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顾随与潍坊:桃色风波 难摧师生之情

2017-08-26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大师顾随与潍坊:桃色风波,难摧师生之情人文潍坊在上海上大学时的沉樱(前排右二).回到省立女职之后,顾随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次挫折.几个别有用心的同僚,先是污蔑顾随与学生沉樱有染,此计不成,又四处写信,造谣中伤.虽校长挽留,学生不舍,顾随仍决然辞职.离开济南后,顾随与沉樱通信数年,沉樱上大学遇挫,也得到顾随的支持与鼓励.师生成为莫逆之交 却被诬两人有恋情与在青州十中如出一辙,顾随的才华又引起了省立女职某些人的妒忌.比青州十中的那次遭遇更甚,这回一些人给他加上了更为致命的"罪状":作风

大师顾随与潍坊:桃色风波,难摧师生之情

人文潍坊

在上海上大学时的沉樱(前排右二)。

回到省立女职之后,顾随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次挫折。几个别有用心的同僚,先是污蔑顾随与学生沉樱有染,此计不成,又四处写信,造谣中伤。虽校长挽留,学生不舍,顾随仍决然辞职。离开济南后,顾随与沉樱通信数年,沉樱上大学遇挫,也得到顾随的支持与鼓励。

师生成为莫逆之交 却被诬两人有恋情

与在青州十中如出一辙,顾随的才华又引起了省立女职某些人的妒忌。比青州十中的那次遭遇更甚,这回一些人给他加上了更为致命的“罪状”:作风问题。

顾随与几个他欣赏的女生“忘形一切,只知有师生关系,而忘了两性男女之别”。在某些人看来,英俊倜傥的青年教师与天真烂漫的少女们整天“厮混”在一起,不生“风流”之事才怪。

1923年7月,省立女子职业学校拟改山东省第一女子中学之际,顾随遭遇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二次挫折。

有人造谣,为人师表的有妇之夫顾随与沉樱发生了师生之恋。不少学生家长以之为“洪水猛兽”相互传告,并以此警告自己的女儿。面对造谣中伤,顾随百口莫辩。

暑假前,卢宗藩辞去青州十中教职。暑假后,山东省立女子职业学校改为山东省第一女子中学(简称省立女中)。顾随顶住压力,继续在省立女中教学。卢宗藩也受聘于省立女中,两位老友又成为同事。

在省立女中,顾随与卢宗藩全力支持校长邹宝庚。这次“师生恋”风波没有挤走顾随,那帮嫉妒顾随者又寻找新的机会。

1924年5月,王钦甫得知校长要更换,想借此机会获得校长职位,便筹划打击他认为是邹宝庚一派的人。

顾随接受了前两次的教训,决定争取主动。他先联系已经到青岛胶澳中学任教务长的刘次箫,暑假后聘自己到那里任教,然后将辞职信交给了邹宝庚。信中顾随含愤写道:“忠而被谤,信而见疑;二三小人,散布流言,欲挤我而去……”此前两天,卢宗藩已交了辞职信,邹宝庚口头挽留,并未同意。

顾随递交辞职信的次日,便在二、三年级的班上宣读了辞职信,并解释了辞职的原因。

三年级一班,也就是沉樱所在班的学生,闻听后炸了锅,大有“摩拳擦掌、预备厮杀之慨”。第二天,她们准备举行罢课,向校方示威。但其中三五个学生不同意罢课,不同意见的双方争执起来。

邹宝庚一面派人安抚学生,一面托人劝解顾随、卢宗藩。两天后,邹宝庚召开校务会,宣布暑假后一位同仁也不更动。王钦甫等见顾随、卢宗藩“地位重复巩固”,又四处写信,破坏两人名誉。

暑假后,顾随决然辞职,受聘于青岛胶澳中学。卢宗藩暂回北京,后到曹州任教。

沉樱升学遭父母阻拦,顾随写信鼓励

由于“师生恋”风波,沉樱与离开济南的顾随断了通信。1924年9月19日,顾随在给卢宗藩的信中写道:“我最得意的弟子是陈锳,然而自别来并未得其片言只字,我亦不敢存怨谤之心。何则?谅其在家庭中不得已也(在学校中,又被同学监视)。我辈为朋友为师徒,都要彼此心印,未可尽得之于形式间。”

陈锳即沉樱。顾随一直牵挂着沉樱等女弟子。这段时间,他与省立女中的曹淑英、石桂芬、王素馨、张春生、王秀英等经常通信,这些女弟子还不时寄作文请他批改。通过她们的信件,顾随得知沉樱的一些情况。

1924年10月,省立女中又闹“风潮”,几个教师鼓动学生,赶走校长王钦甫,请回原校长邹少白。带头的几个女生,强行推出庄鸿翠、曹淑英、沉樱出头作代表,结果她仨“吓得连班也不敢去上了”。顾随心中忏悔:“是我害了她们也。罪过,罪过!”

