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内格农 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内·马格利特作品回顾展

2017-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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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充滿邊緣性格的主流畫家 雷內.馬格利特(Rene Magritte)一八九八年十一月廿一日生於比利時,父親是個商人.馬格利特十四歲的時候,

■充滿邊緣性格的主流畫家 雷內.馬格利特(Rene Magritte)一八九八年十一月廿一日生於比利時,父親是個商人。馬格利特十四歲的時候,一直都有自殺傾向的母親投河身亡,這個打擊使他從此變成一個個性焦慮不安、悲觀、憂鬱、叛逆而反社會常規的問題少年。

一九一八年,馬格利特結束了在布魯塞爾藝術學院兩年紮實而嚴格的繪畫訓練,剛踏入畫壇的他相當欣賞義大利未來主義畫家的風格,尤其是基里訶(Giorgio De Chirico)的名作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他的第一幅具有超現實主義畫風的作品是在一九二五年完成,隔年他便和麥桑(Edouard Mesens)組成了一個比利時超現實主義畫家團體。 一九二七年,結婚剛滿五年的馬格利特和太太喬爾潔特(Georgette Magritte)來到巴黎。

喬潔特的個性和整天夢想要到藝術之都飄泊的馬格利特可以說是天南地北,她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鄉下買棟大宅院相夫教子。

於是,兩人在折衷之後在巴黎郊區買了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住了下來。因為家裡空間不大的關係,馬格利特只好在廚房的桌子上作畫,這個習慣從此跟著他一生。住在巴黎的這段時間,馬格利特經常參加巴黎畫家們的聚會,結識了一群志同道合的超現實主義畫家,並且在一九二九年和阿爾普(Arp)、達利以及坦基(Tanguy)一起在好友的畫廊舉辦聯合畫展。

雖然這時馬格利特和巴黎的畫家們來往頻繁,彼此關係也不錯,但是私底下,持無神主義的超現實畫派畫家卻時常對他多有批評,其中尤以普魯東(Andre Breton)為最。

布荷東一直看不慣馬格利特坦護喬潔特謹守天主教規的生活習慣,他甚至還公開批評喬潔特胸前戴著的十字架項鍊是保守封建思想的遺毒。

其實馬格利特也是個相當反對宗教的無神主義者,例如在一九三六年他簽署了一份將andre Souris驅逐出超現實畫家行列的聲明書,只因為andre Souris在布魯塞爾美術學院紀念創校元老的音樂會上指揮了一個教會的彌撒樂團。但是,為了他深愛的喬潔特,馬格利特可以忍受同儕們的冷嘲熱諷。

一九三○年馬格利特回到家鄉布魯塞爾以後整個生活就規矩了起來,他的家中布置得一塵不染,許多研究超現實主義畫家的學者們參觀過他的故居之後都感到相當的訝異。但是也有人指出,就像所有的叛亂份子在日常生活中都裝得跟一般民眾一樣平凡,馬格利特這個畫壇中的叛亂份子仍然私下跟少數詩人以及藝術家保持來往,有著鮮明的政治立場。

他在一九三二年加入比利時共產黨,參與過刊物「超現實主義看人民解放運動」的編輯;在一九三五年簽署「超現實畫派是正確的」一文向史達林思想宣戰後,和共產黨的關係曾一度破裂,卻又在隔年重修舊好;他甚至還在一九三九年捐出多幅畫作義賣,替西班牙民主黨募款。

雖然馬格利特在政治立場上一直是站在無產階級的這一邊,欣賞他畫作的族群卻幾乎都是位於當時社會中上層的資產階級。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不惜複製自己著名的畫作賣給有錢的業餘名畫收藏家,為的只是能夠多賺一些。一九六二年的時候他還製作購買目錄,以不同的主題來區分作品的價錢,甚至畫作還有「買十二幅就加送一幅」的促銷活動!

