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汀阳最厉害 本书作为赵汀阳思想的最早准备

2017-09-23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本书评节选自以下论文: 赵汀阳与所有其他人 吕祥 <社会科学战线>杂志 (1)1996 pp.235 - 240     ----     

本书评节选自以下论文: 赵汀阳与所有其他人 吕祥 《社会科学战线》杂志 (1)1996 pp.235 - 240     …………     一、思想的准备     从1986年初赵汀阳在他就读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上发表第一篇论文(《对美学的一种理解》)起,其思想的发展已历10年,其间公诸于世的是数十篇论文和三部专著,引来有识之士的热切关注。

尤其是1994年9月《论可能生活》的出版,在根本上确立了赵汀阳之作为哲学家的地位。我们可以说,自西方哲学引入中国的一百多年来,赵汀阳的著作呈现出唯一深具独创性而且可能贯通中西思想方式的哲学。

相比于国内绝大多数从事哲学工作的人要么是在重复一些乏味的陈词,要么在观摩西方哲学各门派的打斗,要么是抓起西方哲学中的几个概念来评论或“改造”中国的传统哲学,赵汀阳的独创性则愈显夺目。

当然,真正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其独创性本身,而是在于其创制的产品蕴含着意味深长的作用和影响。     只读《论可能生活》,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被其中充满着的创造性论辩牵制着,一时难以发现作者的“工作平台”(套用电脑行业的这一时髦术语),其所展现的“界面”也让人觉得陌生而不够“友好”。

人们的这种陌生感恰恰是因为人们大多已习惯了本世纪哲学的两大风格:一方面是分析哲学家们在钻研那些细微技术难题时的沾沾自喜,另一方面则是存在主义者及类似风格的哲学家们朦朦胧胧的、有时甚至是近乎病态的喋喋不休。

人们在这两种风格中所看不到的恰恰是创造力和健康的思维方式。

分析哲学(至少在维特根斯坦、罗素等处)绝不是一种坏的哲学,但当人们仅关注分析的技术而忽略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时,分析哲学就成为空洞的分析而不再具有实质的内容。存在主义就其渊源(胡塞尔现象学)和所关注的问题而言,本来具有实质的内容,但却因局限于情感化觉悟从而不能阐明生活的积极含义,甚至沦为一种故弄玄虚的夸夸其谈或萎靡的生活态度。

赵汀阳的著作从界面上就不具有上述两种毛病,其健康的色调在病态的杂色中确实显得不同寻常。

    就渊源言,赵汀阳的工作平台仍然是建立在近代与现代最重要的哲学革命的基础上的,其骨子里的古风并没有使他停留在古代的思想水平上。

他所不遗余力加以捍卫的基本思想乃是一种健康文明状态所应具备的基本条件和尺度,而所抨击的则是借助私人性而主张的主观主义、借助历史性和文化多样性所主张的相对主义以及借助语言的限制观念所主张的神秘主义。

康德对普遍判断的批判性考察、罗素通过摹状词理论所 阐述的实在论、维特根斯坦对私人语言的批判以及胡塞尔对思想内在结构的揭示,为赵汀阳提供了赖以思想的基本准备。随着他自身功力的演进,特别是到《论可能生活》,这些准备都如食盐化入清水般了无痕迹,显示出一副无门无派、出神入化的武学境界。

    赵汀阳的第一部著作《美学和未来美学:批评和展望》(完成于1988年,出版于1990年),与其说是一部美学专著,不如说是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批判性研究,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其思想的传统渊源、基本框架和思想取向。

在他看来,现代主流美学就整体而言的令人失望在于美学已沦为形而上学和主观主义的双重牺牲品:一方面,形而上学使得美学批评远离实际的艺术文明本身从而成为无的放矢、劳而无功的夸夸其谈;另一方面,由于在根本上诉诸“私人性”原则并以主观主义态度解释美学判断,使得在美学中建立公共标准的可能性几近为无,美学命题最终丧失了作为理论表述的理由。

前一个问题可以解释为形而上学所习惯的夸张,对之的解决要求我们直面作为美学对象的原始现象,从而建立专属于美学的严格领域;后一个问题的解决则要求人们以破釜沉舟之势进行全新的哲学思考。

