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望大陆”的家国情怀

2018-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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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006年11月25日至26日,笔者有幸参加了在复旦大学召开的"首届于右任国际学术讨论会".来自中国内地.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日本.美国等7

2006年11月25日至26日,笔者有幸参加了在复旦大学召开的“首届于右任国际学术讨论会”。来自中国内地、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日本、美国等70余名学者畅所欲言,就于右任先生的书法、生平、业绩等问题,进行了紧张而热烈的交流和研讨。

其中,对于右任《望大陆》遗歌的两个不同版本问题,有了新的解释。同时,会议中所反映出来的有关于老晚年的家国之痛和民族之忧,为我们更深刻地理解《望大陆》遗歌内涵,提供了新的意义

《望大陆》遗歌的两个版本问题

1964年11月10日,于右任先生病逝台湾荣民总医院。直到逝世,于老仍然没有留下遗嘱。在于老弥留之际,于老的亲友僚属李嗣璁、刘延涛、王文光、陈肇英、李崇实、程沧波,以及于老长子于望德等,会同启阅于老自用保密柜。

众人期望能在保密柜中检出于老遗嘱。不料开柜之后,柜中多为于老生前日记书箚,以及为三子于中令赴美留学筹集旅费给他人所出的借据,此外并无任何贵重物品和财产契券。虽然没有寻出于老遗嘱,但众人却有一重要发现,在日记中发现于老1962年留有遗歌词一首。1962年1月24日,于老身体不适,病中用硬笔作此遗歌。歌词是: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此为日记原文,其中没有题目。有人说是诗歌,有人说是代为遗嘱。从以前于老的日记看,实际上是可代遗嘱的哀歌。后台湾发表时,加上《国殇》标题,《人民日报》发表时改为《望大陆》标题。但台湾中央社在发表时,末句“山之上,国有殇”误为“山之上,有国殇”。

不久,又出现于老用毛笔书写的《望大陆》遗歌,并在有关媒体上发表。毛笔所书《望大陆》,有于老的印鉴,没有于老的署名,也没有书写日期,但书法字迹与于老一般无二。许多学者和书者都认为,于老用硬笔在日记本上写下《望大陆》后,不久又用毛笔重新书写了一个条幅。

与用硬笔书写在日记上遗歌不同的是,日记中的第二段“望我大陆”变成了第一段,第一段的“望我故乡”变成了第二段,末句中的“山之上,国有殇”,和台湾中央社发表的一样,变成了“山之上,有国殇”。这样,《望大陆》遗歌就出现了于老用硬笔和毛笔书写的末句不同的两个版本。

1997年11月10日,于右任纪念馆在于老的故乡陕西省三原县开馆,展出了毛笔所书《望大陆》遗歌条幅的影印的巨幅照片,展品说明该遗歌为于老所书。此后各地数次展览,以及出版的各种版本有关于老书法画册,也大多采用毛笔所书版本,并署名为于老所书。

2003年3月18日,***同志当选总理后,在举行的第一次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在回答台湾中天电视台记者提问“对两岸关系的看法”时,他讲:“说起台湾,我就很动情,不由地想起了一位辛亥革命的老人,***的元老于右任在他临终前写过的一首哀歌”,温总理背诵了于老的遗歌。对此,海内外各种媒体纷纷报道,于老的《望大陆》遗歌在海内外传诵更广。

2004年,陕西省西安于右任故居纪念馆馆长、于老侄孙女于媛,与台湾陕西同乡会总干事、于老的老部下张佐鹏取得联系,说服张老先生将珍藏的于老《望大陆》日记手迹在内地公开展出。11月28日,张老先生携带该手迹抵京。

30日,该手迹和于老的其他书法作品一起,以“纪念于右任先生著名爱国诗作《望大陆》发表4 0周年暨于右任先生书法真迹展”为展名,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展出。统战部、国台办、各民主党派中央、全国工商联、全国台联等单位的负责人都出席了开幕式,规格高,海内外来宾多,再加上首次展出《望大陆》真迹,同时展出《望大陆》条幅影印巨幅照片,海内外媒体极为关注,引起很大轰动,使《望大陆》遗歌流传更广。

