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光南歌剧 施光南与歌剧《屈原》

2018-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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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英年早逝的人民音乐家施光南,是中国音乐史上的一座伟岸丰碑.他的作品旋律新颖流畅,音乐形象生动鲜明,拥有极强的表现力,<祝酒歌>.<周总理,你在哪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打起手鼓唱起歌>.<月光下的凤尾竹>.<在希望的田野上>.<洁白的羽毛寄深情><多情的土地>……首首精彩,令人过耳难忘,无须经过任何宣传炒作便可在群众中不胫而走,流传多年而不衰.施光南歌剧 施光南与歌剧<屈原>更有关牧村.李光羲

英年早逝的人民音乐家施光南,是中国音乐史上的一座伟岸丰碑。他的作品旋律新颖流畅,音乐形象生动鲜明,拥有极强的表现力,《祝酒歌》、《周总理,你在哪里》、《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打起手鼓唱起歌》、《月光下的凤尾竹》、《在希望的田野上》、《洁白的羽毛寄深情》《多情的土地》……首首精彩,令人过耳难忘,无须经过任何宣传炒作便可在群众中不胫而走,流传多年而不衰。

施光南歌剧 施光南与歌剧《屈原》

更有关牧村、李光羲、罗天蝉、杨洪基等多位著名歌唱家,因演唱他的作品而名震天下。

然而,施光南的创作,又远远不止于艺术歌曲这种体裁,而是要宽泛得多。其中,集其一生创作之精华的巅峰之作,当数他的大型歌剧《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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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扼腕的"天鹅之作"

施光南的女儿施洪蕾回忆说:"爸爸去世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陪我练《屈原》中的唱段。"

那是1990年4月18日,傍晚时分。施光南站在钢琴前,教女儿施洪蕾练习学唱自己创作的大型歌剧《屈原》的片断。女儿和父亲一样是热爱音乐之人,她亮开了嗓门轻松地唱出了一句高音区曲调,父亲极为高兴。     "不过,你表达的情感与用声的技巧还有欠缺,"父亲认真地对女儿说,"我来给你示范一下,你好好听着,应该这样唱……"     "爸爸的嗓子也是不错的,挺好的男高音,"施洪蕾回忆,"他一边拉高了嗓音,一边情不自禁地把右手高高举起来……突然在这个时候,他那只高举起来的右手僵在那里,动不了啦……然后他就让我给他揉揉那只手,我刚要揉,又发现他的脸上表情不对了,嘴角上的肌肉突突地痉挛起来,马上就说不出话来,全身瘫软……我们全都被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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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一代杰出的作曲家施光南,因突发脑溢血而逝世,终年仅49岁。施光南是5月2日逝世的,距最初发病有大约两周时间。在这两周时间内,他是在协合医院抢救的,但是因为"级别不够",住不进高干病房,没有得到最强有力的救治。应该说,这是一个无法追究责任的重大损失,不仅是中国的损失,而且是整个音乐世界的损失。

施洪蕾说,她当时的感觉,是绝不相信父亲已经离她而去。她在父亲的工作手册的5月2日这页上,用泪水写下了她的心迹:"凌晨一时五分,爸爸走了。爸爸,你真的永远走了吗?你是外出写东西去了吧?等你回来那天,我会躲起来。待你进门时我会突然跳出来,给你意想不到的喜悦。你知道吗?爸爸,我爱你,可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好后悔呀……"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他是伴随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屈原》而走的。    

数十年磨一剑

就在施光南逝世前整整一个月,1990年3月17日,歌剧《屈原》以清唱音乐会的形式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剧场进行了不算正式首演的首演。次日,施光南便飞往巴基斯坦参加一个国际音乐交流活动,因此未能出席专为这个作品而举行的座谈会。但他为这个座谈会留下了一份书面发言,题目很像马丁•路德•金牧师的著名演讲,叫《我的一个梦》。从这份原始文献中,我们可以得知有关歌剧《屈原》的许多重要史实。

原来,早在施光南少年时期,就萌生了创作这部歌剧的愿望。他首先是看到了郭沫若郭老所写的话剧剧本《屈原》,立即就被这部戏的宏大气势,绚丽的色彩,以及剧中屈原、婵娟、南后等生动的人物形象所吸引。有人说施光南是在"文革"后看了北京人艺演出的郭老话剧之后萌生的创作欲望,此说有误。施光南自己曾经写道:

"我一次也没有看到话剧的演出,但我常根据见到的演出剧照想象着我心中的场面,而我耳朵里听到的却是音乐和歌唱。我认定这是一部歌剧题材,而且一定决心要把它写成一部史诗般的歌剧。"

可见,施光南的艺术想象力是不需要观看话剧演出就完全可以激发出来的,这情形颇似威尔第当年看到《纳布科》剧本时产生的创作冲动,两行诗句"飞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就足以令作曲家乐思如泉涌了。

1963年,当他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便决定将郭老剧本中的《雷电颂》一折先改编出来,作为自己的毕业作品。为了能使作品更具有戏剧性,施光南通过自己在北京101中学的老同学、郭老的儿子,给郭老递了一封信,详细讲述了自己的改编方案。郭老在回信中表示热情支持,评价说"改得很好"。

词作家韩伟,是施光南的最佳艺术搭档,其合作之成功,也颇似当年威尔第与其脚本作者博伊托一般。他们不仅合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艺术歌曲,同时也共同创作了《屈原》和《伤逝》两剧的脚本。韩伟说:"《屈原》的创作计划比《伤逝》来得要久远得多,光南早在文革前就开始酝酿了。

但是,那时候,文艺界批‘大、洋、古’,他这个计划不可能实施得了。‘文革’刚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在天津,还有指挥家陈贻鑫先生,都是志同道合者。

我和光南立即以极大的热情开始创作《屈原》。1978年我们就写出了剧本的初稿。可惜,那个时候,改革开放还没有正式开始,人们的思想也不够解放,《屈原》这戏的题材是比较容易令人产生政治联想的。

当时不仅是天津的歌舞剧院剧团没有能把它列入计划,而且各个剧院剧团谁也没有这样的计划,计划经济嘛,操作起来确实有难度。《伤逝》实际上是半截儿插进来的。1981年是鲁迅诞辰100周年,那一年纪念活动搞得规模很大,我和光南选择了《伤逝》这个题材,因为它用人较少,主角就是两个,还有两个人在侧台,操作起来难度要小得多了。

《伤逝》事实上是作为光南的第一次歌剧创作实践,为以后的《屈原》积累经验的。后来,我们的《屈原》计划得到了中央歌剧院的支持,这是从1984年开始的,其中与很多人讨论推敲过,剧本是几易其稿,直至1987年初才算基本定稿。从初稿到定稿,几乎用去九年时间!"

剧本基本定稿后,施光南便将极大的创作热情投入到音乐创作当中。1988年,用了一年时间,先完成了剧中咏叹调等重点唱段的创作;又用了一年时间,他又把剧中的宣叙调写完,并完成了大部分的配器。这时,时间已推演至1989年。如果从他在北京101中学读书时读到郭老《屈原》剧本时算起,到歌剧《屈原》问世,整整耗去了34个春秋!

既是民族也是世界的

在歌剧《屈原》紧张的试排过程中,施光南还在不断地征求各方意见,他与他的志同道合者们,韩伟、晓光、梁茂春等,一段一段地推敲,反复聆听修改。为了更多地听取音乐界人士以及群众的意见,他们为了慎重起见,决定先以一次清唱音乐会的形式上演《屈原》,看看它的音乐是不是能经得住行家们耳朵的考验。

那时正是北京的初春,风沙很大,施光南与好友晓光经常是骑着自行车,冒着七八级大风前去拜访文化部代部长贺敬之和音乐界老前辈李焕之等,请他们支持、光临清唱会……不仅如此,几乎清唱会的每一张请贴,都是他们这样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送到相关人士手中的,而且还得一再叮嘱,届时请务必光临。

     施光南的挚友、歌剧《伤逝》的首演指挥者、音乐教育家、指挥家陈贻鑫先生回忆说:"光南的《屈原》创作排演过程比《伤逝》要曲折复杂得多,这也是剧情本身决定的,它的戏剧性要强得多,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也复杂得多。

当年排《伤逝》,是中央音乐学院83级毕业生殷秀梅、程志等的毕业演出作品,只要两个主要角色就可以了。但《屈原》由于本身的复杂性,就先采取了音乐会歌剧的形式来听听反响。"

关于歌剧《屈原》的音乐风格及特征,陈贻鑫先生说:"光南的创作风格,首先是旋律这一方面特别强,我们都称他为旋律大师嘛。这不仅表现在他那些歌曲里,而且在歌剧里也是最重要的特征。当然,歌剧里要复杂,特别是《屈原》。

