族的人们之间,也的确可以在田园诗式的友情,傅泾波之于我,就好像是我的儿子,同伴、秘书和联络官,我之所以能够取得一些成就,特别是在了解中国和中国人民方面,应该归功于他的地方,也许比我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多。

解说:在生命最后的几年中,让司徒雷登魂牵梦绕的是远隔重洋的中国,是寄托他无限情思的燕园,因为那里曾带给他无限荣光,那里是他妻子艾琳的长眠之地。

傅海澜:司徒那个时期他的床呢,就是这样摆,那么这边还有,你看,他的燕京、水塔一直搁那挂着,还有这是燕京,他带来了,也一直跟搁那块儿挂着,我也始终没有动,他在美国生活呢,他也不觉得美国是他的家,这个是我们在一块住,我有那种感觉,他好像就是在这块儿,每天都要等,等啊等啊,哪天能够回家。

解说:1955年8月1日,七十九岁的司徒雷登立下遗嘱,在他去世后,请傅泾波将他的骨灰安葬在他的妻子墓地旁,同时设法把一只中国明代五色花瓶物归原主,那是1946年周恩来离开南京前送给他的礼物,1962年9月19日司徒雷登因心脏病突发在华盛顿医院去世,享年八十六岁,噩耗传出,世界各地的燕大校友对他们敬爱的老校长表示沉痛哀悼。

陪伴司徒雷登四十多年的傅泾波先生以中国传统挽联,表达他对恩师的无限哀思,一朝驭驾西方,能不椎心泣血泪,此日安眠地下,再修饮恨叹悲声。

年老体衰的司徒雷登,在他回忆录的最后部分曾引用了威廉亨利和马格蕾特索罗里的诗句,我要这样死去,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结束了漫长的时日,我已得到报酬,我心目中有一只岁暮的百灵在歌唱,让我皈依那安静的西方吧,像落日死得灿烂,安详。

陈晓楠:司徒雷登去世之后,傅泾波把完成司徒雷登骨灰葬于中国的遗愿看作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把司徒雷登的骨灰盒安放在了老人生前的居室之内,时常为其祈祷,然而中美关系在2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处冰冻期,魂归中国的愿望似乎遥遥无期。

解说:1969年,中苏在珍宝岛爆发军事冲突,中国开始考虑缓和与西方国家的关系,不久之后,美国国务卿基辛格秘密访华。

何理良:1971年4月,黄华根据中央的安排,到加拿大去担任大使的时候,总理把他留下来,原来是干嘛呢,就是要接待基辛格的秘密访问。

视频片段:基辛格乘巴基斯坦总统的专机,神秘地踏上了中国的国土,尼克松称是为"菠萝行动"。1971年7月15日晚全世界的电视观众都听到了尼克松是如何宣读公告,并宣布将于1972年5月以前访华的。

解说:197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尼克松抵达北京,与周恩来总理和毛泽东主席举行会谈,2月28日中美联合发表《上海公告》宣布中美两国关系走向正常化,1973年,傅泾波应周恩来的秘密邀请回到北京在北京住了十个月,但遗憾的是周恩来已经病重,因而未获接见,1974年美国组织访华代表团傅泾波的女儿傅海澜也在其中,傅泾波便委托小女儿傅海澜给周恩来总理带去了一封信。

傅海澜:我父亲开着那封信,没有封,就是周先生我给你道喜,二十五年之后,又有了很大的前程,就这么两句话,傅泾波。

解说:1984年傅泾波再次回国,受到中共高层领导的接见,两次回国,傅泾波都提出将司徒雷登的骨灰安葬于北京燕园的请求,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但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争取的机会。

解说:1985年,时任中国社科院社会科学杂志副总编的燕大校友丁磐石,去美国进行学术考察,傅泾波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丁磐石:就是说希望我们回去,要求把这个司徒雷登的骨灰啊回到燕园,主要是这个目的,另外还有一个,周总理私人送给司徒雷登一个拉的花瓶,现在(恩人)都不在了,希望回到中国放到周总理的纪念馆,为中美友谊的象征嘛,耀邦同志同意回来。

解说:1986年6月底,中国有关部门经过协商,给司徒雷登的遗愿做出答复,同意接收周恩来1946年年底赠给司徒雷登的花瓶,并将其存放在南京梅园新村纪念馆,同意司徒雷登的骨灰以原燕京大学校长名义安葬于燕园临湖轩,八十六岁的傅泾波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兴奋,可是这时北京已经进入隆冬季节,设计加工墓碑尚需要一段时间,加之他身体健康欠佳,不能进行长途旅行,就决定第二年五月天气转暖后,再将司徒雷登的骨灰送回北京,举行安葬仪式,可是谁知道拖到1986年年底,因为国内种种变故,事情起了变化。