1925年5月,事过近两年,顾随才接到沉樱的信,他向友人倾诉:“甚慰!”

这年7月,沉樱中学毕业后准备考大学,遭到父母拦阻。他们“甚不以女儿升学为然,考男女合校之学校,更属绝对不赞许”。

苦闷之中,沉樱写信向恩师顾随倾诉,并寻求帮助。顾随复信鼓励她一定坚持,想方设法说服家长。沉樱多次向父亲争取,总算得到了默许。

沉樱原本打算与曹淑英同考北京大学,然而因病未能成行。沉樱先在齐鲁大学补习,后随全家赴南京,在东南大学旁听。因为数理不好,沉樱报考南京大学未果。

12月初,沉樱写信给顾随,内容不详。据顾随称,读沉樱信有感,“因作《孔子的自白》一篇”。写完后,又寄给沉樱、曹淑英看。《孔子的自白》,也是当时顾随自己内心的独白。

1926年1月,沉樱参加上海大学文艺院插班生招生考试,被录取为中国文学系插班生。

沉樱与顾随的通信,一直保持到1927年底。1930年1月16日,已任燕京大学教授的顾随,病中写信给老友卢宗藩,倾吐心思:“自思倘得尘英、一萼辈,常在左右,精神必异常愉快。弟年龄已老大,决不至有轨外行动,但能聆音觌颜,于愿足矣。顾山长水远,音问尚杳然,况其‘人’也!”文中尘英即沉樱,一萼即曹淑英。

◎顾随短篇小说

孔子的自白(节略)

孔子南游于楚的时候,有一天,楚国的叶公居然向子路打听起孔子的为人来:“你们的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为什么你们大家都甘心给他老先生赶着车,困苦颠连地跟着他东西南北地跑啊?”

这问题使子路有些恼了。倘使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会当面给他一顿抢白吧。然而他现在的确是老了,跟着先生周游了几年,软钉子,硬钉子,吃得也着实不少了。他的气质也和平了许多,锋芒也收敛了许多了。

他这样好名而不务实的懦夫,也有打听圣人的为人的资格吗?子路装作没有听说,昂然地走出去。

叶公的青脸几乎变成铁色。

一个清秋的早晨,金黄色的太阳照着逆旅庭院中那棵银杏树的金黄色的叶子。孔子早已起来盥漱了多时了,他正在屋子里伤感着呢:

“老了哇!真是老了哇!有好些时候,不曾梦见那位老圣人周公了!真是老了哇!梦也没有了呢!而且……而且……这趟南游,又是白跑了腿呵!回去吧!回去吧!不是有些天资极好的徒弟么?回家去把他们好好地教育起来。行我的道的如果不是我自己,一定是我的徒弟们,或是徒弟的徒弟们呢!”

孔子想到这里,他觉得眼前分外的光明。他那为了写《春秋》而老花了的眼睛炯炯地注视着对面的墙上,似乎看见一种东西——环绕着侍立的弟子们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子路蓦然说起话来了:“先生!像叶公那样的人物,也还要向我打听先生是如何的一个人呢。”

孔子把注视着远处的眼光立刻收回来,在弟子群里找到了子路:“你同他说了些什么呢?”

“无论如何说,像那样的人,是不能了解先生伟大的人格的。我昨天什么也不曾同他说哩!”

孔子有些怃然了:“由呀!你总是这样的执拗。你便告诉他又有什么妨害呢?你大概也觉得他那种好龙而又被天龙吓得生了病的人,有些滑稽,所以才厌恶他的为人么?他好假的龙,岂不比那用笼子装着鸟儿或手牵着小狗儿的人们强得多吗?你们有谁不是发现了人世的真实而觉得恐怖呢?……我而今是第一次来到楚国,很愿意多有几个人知道我的心迹。由啊!你为什么不答复叶公呢?”

子路心里有些着慌了:“同他说些什么呢?先生!”

“你说,我们的先生是用起功来忘掉了吃饭,欢喜起来忘掉了忧愁;而且不晓得什么叫作‘老’哩!”。

但是子路听了方才的话,却分外的替先生伤悲:先生周游列国已经20年了,到处受人家的欺侮与嘲笑。还用得什么功哩?欢喜从何而来呢?但是“老”的确来了——先生的两鬓和胡须实在白得令人恐惧,便是颜面也干枯得有如树皮了!但是先生还不知老,也许是先生不好照镜子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