《伤逝》里的每一段唱,都可以单独拿出来作为一首歌来欣赏,但《屈原》里的咏叹调如果不和宣叙调结合起来听,它的艺术感染力就要被打折扣,是很大的损失。不过,《屈原》并不能完全用我们所熟悉的西洋歌剧的套路来类比,它既不同于传统意大利歌剧那种咏叹调、宣叙调交替出现的结构,也不同于瓦格纳那种无穷无尽的旋律,而是一种本民族的东西,只能说是在某些方面类似经典歌剧的咏叹调和宣叙调。

可是,你说它是民族的,但你一听,它又完全不同于《白毛女》或者《洪湖赤卫队》这样的作品,主要是通过音乐来刻画人物性格的手法完全不同了。"

可以说,施光南的《屈原》,既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是一种完全的创新,仅一部剧就完全奠定了他自己的独特风格。为此,让我们看看施光南自己是怎样看待这部歌剧的:     "屈原是我们的民族之魂,郭老的这个剧本是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个高峰。

把屈原的精神、郭老的思想体现在音乐里,我自知力量不够。但我是太喜爱《屈原》这部作品了,我要尽力而为,总想为我们的歌剧舞台再尽一份力量。

这部作品的创作周期较之《伤逝》要长得多,更多时间是花在积累和准备上。现在的这个样子,算是尽了我目前的能力了,我也因写这部作品身子瘦了一圈。是该静下心来,根据立起来的作品再不断思考,修改完善。希望朋友们留下宝贵的意见,我将在听取大家意见后,经过一段时期消化和吸收,过一段时间在有所悟及缓过劲来又有新的冲动时,再对作品进行修改。

总之,在我有生之年,在自己能力达到的情况下,我还要继续对其加工,尽量使其少些遗憾。

原先想把自己的创作想法写下来,使大家了解,但因近日忙于排练和出国前的准备,实在来不及写下来了。总之,请大家畅所欲言,把你们的第一感觉留下,可以帮助我检验我的设计及体现的效果。再次向中央歌剧院及出席这次座谈会的前辈、专家和朋友们深深致谢!

     我的梦只完成了一半,但愿在各方面的支持下,这部歌剧能早日搬上舞台!     施光南 1990,3,17,晚,匆草"         

闪光的艺术人生

施光南的艺术人生,充满闪光的亮点,在音乐圈子内形成了有口皆碑之势。

如果说韩伟是与施光南合作最佳的词作者,那么天津籍著名女中音歌唱家关牧村,就是施光南声乐作品的最佳演唱者。他们的合作,在音乐界传为经典和佳话。时隔多年,关牧村回忆起施光南来,还是一口一个"施老师",饱含深情,令人心有戚戚焉。

关牧村说:"施光南老师的人品让人尊重。他对金钱看得很淡,对艺术却看得很重。他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投入到艺术创作的事业之中。在今天我们面临社会转轨的关键时刻,施老师的人品、艺德都是很值得我们认真学习的。施光南老师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发表的优秀作品,都是很珍贵、很有价值的资料。

我也保存了一些,如《你不肯去》、《阿妹的心》、《家乡有棵相思柳》、《黄昏时的等待》、《我的思念有谁知道》、《我没有带走你的心》等。《阿妹的心》和《你不肯去》我曾经唱过。其他未发表的歌曲艺术性更强,也更含蓄,更深沉了,也就更难唱了。我有一个打算,想将这些歌曲都录下来。"

接着她讲述了一个非常令人叹为观止的故事:

"从我认识施光南老师,直到他逝世,共举行过三场他的声乐作品音乐会,分别是在天津、武汉和广州举行的,三次我都参加了。在天津那次,没说的,我当然参加;在武汉那次,规模又扩大了,晓光专门为这场音乐会写的朗诵词,他们是好朋友;邀请的歌手有吴雁泽、关贵敏、殷秀梅、程志、张暴默,还有我,共有十几位,我们都是自愿无偿地去演出的。

1989年在广州的那次规模更大,老一点的去了胡松华、吴雁泽、罗天婵、杨洪基、柳石明等人,年轻一点的有我、殷秀梅、董文华、张暴默、程志、关贵敏、佟铁鑫、阎维文、冯健雪、韩芝萍、聂建华等等,有好几十位,大家都是因为深知施老师的人品和艺德,又从内心里佩服他的艺术,我们觉得能有这样的机会演唱施光南作品,那也是一种荣幸。

这么强大阵容的演员队伍,在中国音乐会的历史上,不敢说是空前绝后,应该也算是非常罕见的吧!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像现在的央视晚会这么大的宣传力度,更没有高额出场费。

可是,到了广州,要演出了,施老师发现不对劲儿——演出的赞助单位是万宝路烟草公司的一个子公司,财大气粗,场子里打的到处都是香烟广告。其实赞助的钱也并不太多,一共十几万吧,但是没有这十几万,演出根本运作不起来,场地都不好办。

施老师一听说是烟草商赞助就急了——他最反对抽烟,他说到处都在宣传吸烟有害健康,可是现在却要我用他们毒害人赚的钱,来开我的音乐会?!来弘扬我的艺术?!