不過,儘管如此不擇手段,馬格利特的作品仍然在藝術市場擁有相當的價值。 的確,馬格利特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然他怎麼能夠在巴黎畫家私下對他都稍有微詞的時候,和所有人都維持良好的關係?怎麼能在替反戰詩人阿拉貢(Aragon)背書後成功地從慫恿軍隊叛變的罪名中脫身?而且他一直到五十幾歲都還寶刀未老,甚至還在評論盧森堡女王訪問共黨時語出驚人:「根本不是女王榮耀我們共產黨,而是我們替這個***作足了面子!

一九六五年,紐約現代藝術美術館(MoMA)替他舉辦了第一次的作品回顧展,此時馬格利特的身體狀況已經開始逐漸走下坡。一九六七年八月十五日於比利時家中過世。 ■變與不變之間的遊戲 熟悉超現實主義畫派的人都知道,馬格利特畫作中最主要特色的便是「變化」:材質的變化,例如木質化的肌膚;形體的變化,例如變成飛鳥的樹葉;名稱的變化,例如高跟鞋下標著「月亮」、蠟燭底下寫著「天花板」、明明畫了一支煙斗卻寫著「這不是一支煙斗」……等。

雖然如此,他的繪畫卻幾乎總是圍繞在少數幾個具有代表性的主題之中: ▲雲 我們都知道,從義大利文藝復興大師布魯涅內斯基(Brunelleschi)開始,雲在一幅畫當中總是一個沒有固定位置、邊際不明的實體。

畫雲,就等於是讓顏料溢出既定的範圍,強迫既有圖案跟它妥協。但是馬格利特所畫的積雨雲,卻有著另外一種氣象:他所畫的雲都長得一個模樣,固定在蔚藍的天空中不動,每一朵之間的距離幾乎相同。馬格利特的雲就像是一連串無法估量的物體,是蒼穹上貼著的壁紙。從他開始,我們跟浪漫主義的雲彩說再見,迎接一連串經過邏輯化的雲朵。

▲海 馬格利特對海的深遠遼闊深深著迷。在他早期的畫作中,瘋狂的浪花吞噬著畫作中的人物,落海的水手在洶湧的波濤中載浮載沉,狂風暴雨的場景彷彿讓人看到溺水者無助的掙扎。但是很快的,他開始維護這一片無止盡的蔚藍,畫作中的水面恢復平靜,漂著浪沫的海洋有如披著一層薄紗的少女般溫柔而迷人,再也不窮兇惡極。

▲窗 馬格利特所畫的窗戶,絕沒有從十五世紀以降古典畫家們所想要製造的視野。它們沒有一扇開向戶外寬廣的空間,相反的卻將戶外該有的空間壓縮成平面,變成畫作中的另一幅畫。天空、落日和雲連著打碎的玻璃掉落在地上,對馬格利特來說,窗戶變成一個有著光滑平面的玩笑。

▲樹 在馬格利特畫作中,樹是少數能夠讓視野上下連貫的主題。樹的形象雖然不斷向上開展,但是它盤結在地底的根卻將這樣不斷向上發展的動量牢牢抓住。馬格利特的樹有時候將把它砍下的斧頭踩在腳底,有時候枝葉化做正要展翅的鳥兒,但是不論形體如何變化,它總是祥和而寬大、愉快而和諧地站立在畫作的世界裡。

▲鳥 馬格利特說鳥代表的是不受約束的思緒。我們可以發現,在他畫裡時常出現的物品(蘋果、鈴噹、石頭、帽子……),鳥是唯一不需要外力就可以凌空而起的東西,它可以自由自在地遨翔,完全不受重力的約束,象徵著不可捉摸、無法解釋、不斷流轉的意念。

▲石頭 馬格利特最喜歡畫的主題是石頭,他自己也表示過:「那是因為石頭不會思考」。

他認為,石頭的沉默使它完全免於被賦予擬人化的詮釋。因此,碎石塊、隕石、石柱等充滿畫面的石頭就只是「純粹的存在」。另外,馬格利特刻意地讓石頭失去重力懸浮在空中,和畫中的雲合而為一,不但創造出一種視覺上的衝擊,有時甚至連帶的使整幅畫的氣氛都凍結住。畫石頭對他來說是在畫作中創造一種情緒轉變的過程:將驚愕,甚至死亡的情緒轉變成漠不關心。

