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2018-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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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向外界讲述和解释自己,始终是件让张一鸣先生挠头的差事.请别因此得出错误的印象,认为他是寡言少语之人.他太理性也太可靠,总是试图说服人,而非感染人.他说话时语调和语速几乎没有情绪起伏,高兴和沮丧都不轻易示人.一些跟随他多年的下属和同事甚至认为,这位32岁的年轻 CEO 多少有些"缺乏情趣".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曲折的故事只是读者看起来精彩而已,你要快速发展,不能太曲折."张一鸣说.他一手缔造了拥有2.5亿激活用户的移动资讯平台"今日头条&q

向外界讲述和解释自己,始终是件让张一鸣先生挠头的差事。请别因此得出错误的印象,认为他是寡言少语之人。他太理性也太可靠,总是试图说服人,而非感染人。他说话时语调和语速几乎没有情绪起伏,高兴和沮丧都不轻易示人。一些跟随他多年的下属和同事甚至认为,这位32岁的年轻 CEO 多少有些“缺乏情趣”。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曲折的故事只是读者看起来精彩而已,你要快速发展,不能太曲折。”张一鸣说。他一手缔造了拥有2.5亿激活用户的移动资讯平台“今日头条”。

投资人王琼见证过张一鸣极其罕有的情绪激动的时刻。那是2012年的春节期间,张一鸣打来电话,说他终于想清楚了3个月前提过的移动互联网新产品。大年初七,俩人约在知春路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咖啡馆还没有正式营业,室内黑灯瞎火,暖气也不开,张一鸣裹一件大棉袄,在隆冬的北京冷得有点发抖。他语速飞快,眼睛发亮,随手抽过一张餐巾纸,在上面画出了产品的草图—那就是今日头条的雏形。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张一鸣:人机进化论

今日头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新闻客户端。它没有采编人员,不生产内容,没有立场和价值观,运转核心是一套由代码搭建而成的算法。在公司的员工当中,工程师的比例超过三分之一。他们搭建的算法模型会记录用户在今日头条上的每一次行为,基于此计算出用户的喜好,推送他最有可能感兴趣的内容。

高级产品经理沈振宇将算法看作一个需要调教的生命体,“和训练一只狗是很像的。从它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空空的一个程序,到它知道很多你的偏好,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张一鸣曾经像驯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算法一样调试自己,他试过将一天的时间切割成小块,精准地去完成时间表中的每一项计划。经过反复实验,他发现这样做的效果不佳,“我觉得更大的效率来自于重要事情上做得好,而不是在处处做得好,管理精力比管理时间更重要”。

这位程序员立刻调整实验方向,转而探寻自身专注高效的波峰。这一回,他得出了有效结论:最好的状态是“在轻度喜悦和轻度沮丧之间”,不太激动,也不太郁闷,并且睡眠充足。

今日头条一位高管记得,张一鸣曾反复对他表示睡觉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他又会保证自己每天必须睡足7个小时,以便获得最佳状态。这让这位高管感觉张挺“恐怖”,“他真的像机器一样在工作。”

业内一个普遍的共识是,张一鸣善于学习,并且有强烈的目标导向。极客公园的创始人张鹏接触过诸多成功的创业者,他感觉,即使在这一批人当中,张一鸣的学习升级能力也显得非常出众。极客公园每年有一次创新产品评选,张一鸣会组织同事把榜单上的产品全部梳理一遍,从中寻找启发。

2014年6月,极客公园组织创业者去深圳参观和学习硬件行业,时间正赶上端午节假期,张鹏挺不好意思地给张一鸣发短信,你有时间去吗?张一鸣的回复“特别神”,“他说这挺好,不占用工作时间,这事我要去。”

“吸引他的不是说什么奢华的东西,而是说有一个没见过的事,觉得很前沿的事情,他其实就会特别兴奋。”张鹏说。

升级

张一鸣常说自己是一个“重度信息需求者”,上中学的时候看报纸,连中缝都要一字不落地看一遍。2001年,天津南开大学的6人间,张一鸣是寝室里最早买电脑的。室友梁汝波记得,当时大部分人还在用电脑聊 QQ 、打游戏,而张一鸣已经在熟练使用搜素引擎获取信息。周围的同学遇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会习惯性地来问张一鸣,他通常会给出非常靠谱的意见。