此次在复旦大学召开“首届于右任国际学术讨论会”,在复旦大学博物馆的于右任书法陈列馆,也展出了《望大陆》条幅的影印巨幅照片,展品说明中也是说该遗歌为于老所书。

对于于老毛笔所书《望大陆》,两岸三地不少学者一直存有疑问。一是上无于老的署名,也无书写日期。二是如果确为于老所书,于老不会书成两个版本而长期不为人知,且于老不会只盖印鉴不署名。三是1962年于老已经八十有四,体弱多病,书写已较吃力,即便书写,也很难书此流畅有力。

四是从所书条幅看,与于老书写习惯颇有不同。对于所盖印鉴,不少学者和书者,也有疑义。有鉴于此,不少学者和书者疑为研习于老书法者所书。然而,遍询台港两地研习于老书法诸人,皆不得而知。于是,有学者怀疑是于老的日本弟子所书,尤其可能是日本的长期敬仰于老,得到于老草书真传的金泽子卿所书,但是否为其所书,长期以来未得证实。

金泽子卿,1924年生,15岁时立志成为书法家。1958年,已经修习于老草书多年,对书法已经具有相当成就的金泽子卿,经于老好友、台湾著名书法家李普同介绍,拜仰慕已久的于老为师,成为于老唯一的日本籍门徒。

金泽子卿成为于老门徒后,直至1964年于老逝世,六年中,如虔诚信徒般研习于老草书。经过长期不懈努力,金泽子卿书写于体草书,特别是书写于老制定和倡导的“标准草书”,颇具于老神韵。作为于老门徒,金泽子卿还在日本成立“日本标准草书研究会”,自任会长,普及、推广和宣传于老的“标准草书”,并多次组织标准草书访问团等代表团,赴中国台湾和中国内地进行访问交流,展出书法作品。

其中从1988年到2002年,金泽子卿及其门徒与中国内地进行于老书法的展览交流达八九次之多。1992年,于老家乡陕西三原县筹备成立“于右任纪念馆”,金泽子卿还募集625万日元,派弟子天田研石等飞抵三原,将捐款交付于右任纪念馆筹备委员会。

此次在复旦大学召开“首届于右任国际学术讨论会”,已经82岁高龄的金泽子卿因身体欠佳,未能参会,其弟子天田研石率13名“日本于右任书法学会”会员与会,参与交流。会上,天田研石作了“草圣于右任先生和我的老师金泽子卿先生——日中书法交流之轨迹”的演讲。本文上述关于于老与金泽子卿的师徒交往,以及金泽子卿和门徒与中国的书法交流等有关内容,即是根据天田研石文整理而成,转来介绍,不敢掠美,特此声明。

研讨过程中,主持研讨的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馆长林业强教授提出,关于于老毛笔所书《望大陆》,不少同仁疑为日本方面所书,请日本朋友给予明确答复。翻译将林先生之语译给台下的天田研石。天田研石站起回答:大家所见之毛笔所书于老《望大陆》条幅,非于老所书,为老师金泽子卿所书,这是事实。

与会代表询问:金之所书,是在何时?为何不署名?天田研石回答:老师所书是在于老逝世不久,具体时间不清。天田研石并言:我们返国后,将与金泽子卿师商讨,就所书于老《望大陆》事,包括所书时间和为何没有署名等问题,会有一个明确的声明。

天田研石的回答,澄清了长期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一个疑团,为此次研讨会一大成果。有的代表表示,要感谢日本朋友,解决了这个长久悬而未决的问题。 于老与老夫人裂腹恸心的悲烈之情是对

《望大陆》亲情内涵的绝好诠释

于老的侄孙女于媛在会上交流时讲了下面一段话:1949年11月于老被裹挟离开大陆赴台时,我大婆(指于老元配夫人高仲林)本来是同去的,于老说你们不要去了,过一两年我就回来了。但没想到于老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从此天各一方,竟成永诀。

忘记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大婆坐在我们于家老宅门前的青石墩上,望着台湾方向,不住地叨念:你不是说,过一两年就回来吗?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你不是说,过一两年就回来吗?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久而久之,那块青石墩被大婆的裤子磨得像绸子一样光滑,她不坐时,别人谁也不敢坐了。