这简直是对崇高艺术的亵渎与玷污!理想主义者啊!这样的人真是太少见了。更有意思的是,那家烟草公司的老板还走过来,拉着施老师和晓光他们的手,一起合影。他本人不抽烟,却是一位做香烟生意的专家,他还赠书给施老师他们,当然都是他写的关于香烟制造和香烟文化的书了。

按照施老师的本意,这音乐会宁可不搞,也不能接受这种‘嗟来之食’,可是,一百多号人都去了,票都卖了,不开怎么办呢?最后还是开了……"

在关牧村的眼里,施光南还是个严师。她坦率地承认,自己曾经有过两次因为偷懒被施光南训斥的经历。一次是在为亚运会健儿送行的演唱会上,关牧村因为没有背熟歌词,不得不拿着歌词演唱,这被施光南看到了,他狠狠地批评了关牧村一顿。

还有一次是在满族艺术节上,组织机构安排关牧村演唱两首新歌,但是其中的一首和声和歌词比较复杂,关牧村想只唱一首,又被施光南"逮了个正着"。也正是由于这种严格要求,使得关牧村受益匪浅。施光南逝世后,1991年,几位歌唱演员分别试唱《屈原》中南后的一段咏叹调:"怎不叫我心智惶惶。

"结果她们试唱的效果均不能令人满意。轮到关牧村时,她通过对角色恰当的把握,将南后的嫉妒、狡诈等情感变化比较准确地表现出来,产生的艺术效果之好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受到在场专家的一致好评。指挥家郑小瑛诙谐地对她说:"施光南的这部歌剧就是专门为你写的。"

不仅是关牧村,还有李光羲,罗天婵,杨洪基,佟铁鑫……每一个歌唱家,都能讲出施光南的几个故事。

歌剧之外的执着老实人

施光南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创建人之一施存统的儿子,可谓名门之后。施存统先生后来改名施复亮,由于种种原因脱离了共产党,但在党外做了大量有利于中国革命的工作,是我国杰出的经济学家和翻译家,也是与黄炎培并列的民主建国会的主要创建人。这位执着的老人,将其执着的个性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施光南。

有关施光南的个性故事,在中国音乐爱好者当中已经流传甚多,在此仅摘取一个极为有趣的"丢米事件",便足以证明施光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有一年春节前夕,妻子洪如丁让他去买米,他高高兴兴地骑着自行车去了。买好50斤大米,夹在车后架上,如往常一样哼哼着曲子往家骑……不料,到了楼下,发现大米不见了。试想:50斤重的一袋大米落在地上,那该是多大的动静?可是这位作曲家竟然没有听到。

     "大米买了吗?"妻子下班后问道。     "丢了。

"施光南实话实说。     夫妻俩回到原路上找,大米不见踪影。     过了几天,洪如丁在上班路上看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拾物招领",上书:"今捡到大米一袋,丢失者请来某某处认领"。

     两人赶紧一同前去认领。     "你们丢的大米有多重?"对方问。

     "50斤。"施光南回答。     "什么时候丢的?上午?下午?"     "下午丢的。

"     "可我们是上午捡的。"     "那……那就不是我们的。

"光南老实地说。     "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上午去买的?还是下午?"洪如丁提醒道,她担心施光南记错了。     施光南仔细地想了想,回答说:"没错啊,我是下午去买的,上午我在家里写曲子哩。

"他回头对妻子认真地说,"看来不是我们丢的那袋米,我们回去吧。"     二人正要往外走,对方却把他们叫住了:"我们是有意试探试探你们的,大米是你们的,我们的确是下午捡的……"     "你看,还是做老实人对吧?!

"施光南事后不无得意地对妻子说。老实人总是不吃亏的,这是施光南自己的人生信条。          附:施光南主要作品: (韩晓波整理,非完全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