“当然他可能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你看那个结果是很专业的,”梁汝波说,他现在是今日头条的研发负责人,“我觉得他(对信息分发)的兴趣就是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吧,首先帮助别人会比较有成就感嘛。”

毕业找工作之前,张一鸣为自己日后的职业道路写定了第一行基础代码:户口不重要,“我觉得我肯定能做到不会被户口限制”;稳定不重要,他家境优渥,没有赡养父母的负担;不做 Java 和 Windows 系列,专注对技术要求高的信息检索分发和集中处理。他把这些条件按照优先级排序,目标最终指向创业公司,一路升级。

2006年的一天,张一鸣突然让梁汝波看一个网站,那是家名叫酷讯网的垂直搜索引擎,核心竞争力是为用户提供及时、准确的房产、旅游以及招聘信息。当时国内的垂直搜索技术起步不久,张一鸣给老同学演示了一遍如何通过酷讯高效找到附近的房源,然后评价,这个公司不错。第二周再见面,他告诉梁汝波,自己换工作了,就在这家公司。

酷讯的创始人之一吴世春回忆,面试的时候,张一鸣虽然说话带点结巴,但是思维清晰,直接指出酷讯在技术上的可改进之处,“他技术很好,是那种你认定的那种聪明的小伙子,一点就透。”王琼所在的海纳亚洲创投基金是酷讯的投资方之一,她在一次会议上首次见到已经成为技术总监的张一鸣,他看起来是一个“小理工男”,年轻、腼腆,但是谈起业务又令人信服,这令王琼印象深刻。

在同事之间,张一鸣更早展现出对行业的敏感。现任好车无忧 CEO 彭程是张一鸣在酷讯时期的同事,他对《人物》记者说,当酷讯研发部的大部分人还专注于写出更漂亮的代码时,张一鸣已经在产品、包括商业模式上“都很懂”了,“他能经常讲出一些案例来,别的公司的商业模式,它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不那样做。”

2008年起,张一鸣以技术合伙人的身份加入社交网站海内网和饭否,开始与福建龙岩老乡王兴共事。那段时间,彭程频繁听张一鸣谈起王兴,他感觉到张一鸣的变化,“他的思维比以前更加深了”。

在海内和饭否,张一鸣完全掌握了信息分发的打法,他意识到“技术没那么重要”,“模型很重要,信息构架很重要... ...信息结构的改变带来另外一种信息的流通方式。”2009年,饭否因为外部不可抗力被关闭,张一鸣至今觉得可惜,“那个思路(跟今日头条)是有关联的,都是信息分发。因为我当时就做过一些实验... ...我觉得如果持续在市场中竞争的话,我会做出类似的服务来。”

2009年,王琼推举张一鸣担任垂直房产搜索引擎九九房的 CEO 。刚接手时,他很不适应这个职位中天然的不确定性,以及由不确定性导致的焦虑。“写程序的话你就是没有不确定,执行就是这个结果... ...所以对程序员来说,你是希望高度确定性。”

超出投资人的预期,张一鸣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度过了这个关口,“关键是要理解它,它反正是个概率分布,你就做最佳决策就行了。消除焦虑就是,你要想清楚运气很不好的情况下最差的怎么样,你能接受,就好了。”

至此,张一鸣用6年完成了从程序员到 CEO 的系统升级。他多年来的积累—好的搜索技术、基础运算工具、在整个社交网络里获得和分发信息的能力,以及对公司管理的把控力—均指向这个现在被定名为“今日头条”的产品。

寻找最优解

5月的第二个星期三,张一鸣在位于知春路盈都大厦的办公室里接受《人物》采访。整个公司目前占据了大厦的4个楼层,几乎所有区域都是开放的,只有他拥有一间面积大约10平方米的独立办公室。他向记者介绍,所有员工入职的第一天都收到自己签发的邮件:公司内部没有头衔,只有汇报关系,所有人之间都必须直呼其名,严格禁止X总X副总的敬称在,就连江湖气的“哥/姐”、“老大”都不被允许。