每次大家围坐在大婆周围,陪着大婆,有的眼里含着泪,有的哭出声,都听着大婆望着台湾方向,不住地念叨:你不是说,过一两年就回来呀?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你不是说,过一两年就回来吗?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呀?于馆长言及于此,已经哽咽,断断续续,边泣边讲。台下众人,无不动容,热泪盈眶。许多代表,情难自已,把手拭泪。

于馆长讲完不久,年近七十,与于老长子于望德为同事,两人过从甚密,并陪于老进过餐,多次出入于老家的台湾中国文化大学中国戏剧学主任王士仪教授,眼睛已经哭红,哽咽着被人搀扶上台。王老先生边痛哭边讲道:我听了于媛的讲话,悲从心来,一直在台下痛哭啊!

没有想到,于老夫人是那样的等啊!于老啊,大家打开他的保密柜,里面除了日记,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只有老夫人亲手做的一双鞋呀!他也惦念着老夫人呀!他的心里苦啊!王老先生边哭边讲,泣不成声,台下众人,不住拭泪。王老讲完走下讲台,坐下后仍然不能平静,悲泣不已,近座众人,眼中含泪,依次上前,紧握其手,不住劝慰王老。

会后当日,笔者与于媛馆长交流,询及于老夫人望台叨念于老,是偶尔之事,还是经常如此。于馆长说:天天如此,老夫人晚年时每天都梳妆整齐,然后坐在那个石头墩上,嘴里不住叨念。我们大家都陪着,围坐在周围。在与于馆长交流的同时,笔者又询及旁坐的王老先生关于于老在保密柜中珍藏鞋一事。

提及此事,王老先生立即眼中含泪。他说:那是高老夫人给于老做的布鞋,于老舍不得穿,一直珍藏,睹物思人啊!于媛馆长讲道:于老赴台后,老夫人还经常给于老做鞋,托人辗转香港,送达于老手中。

有关于老与老夫人的哀伤之情,另有许多可述,依笔者所知,补充如下。

1949年人民解放军攻占南京之前(4月21日),身在南京的于老,清晨即被裹挟,先至上海,后至广州。结发老妻高仲林与女儿于芝秀按照先前与于老所商,赴重庆等候于老,等候数日不见,再赴成都等候。兵荒马乱之时,尝尽颠沛流离之苦。

于老急匆匆依约赶到重庆,遍寻老妻不见。11月29日,于老被胁迫登机飞往台北。在飞机上,于老悲愤书下《逾台机中》一诗,“天意抑人意?他乡似故乡。高空莫回首,雷雨袭衡阳。”背井离乡的悲痛和身不由己的苦衷,跃然纸上。

从大陆赴台湾后,随着岁月流逝,越到晚年,于老念妻之情越殷。1956年,77岁高龄的于老在《鸡鸣曲》一诗中写道:“福州鸡鸣,基隆可听;伊人隔岸,如何不应?沧海月明风雨过,子欲歌之我当和。遮莫千重兴万重,一叶鱼艇冲烟波。”悲戚哀伤之际,恨不得驾一叶轻舟,冲破浩渺无际的烟波,回到祖国大陆,与结发老妻和亲朋故友相见。

1958年,是于老与结发老妻结婚60周年的金婚之年。于老早年所穿青鞋、白袜、衫褂、衣裤,多为结发老妻亲手缝制。被裹挟赴台后,于老一直将夫人早年为他缝制的布鞋、布袜珍藏在身边。金婚前夕,于老从箱中取出结发老妻早年亲手为他缝制的鞋袜,抚视良久,睹物思人,写下《忆内子高仲林》一诗:“两戒河山一枝箫,凄风吹断咸阳桥。

白头夫妇白头泪,留待金婚第一宵。”一句“白头夫妇白头泪”,道不尽的伤感,言不尽的无奈,读来令人心肝俱痛。

1959年,于老又写了一首《思念内子高仲林》:“梦绕关西旧战场,迂回大队过咸阳。白头夫妇白头泪,亲见阿婆作艳装。”末句“亲见阿婆作艳装”,表明于老可能已经知晓老妻日日梳妆整齐,哀凄心伤地翘首望归之事。上年“白头夫妇白头泪”,于老尚在日间感伤,此次“白头夫妇白头泪”,转入于老夜间梦境。