    赵汀阳显然没有兴趣成为专门的哲学史家。据我所知,他对历史的兴趣不会早于休谟,而他对现代之前的哲学家的系统考察仅限于康德。

对他来说,康德哲学构成了现代哲学思考的良好开端,因为康德的实质贡献在于他超越了传统经验论和流行论各自的局限,从而有可能在现实的基础上追求普遍必然性。康德的贡献在于他揭示出客观性既非自在的客观性,更不是主观任意的杂多判断所能提供和保证的,而是主体间的客观性。

在一向被认为最具主观色彩的审美活动方面,康德第一次将审美认定为主体间的事实,进而努力揭示审美判断的普遍有效、适用主体间的根据。     真正对赵汀阳的工作产生实质影响的哲学思想是胡塞尔的现象学哲学和维特根斯坦那独特而饶有兴趣的哲学。

对他来说,胡塞尔与维特根斯坦在风格上截然不同的工作并未如现代许多人认为的那样形成现代哲学的紧张对立;事实上,两者都“根源于同一个哲学背景和同一种心情,即对古典形而上学和主观主义的不满及对新的出路的寻求”(《美学和未来美学》,72页)。

两者都在现代语言分析手段的基础上,通过对意义领域的探究而展现出哲学发展的新景象,因而虽然在写作风格上大相径庭,却构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关系。

    胡塞尔要将哲学建立为严格的科学,这意味着要将哲学限定在它专有领域中。

经过一系列还原,胡塞尔所留下的“现象学剩余”(Phenomenological residuum)就只是“纯粹或先验的意识”。对意识的本质与结构的揭示,这是胡塞尔对哲学的最伟大贡献,而在这贡献中,对意识之意向性结构的阐发构成胡塞尔哲学的核心。

在赵汀阳对胡塞尔的研究中,他关注的也正是意向性的结构分析,特别是胡塞尔重点阐发的“noesis-noema”(“思与所思”或“谓与所谓”)。

而在这一结构中,对“noema”或“noematic sinn”(所思之含义)的分析在意识本质的研究中构成了革命。“胡塞尔关于noema的理论,特别是关于知觉的noema理论,揭掉了心理主义或主观主义的精神白内障,使意识问题从主观主义的神秘混沌中澄明起来,使对意识的私人的无常的看法成为谬论。

关于知觉的noema理论,使主观主义在经验中寻求神秘主义或非理性主义的最后退路的企图彻底失效。这充分显示了胡塞尔哲学的积极意义。

”(《美学和未来美学》,85-86页)     如果说赵汀阳从胡塞尔那里得到的启示是意识的客观结构,那么他从维特根斯坦那里得到的则是后者的彻底怀疑论精神、对“私人语言”的无情批判和“维特根斯坦规则悖论”及其解决中所蕴含的对生活形式的探索。

维特根斯坦的怀疑论是一种积极的怀疑论,其中体现出的是一种真正的“不惑”精神。在他不客气的批判面前,神秘主义和主观主义者不能不汗颜,以致于很多时候宁愿对他视而不见。

经历了维特根斯坦式的连讽带刺的洗礼,真正的哲学难题得以显露,而人们则能够以一种健康平实的心态去构建思想的大厦。而如果对这种有如上帝礼物般的启示视而不见或听而不闻,那就只好如维特根斯坦建议的那样去行事:“Go ahead and talk nonsense.

That doesn't matter.”     在《美学和未来美学》中,赵汀阳直接从他的老师李泽厚那里得到的启示是审美与人的本质的内在关系。

对李泽厚而言,审美蕴含着人性完满的进程,指向着人类生存与发展的目的。李泽厚的这一思想尽管在理论上尚不够系统而丰满,但稍加分析就能发现其中体现着人类生存的目的性原理,而且体现着中国固有哲学追求的“积淀”。

赵汀阳关于人类艺术文明本质和人类创造本性的思想,都与李泽厚的这一思想密切相关。     二、“道可道非常道”     《美学和未来美学》在理清哲学思路方面给人印象深刻,即便是从研究的角度而言,其对维特根斯坦与胡塞尔的阐述在我看到的文献中也是最清晰而准确的。

该书将艺术文明的创造性和无限伸展空间作为美学的最根本问题来讨论,已显示出赵汀阳思想的基本取向。在此之后的作品中,我们不仅看到他思考的招数日趋流畅自如,内力的积蓄则更是日臻勃发旺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