“我觉得,第一有些人可能会不喜欢,第二呢,这个形式感会束缚一些可能更不合群、更有想法的人。”张一鸣说,这项策略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个人经验,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常常被身边人看做那个“更不合群”却“更有想法”的人。

他是实干派,向来讨厌中秋节发月饼之类的形式化福利,认为这只是给独立性差的那部分员工的安慰剂,为了让他们有“family 的感觉”。“发月饼对人才的保留不是一个正向选择,对优秀的人才,管你发不发月饼,他要走都是会走的。但是对于本来要走,但因为发个月饼留下的,这个对公司来说不是一个正向的选择。”

刚刚从民宅搬到写字楼的时候,三餐无法解决,人力资源负责人肖金梅向张一鸣提议发餐费补贴。张一鸣反问:你们想解决什么问题?发不发餐补对员工吃饭的选择有实质性影响吗?你没有解决任何痛点,那这个设计就是没有意义的。最终,公司决定采取难度最大的方案,自己建厨房,“这是我们最不想做的... ...但是事实上,这才是能解决用户痛点的。”肖金梅说,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跟张一鸣讨论租房补贴和健身补贴的时候。

在张鹏看来,张一鸣的思维处理能力极强,就像是自带了一套强大且稳定的运算法则,“不是很多人都能有这种能力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一套程序,都是比较受场景或者受其他的(因素影响),他是有一套比较稳定的程序来运转这些东西。”

大部分时候,张一鸣和他的公司都处于这套程序的控制下,输入信息,打通路径,输出结果,平稳运转。他喜欢“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话,深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程序永远忠实地执行三个步骤:确立起点,确立终点,然后寻找可到达的路径。这种行事作风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显现。

大学时期,张一鸣一个女同乡的电脑坏了,他去帮忙修完电脑回来,兴奋地告诉梁汝波,那宿舍有个女孩子不错,他喜欢,决定要追。接着他总跑去修电脑,和女孩在 BBS 上版聊,约出来玩,接下来是表白—女孩连好人卡都没发,毫无余地地拒绝了他。

梁汝波本想安慰张一鸣,但当事人反而觉得没什么所谓,“就感觉这件事跟你说了一下而已,然后你有不同意见,我们接着来,用现在的话来说也挺奇葩的”。他继续修电脑,版聊,约出来玩,两个月之后有一次出游回来,梁汝波看到两人牵着手。

那个女孩是张一鸣的初恋,后来成了他的太太。他清醒地控制自己不在恋爱这件事情上多浪费时间,就此向记者讲述了一套自己的理论,“世界上可能有两万个人适合你,然后你只要找到那两万分之一就好了。就是你在可接受的那个范围,近似最优解嘛。”

无论是追求女朋友还是公司招聘,对于认定的人选,张一鸣都表现出超强的韧性。他的招聘阵线往往会拉长到几年,即使被拒绝也不以为意,继续关注对方和所在公司的动态,一旦有机会—比如对方公司业绩下滑的时期—就约出来见个面,聊一聊。肖金梅记得,公司好几个重要岗位的人都是这么挖过来的,每到这种时候,张一鸣会罕见地主动提议请客吃饭。

张一鸣信任程序化、规律化的事物。在他看来,只有数据和自己的逻辑推演能够指引最为客观可信的答案。在公司做出任何一个决策,他都要求下属充分调研,然后提交报告。确定产品名称时,他把排名前100位的移动应用的名称都分析一遍,进行分类统计,最后确认,具象的名字更容易成功。

他在生活中也是如此,曾试图将年龄作为 X 轴,颜值、收入、身体状况等作为Y轴,画出人生各项指标变化的函数曲线图。他发现29岁左右通常是体力下降的拐点,于是,对体育毫无爱好的他从今年年初开始逼迫自己运动,每周至少游泳一次。