梦境之中,于老夫妇“白头”相见,两老双手互执,颤巍巍哽咽无语,惟有老泪纵横,流之不已。白头阿婆作艳装,凄美之中更增哀伤。此之情,此之景,怎能不令人摧心裂腑,潸然泪下。

1961年3月,章士钊先生由香港回到北京,致信***总理道:“髯翁最近给香港吴季玉先生来信说:‘今年是我妻八十寿辰,可惜我不在大陆,今年她的生日一定很冷落,不会有人理睬她的。想到这点,我十分伤心。’髯翁的这种心情,请总理予以注意。

”周总理接信后,指示时任民革中央常委的屈武先生以于老女婿身份,到西安为于老夫人做八十大寿。屈武向周总理反映,以实际日期计算,于老夫人的寿辰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按陕西风俗,是可以补寿的。

周总理当即指示:陕西既然有此风俗,可以给于老夫人补寿,我们决不能为这件小事而使于先生不安。同时,周总理指示屈武还要带儿子、儿媳和于老在上海的外甥等,同赴西安贺寿。在中共陕西省委统战部协助下,在西安书院于家老宅备寿席三桌,为于老夫人祝寿。

参加祝寿的,除屈武和儿子屈北大、儿媳汶梅君,以及于老在上海的外甥周伯敏等于老家人外,于老原在西安的亲朋故旧,包括于老的老朋友,时任陕西省副***的孙蔚如、省工商联***韩望尘等20余人,也来贺寿。

于老夫人非常高兴,再三感谢党和政府的关怀。事后,80高龄的于老夫人将贺寿照片和自己给于老做的布鞋、布袜、布衣,托人辗转香港,送达台湾,送到于老手中。于老见到老夫人所捎之物,激动不已。

***高山,隔不断日日夜夜的不尽思念;汹涌海峡,阻不住催人泪下的濡沫之情。于老与结发老妻裂腹恸心的悲烈之情,正是对于老《望大陆》遗歌亲情乡情内涵的绝好诠释。《望大陆》遗歌代表了那一代去台所有人员的心声。也只有既具高尚道德、又有身心感触、兼具诗歌文采、且至情至性的于老,才能写出如此如温总理所言“震撼中华民族”的千古绝唱。 家国之痛,民族之忧,是于老《望大陆》遗歌

成为震古烁今之绝唱的根本内涵

于右任1949年11月离开大陆赴台湾时,年已七十有余,抵台不久,思乡之情即起。1951年,于老在《生日游草山》中,有“白头吟望中原路,待我归来寿一杯”句。1952年,在所作《再游柑橘示范场》中,有“同人争向中原望,天放晴光亦快哉”句。这两首诗,已经流露出浓烈的思乡之情,但因初来孤岛不久,尚未痛心疾首,悲凉哀凄。

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日夜夜思念结发老妻,梦境中不断“白头夫妇白头泪”的同时,于老的思乡念妻之情一日比一日沉重,叶落归根之意一日比一日情浓,为此常常午夜梦回,热泪湿枕。

1957年《题林家绰写牧羊自传》中的“夜深重读牧羊记,梦绕神州泪两行”,1958年《书钟槐村先生酬恩诗后》的“垂垂白发悲游子,隐隐青山见故乡”,1959年《望雨》中的“更来太武山头望,雨湿神州望故乡”,1961年《有梦》中的“夜夜梦中原,白首泪频滴”。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白日里深受思乡念妻之苦,黑夜里“梦中游子无穷泪”,不断地伤感,不断地流泪,那是怎样一个辛酸悲苦的晚年啊!

