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盫石 傅抱石子女为何要卖画 【画谭新钞】何频:傅抱石儿女卖画为母治病

2017-09-02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摘要:<傅家记事>,傅益璇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7月版,38 .00元.傅抱石的画价●画谭新钞之三十七文/何频 作家,郑州前

摘要:《傅家记事》,傅益璇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7月版,38 .00元。傅抱石的画价●画谭新钞之三十七文/何频 作家,郑州前几年重整过的南京博物院,在其艺术馆的各种陈列里,傅抱石作品是一大亮点,说它是镇馆之物也不为过。此处号称是全国的“傅抱......

《傅家记事》,傅益璇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7月版,38 .00元。

傅抱石的画价

●画谭新钞之三十七

文/何频 作家,郑州

前几年重整过的南京博物院,在其艺术馆的各种陈列里,傅抱石作品是一大亮点,说它是镇馆之物也不为过。此处号称是全国的“傅抱石作品收藏研究中心”,拥有最多最精最丰富的藏品,主要由画家身后傅家的两次大规模捐献组成。

一次是“文革”结束,傅抱石当年被抄的365幅国画精品被留置。365,一个颇有意味的藏品数字,冥冥之中,仿佛天合!另一次是2007年1月,画家的妻子罗时慧已故,傅家姊妹再捐献父亲傅抱石的346幅写生画稿,外加许多印章与文稿,总计达到500余件。

可首次捐献的国画作品,似乎并非傅家自愿。今年是傅抱石诞辰110周年纪念,他的二女儿傅益璇出版了沉痛的《傅家记事》一书,回忆“文革”被抄家和经历野蛮的“打砸抢”,傅抱石的墓碑被砸,尸骨抛弃。傅益璇说:当此大难临头,“母亲日夜为父亲的画焦虑着,我们只有将父亲的画不断地转移,但实在是藏无可藏。

又将画分散到亲友家中去,但也难保安全。商量之下,干脆将父亲的画全数交给当时执政的‘军管会’,虽然不敢保证将来的下场如何,但希望领导人能知道这批画的价值,不至于落在那些无知的红卫兵手上。

就这样,‘军管会’派了辆大卡车来,将父亲留下的几百张画和剩下的古董、旧字画搬上了车,并答应会妥善保管。‘文革’后期,当我们想取回这些画的时候,就有代表政府部门的人来劝说母亲将画留给政府,并‘晓以大义’地说了很多令母亲倍觉光荣的话。

于是父亲的三百张精品就换来了一纸奖状和三万元人民币。至于其他的珍贵文物字画的去向,就再也没有任何交代了。”

《傅家记事》第一次直面披露了天才的画家傅抱石的家史,特别是1957反右到“文革”,傅抱石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因政治运动受害受牵连遭遇悲剧,两个儿子小石和二石相继被判刑与坐牢,大女儿也在“大跃进”中受刺激患精神病。

当年,表面上看上去无限风光的一代大家,为给大女儿治病,傅抱石私底下卖画不讲价钱。在致其友人信里说:“关于长女(名益珊,年25)自服‘斯特拉精’一年以来,从整个情况看,确实有效(友人中亦有三人服此丸无效),据家中观察,自1962年秋以后,要以现在为最好,生活谈吐一切正常。

但终究多年患极度神经衰弱症,较之健康之人,总有点不同而已。当此药日新月异,这方面是有新药问世的。因此敬恳足下,随时遇朋友(最好是药医者)知道新药消息者,务乞费神代为注意,并予了解,惠告药名,包装量,大约价格等各项,以便商请主治大夫。

现小女已于上月出院,经过甚佳,计在院已住25个月矣。”傅抱石并一再表示:“如有惠赏拙笔者,稿酬不计。盖弟近况所欲得者,小女之健康也,其他非所计矣。”(《傅家记事》第167—168页)

1980年代开初,傅家人无奈还拿傅抱石重庆金刚坡时期的人物精品,换钱买电冰箱。为了使藏画及早变现,傅抱石的三女儿傅益瑶曰瑶子者,不停地求着给北京的文物商店说好话。北京宝古斋老资格的店员陈岩新出版的《丹青余韵》,收录当代著名画家和画家亲属给他的通信,多数是关于买卖。其中,傅益瑶1980年7月12日的信写道:

现在我有一事相求,我对你已直言不讳了。……我们家目前的状况,你是知道的,有了你的帮助,在一般情况下也可维持。我爸爸的作品直到现在还未最后解决,总是说很快了、等一等,许多事情我们也想等到解决后再说。开始,最近南京奇热,据说高温还要延续较长一个时间。

我妈妈的身体本来已经非常衰弱,一热就十分经不住,前些天,曾使我们紧张得很,到处搞冰,艰难万分。有朋友建议我们买个电冰箱,就可以制冰,不然妈妈很可能中暑。我们兄妹考虑再三,电冰箱确实奢侈了一点,但是,为了妈妈,还是说得过去的。

而且,如果我们不为妈妈着想,想方设法让妈妈生活的条件好一点,那会于心极其不安的。你不知道今年南京热得多么变态,连我这个从来不怕热的人也无法安定,无法工作。

汗从早到晚地流,烦躁得想撕心裂肺。外面生病的人多得不得了,说医院已不收急症,因为没有急救药。妈妈整天昏昏欲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不急……上一次曹大哥说你们店里想要爸爸完整有款的画,这种很少,连博物院里的都是一半无款,因为他画完后,并不题款,要待有用时再题。

博物院那批看来会还得很少,因此,我们自己也很精贵。但是,眼下有急需,哥哥取出几乎仅有的有款的画来,两张重庆时画的有人物的。

翌日,瑶子再去一信:

即将将画寄出,心中不免有割爱之痛,但转展(辗转)反侧,不知孰重。似乎眼前的事更迫在眉睫,老母坐在浴缸上还喘息不止,因此还是寄给您吧。这两张均以人物为主,甲申年作,颇有历史意义。这样的兼工带写的人物,爸爸遗作中很少,这次南博展出的只有一张《洗马图》,并不比这幅强几许。

曹大哥曾再三叮嘱,如有十分急需,爸爸的画只能交陈岩这样专店收藏,将来若需集中收回也方便。他说他和你已商议过。我把你当成家庭的朋友,一切都托给你了。

不过,我知道,你那儿不是一个人可以做主的,众人的意见你一个人也不好驳回。但是你可以作我的主。如果你觉得有困难,不值得,那么就不必让了,你就把画寄回。如你觉得差不多,那就代办了吧,总之,万分麻烦你了。我有不尽之言,想你都能体会。

如今傅抱石的画是天价了。他在李可染和黄胄之前,已直追张大千、齐白石、徐悲鸿,跻身亿元俱乐部了,但生前傅抱石并不痛快。傅二石著的《傅抱石传》介绍,解放后,政治运动多,层出不穷,傅抱石由于曾经做过张道藩秘书的原因,常常被念“紧箍咒”,内心无比紧张和害怕。但他想不到自己身后,儿女和家庭因他而受害,远超过同时代画家的悲惨。傅益璇于书的最后,对命运不平的质问恰似一条鞭辟入里很有力的“豹尾”——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现在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我仍然心存疑虑。一个人,一个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家里,曾这样地被轻贱,被践踏,被蹂躏,我们家以及无数的家庭在漫长的十年中所受到的伤害,所失去的生命,就让它这样轻易地过去吗?或许这段历史要很久以后才能真正说清楚,但我们却不应该把它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