失稳

就在接受《人物》杂志采访的一个多月之前,张一鸣跟同事分享了2012年创业之初他写过的一个 PPT 。团队成员都觉得,今日头条现在的发展跟当时的预估基本没有变化,所做的事情正如上面所说。

唯一一次可称作例外的事件发生在2014年中,今日头条遭遇传统媒体和网络门户的围攻,陷入版权风波。

2012年8月今日头条上线之时,四大门户都已经推出了自己的新闻客户端产品,其中搜狐、网易新闻客户端的规模已经接近4000万。几乎没有人看好的、毫无新闻基因的今日头条团队似乎是硬生生抢下了一块地盘。根据《商业价值》的报道,2014年2月,今日头条的用户规模已超过9000万,日活跃用户1000万,并且每个月都保持1000万以上的新增用户。

2014年6月3日,今日头条确认获得1亿美元的 C 轮融资,估值超过5亿美元。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危机来得猝不及防。6月4日,广州日报报业集团下属的大洋网宣布起诉今日头条所在的公司侵犯版权,《新京报》紧接着以《“今日头条”,是谁的“头条”》为题发表相同指向的社论,称今日头条并非内容创造者,“像这样的网络应用新秀将层出不穷,但技术的发展不应当带来版权保护的恶化”。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界人士曾见过北京一家都市报的社长“骂娘”,“意思是我干了这么多年我才干了这么点儿,凭什么他(不生产内容,估值还这么高),就是强盗、小偷、骗子。”

张一鸣是在公司高管的微信群里看到这篇社论的,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委屈。事后仔细思考,觉得树大招风,“我们成了传统媒体的出气筒”。但在当时,张一鸣想不通。他主动找出身传统媒体的张鹏沟通,表达了强烈的不解。张鹏回忆,“他就觉得说,媒体过来跟我掐架是什么目的?你看我这边给你在带流量,我也没有赚你们什么钱,未来你们需要的话,大家可以谈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

你现在让我把它拿下去,你们的流量不就没有了吗?这个事求的是什么呢?这个事有什么好处呢?他那个时候是非常线性思维的这么一个概念。”

张鹏劝他,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他一样进行纯逻辑思考,传统媒体有情绪,不爽,这是很重要的一种群体思维,“媒体在那时候看到你那么崛起,不爽这种东西它里头就会有些非逻辑性的事情。所有人肯定说,你这么一公司,拿着我们内容,用我们内容,你也没(都)给我们付钱,也没怎么怎么着... ...我说这个世界是有很多不确定的,不确定不能用逻辑解释。”

当高确定性的程序中渗入情绪这种不确定变量,张一鸣和今日头条一样,罕见地失稳了。在负责人力资源的副总裁谢欣看来,张一鸣平日里看事情的眼光很准,但在“涉及到一些个人因素,而不是单纯的工作因素”的事情上,他的处理往往会比较慢,“比如内部人员处理的一些决策,我觉得他有时候还是比较纠结。”

2014年6月,为了支持朋友,张鹏针对版权危机给张一鸣做了一次解释性质的访问,然而访问过程中,他不得不几次打断张一鸣情绪化的表述,比如“我就完全不理解,这个事有什么意义呢?”“你这个时候可不能这么说。”张鹏赶紧建议。

在内部,张一鸣仍在保持稳定,规则、理性和凝聚力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带领高管们每天碰3次。首先确立起点,通过电话和面谈沟通,对传统媒体不满的原因做了调查;然后确立终点,希望与传统媒体达成合作协议,最坏的结果是终止对一部分媒体的内容抓取,这个结果也并非无法接受;最后寻找解决路径,该重新拟协议的重新拟协议,该付钱的付钱,按部就班开始运行。

那时候今日头条的公关部只有两个员工,许多销售、市场甚至技术的员工主动取消休假,予以支援。

张一鸣承认,版权风波之前他们不太重视公关,无论是媒体关系还是政府关系—在他看来,这是实力不够硬才需要的策略。事件之后,今日头条才有了成型的公关部门。第二年的4月,国家版权局入住头条号,这被视为政府主管部门的一种认可。