国仲元:司徒雷登骨灰安葬的事情要推迟一些,让我们去通知这个傅家,同时因为傅老已经年纪比较大了,要做好工作,不要让他受太大的(影响),因为他对这个事情已经是多半生的心血了,不要让他这个受刺激啊什么的,到了以后就是先谈一谈身体、健康,天气、文化什么什么,最后我们的公使来他就说,他说有一件事情要跟傅老报告一下,就是这个关于骨灰的事情,因为有一些人反对,看到得暂时缓一缓,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很担心,我怕万一傅老一紧张什么的,结果他很沉着,很沉静,他说我能理解。

解说:公使说司徒雷登骨灰回燕园暂缓,而司徒雷登的另一个遗愿花瓶物归原主一事可以立刻就办,于是1988年5月,付海澜受父亲委托专程来华,将周恩来当年赠送司徒雷登的花瓶送回南京。1988年10月27日,傅泾波带着未了的心愿在华盛顿霍利克劳斯医院去世,享年八十八岁,司徒雷登骨灰回中国之路又变得漫漫无期。

时光老人把历史的指针推到二十一世纪,与司徒雷登同时代的人大多谢世,傅泾波去世也有二十多年了,这段历史似乎已经被尘封起来,很少有人提及,但傅家子女们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把完成司徒雷登的遗愿当成家中的一件大事,傅泾波夫妇膝下有三女一子,儿子傅履仁大学毕业后参军,是美军中第一位华裔将军,退役后曾出任美国商务公司驻中国代表,在北京工作很长一段时间。

2006年傅履仁担任美国华裔经营组成的百人会会长,曾在美国接待过浙江高级党政代表团。

国仲元:在2006年的时候有一个浙江省的代表团,到美国去访问,当时这个傅履仁他是作为这个百人会的会长和这个代表团的领导一块吃饭,把听说是浙江的嘛,当然就提起司徒雷登安葬的事,就说是不是能安葬在杭州,如果北京有困难的话。

傅履仁:所以这件事情就是有人建议,说是你要是做不了,那就到杭州去比较合适,结果杭州我们去了以后,人家欢迎,因为那有一个故居。

解说:2007年12月3日,傅履仁和姐姐傅铎若、傅海澜到杭州司徒雷登故居纪念馆,捐赠司徒雷登遗物,捐赠仪式上浙江省相关部门傅家姊妹一个正式答复,欢迎司徒雷登的骨灰安葬在杭州。

傅海澜:所以我弟弟回来之后特高兴,他说哎呀三姐啊,这回司徒老头真回了中国,不管是杭州也罢,北京也罢,他回去了,回去再说了,我说对了,好极了。

国仲元:后来傅将军就问我的意见,我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是燕园比较好,现在既然同意安葬,再做一步努力,就是燕园。

解说:浙江政府有关人员还带傅家姊妹看了墓地和已经设计好的墓园方案,可见相关部门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与周密安排,傅家人说,司徒雷登的遗愿是将骨灰安葬于燕园,与妻子艾琳的墓地为伴,可以由于燕京大学被拆分后与北京大学合并,很多地方进行了改扩建,艾琳的墓已无从查找,而将骨灰葬于杭州,也算是一个差强人意的选择,因为杭州是司徒雷登的出生地,安葬着他的四位亲人,两个弟弟和他的父母。

国仲元:后来傅将军就跟我说他说我觉得还是能安葬在杭州就赶快安葬,这个事情不要夜长梦多,到时候杭州也有问题了,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是这么定下来了。

解说:司徒雷登的骨灰安放杭州一经决定,傅家人便立即着手将骨灰运回中国,可是装骨灰的是一个封闭的铜制金属盒,很难通过机场的安检,这时傅履仁想到并求助美国国务院。

傅履仁:一个很高级的副国务卿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可以给你做,所以我就拿到国务院去了。

国仲元:所以大家大家都很感动,就是说美国还没有把司徒雷登忘了,不是说随便放到哪儿,而是由一个助理国务卿出面把这骨灰盒收下了,从后来的经过来看更是让人感动,就说他们安排了这个,有专门的信使,捧着这个骨灰盒,坐信使的外交专机回来的,从美国起飞到首尔,就是韩国的那儿换机,每一站都专门有人签收交接手续,然后送到上海,送到上海交给上海的总领事馆,原来傅将军认为就说他和他夫人要早一点到上海,把这取了然后带到杭州去,结果总领事不用,说我们会有专人和专车送大使去杭州。

解说:骨灰安放仪式上,时任美国驻华大使来了,中国外交部的官员来了,司徒雷登的燕大学生们也来了,就这样,五十九年前曾经黯然离开中国,而对中国有着特殊情感的逝者在杭州人民的注视下,终于以被尊敬的方式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尽管相对于他生前将骨灰葬于北京燕园的遗愿还有一定的距离。

2008年11月17日,司徒雷登又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中国土地。"我一生中大部分时间以中国为家,精神上的缕缕纽带把我与那个伟大的国家及伟大的人民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司徒雷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