于老一直倡导“有志者应以造福人类为己任”。1945年国共重庆谈判,于老设宴欢迎***,公开支持两党再次合作,和平建国。1949年国共两党北平和谈,于老积极促进,和谈破裂,极为沉痛。同时,于老为自己没有能够来北平参与和谈,趁机留在北平,顿足长叹不已。

1949年10月,于老被裹挟至广州,于老本拟在此摆脱裹胁,转赴香港,再寻机飞往北平。因被严密监视,终未成行,并于当年11月底被裹挟赴台于老被裹挟赴台后,孤苦生活十几年,日日夜夜经受故乡之思和亲情之念的煎熬,更是力主祖国统一。

1958年11月,于老在重题《岁寒三友图》中书下“破碎山河容再造”一句。“破碎山河”四字吐露了于老内心中对海峡两岸分裂滴血的伤痛,“容再造”三字凝聚了于老内心中对海峡两岸统一真诚的希望。于老还曾书赠蒋经国,“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希望蒋经国从中华民族根本大利出发,完成海峡两岸统一大业,以求万世不朽之伟名。于老是多么地希望两岸快快地和平统一啊!

但是,在当时海峡两岸严重对峙的情况下,于老空有一腔爱国之志。百般无奈之下,一个八旬、有职无权的老人,只有以泪洗面,寄情诗书,远望当归,长歌当哭。

进入1962年,于老已84岁,体弱多病,心中悲苦。于老自知今生已不可能重返大陆,但又怎能割舍得下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心中又怎能放得下结发老妻和亲朋故友呢?在于老心中,或许觉得这次过不了这个关了。1月12日,于老在日记中写道:“我百年后,愿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山要最高者,树要大者,可以时时望大陆。

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22日,于老又在日记中写道:“葬我在台北近处高山之上亦可,但是山要最高者。”又过了两天,即1月24日,于老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在凌晨写下了那首摧肝裂肺的《望大陆》哀歌,并在日记中注明:“天明作此歌”。

1963年,于老又遭到一次沉重打击。这年9月,吴季玉先生往来港台为于老传递大陆家书的行动被***情报机关侦知。吴在赴台时惨遭暗杀,凶手逃往香港。于老闻讯,哀伤过度,卧病在床。蒋介石派蒋经国前往慰问,许诺将凶手引渡回台,予以法办,但结果却不了了之。

此后,于老身体越来越差,终于病重不支,住进台北荣民总医院。

1964年9月,于老逝世前,长期担任“监察院秘书长”的于老老部下杨亮功教授,前往荣民总医院探视。于老头脑清醒,但因喉咙发炎,口不能言。相视许久,杨拉着于老的手问:“院长还有什么话要吩咐?”于老略思片刻,伸出一个指头。

杨百思不得其解,请于老用笔书写。于老的手颤抖不已,不能握笔,未能写成。接着,于老又伸出三个指头。当时,于老幼子于中令,正举债赴美留学。杨问:“是不是对三公子放心不下?”于老摇头示意不是。杨更不解,默然良久,只得说:“等您身体好些我再来”。

这一个指头和三个指头到底何意?后来学者们终于明白,于老的意思是等祖国统一后,把他的灵柩运回故乡陕西三原安葬。于老带着难以瞑目的遗憾,溘然长逝。杨亮功教授也因未能在于老活着的最后一刻,当面向于老承诺此事,致使于老郁郁而终,耿耿于怀地赍志以殁。

对此,跟随于老30年,又是于老研究者之一的台湾书画家刘延涛先生,感慨无限。他说:怀乡是人共有的感情,只是右老的感情特别深;统一是中国人共有的愿望,只是右老的愿望特别切。

于老的《望大陆》遗歌,之所以惊天地,泣鬼神,海内外华人,千千万万传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将于老的家国之痛,民族之忧,溶而为一,为两岸人民而泣,为中华民族而歌。

为了完成于老“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的遗愿,于老逝世不久,台湾全岛发起募捐,在于老念之又念的玉山——台湾第一高峰,也是我国东南诸省的第一高峰,建造一座连台基共3米高的于老铜像。当年玉山没有索道,山险无路,向上攀岩,异常艰辛,稍一不慎,跌下去就将粉身碎骨。

向山顶运输建筑材料的高山族同胞,身背或头顶装满建筑材料的藤篮,双手攀附山壁,将建筑材料一筐一筐地运到主峰峰顶。玉山主峰海拔3997米,加增于老铜像3米,进入世界4000米高峰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