▲窗簾 從他的創作生涯一開始,窗簾就時常出現在他的畫作中。就像是舞台布幕後總是一幅幅的造景,窗簾在他的畫作中彷彿是在對觀賞者宣告:「這幅畫只是個虛假的布景」。對馬格利特來說,簾幕只是一個指出哪裡有風景可以欣賞的單純視覺指標,並沒有「遮掩—隱藏—發現—展示」的意向。

▲裸女 在馬格利特的一生中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妻子喬潔特,不過,他倒也沒有像達利瘋狂地愛著妻子加拉(Gala)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喬潔特是馬格利特試驗畫風的對象:冷冽的、溫柔的、情慾的……,她被拆解、被格放、被拼貼、被除去首級、被附上薄紗、變成俄羅斯人偶、和其他物品結合甚至直接被物化。

▲戴圓頂黑呢帽的紳士 這個總是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圓頂黑呢帽的人物常常是背對著欣賞者,彷彿是要領著我們進入、突破畫中的世界。

即使馬格利特身處的十九、廿世紀是如此地動蕩不安、步調快速,但是在他冰冷的畫作世界中,這位紳士總是能夠維持著正直而不隨時代潮流搖擺的態度。

■廿年來在巴黎舉辦最完整的一次回顧展 本次的回顧展主辦單位特別安排以馬格利特的雕塑作品──一座以窗簾布幕和鈴噹組成的銅雕,做為展覽的開始,有著象徵「揭開序幕」的趣味。展場中的作品主要是以時間為軸展開的,從他一九二五年發現基里訶的愛之頌,正式展開超現實主義繪畫生涯開始,一直到去世為止。

但是同時,主辦單位也表示,因為馬格利特常常會在間隔數年甚至數十年後,重新拾起以前所畫的作品繼續創作,例如他在一九三七年完成了油畫,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又繼續修改這幅畫;也經常會以同樣的風格主題繼續發展,例如幾幅,雖然構圖大不相同,但是都是白晝的天空之下有著夜晚的街景;要以時間來安排馬格利特的作品是一件相當複雜而棘手的問題。

就是這樣不斷的「舊作新畫、舊主題新發展」,馬格利特打亂了作品在時間軸線的先後順序,所以在展覽的籌備過程中,主辦單位不得不偶爾脫離這條軸線,把同樣系列的畫作集中在一起展出。另外,他在去世前甚至還開始嘗試雕塑,雕塑主題則經常是引用曾經出現在畫中的主題,主辦單位也盡量將這些雕塑跟畫作安排在同一個展覽廳展出。

雖然馬格利特在生前一直強調他母親投河自殺對他的人生、他的藝術創作沒有影響,我們從百餘幅展出作品中仍然可以看到這個事件對他打擊的蛛絲馬跡:在畫作中,他嘗試著找尋母親的臉龐,但是他唯一看見的卻是赤裸的女體;畫面中遠處冰冷的山峰化做母鳥展翅的形體,卻無力飛來畫面近處鳥巢中照顧巢中的蛋;畫作中兩個頭蓋白紗,隔著白紗接吻的戀人,更是直接表現了他對母親的印象、想望(他母親的屍體在橋下被人找到時,全身赤裸,身上所穿的白紗睡袍整個掀起包住頭部)。

他畫作中普遍存在著冰冷調子,雖然是對當時社會、政治感到失望,但是其中更有相當大的部分是他遍尋母愛而不能得的挫折表現。

最後,主辦單位表示,原先希望安排一幅寫著「再見」兩個字的青蘋果做為展覽的尾聲,但是因為收藏家不願意外借,只好改以來替這次的展覽作最後的註腳:在這些成功的畫作後面其實藏了一個充滿挫折、忿忿不平的馬格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