回到那个危机重重的夏天,6月24日,当张一鸣以为事件已近乎平息的时候,搜狐突然在总部召开“移动媒体反盗版行为发布会”,宣布对今日头条所属的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提起诉讼。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门户网站人士告诉《人物》记者,在今日头条刚刚上线的时候,搜狐CEO张朝阳就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款独特的产品,并且把它视作强大的竞争对手。

张朝阳自己也是今日头条的用户,某次突发事件的时候,他曾发信息给搜狐网总编辑质问,你的报道怎么比今日头条还慢?这位人士说,搜狐很早就已经在考虑应对今日头条的办法,最后今日头条本身就有争议的版权问题成为了突破口。

这一次,张一鸣变稳了。他虽然愤怒,但是保持了理性,熟悉的逻辑思维让张一鸣夺回了控制力。他在同一天迅速召开发布会应对,在媒体上的表现温和得体,不断强调今日头条的技术和平台属性。

唯一一次表现出情绪波动是在私下场合,张一鸣给老上司、已经离开酷讯创立梅花天使创投基金的吴世春打电话,声音焦虑,“很急的样子”,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他对吴世春说,担心传统媒体会借此机会结成联盟卡掉今日头条的内容。吴世春的预计比张一鸣乐观很多,“我觉得中国的所谓封锁同盟的话,从来没成过。”

修炼

今年5月,张一鸣进电影院看了一场《万物生长》。电影里,男主人公喝酒,打牌,约架,把恋爱谈了又谈。这是张一鸣从未经历过的生活,他的大学时代在写代码和看书当中度过,其他男生打游戏打扑克,他顶多站在旁边看个10分钟,就走了,并不合群。张一鸣希望在电影里试一把,以获得“丰富多彩的人生体验”。

电影结束,他觉得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我觉得他们怎么过得这么混沌啊,浪费好多时间,我怎么从来不浪费时间... ...这个也挺遗憾的,但是想想,可能体验了这个,现在就不知道在干吗了。”

相比肆意挥洒,张一鸣更喜欢可以精确掌控的人生。

最近,他在着重训练自己从沮丧当中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时间。“你核心要做三个事情,”他解释,“realize it (认识它),correct it(纠正它),learn from it(从中学习),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在以前,如果晚上发现没完成当日的任务,张一鸣会逼自己熬夜完成,不然心里就觉得亏了。“但这个是错误的,因为我第二天状态又不好。(这种沮丧)纯粹是为了自我需求,不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事情。”

2009年,26岁的张一鸣想知道成功可不可以复制,他问王兴,有没有人同时做成两家世界500强公司?王兴给他推荐了日本实业家稻盛和夫。张一鸣在地摊上买了一本稻盛和夫的《活法》,书上说,人活着为了什么?是修炼自己的灵魂。张一鸣一开始觉得这说法“太虚了”,直到看到中间,稻盛和夫认为努力工作、精进是一种修炼方式,他才感到由衷认同。

在他看来,世界上的大部分愉悦都来自于控制。写书法是控制笔尖的运动,打游戏是控制操纵杆的精准,只不过这些愉悦对他来讲来得“太容易了”,让他有些看不上。他更愿意把人生当作修炼,将自己当成产品,“你改进自己的产品嘛”,不断进化——就像他调试算法的态度一样。

他给今日头条的算法打30分,期待算法进化的终极状态是“观察力很好,记性很好,同理心也很好”,能够给每位用户与众不同又源源不断的关照。

吴世春投资过多个移动互联网产品,他判断今日头条“会是下一个百亿美元公司的种子选手”,“因为它在大的赛道上面,这赛道本来容得下百亿美元的公司,而它又做得足够好。”

很多人拿类似的预测去问张一鸣,他通常都只是笑笑。梁汝波记得公司刚成立不久的时候,两人从位于天津的机房返回北京,坐在地铁上,常常会比赛背站点的顺序。看一眼,觉得记下来了,然后就转过身开始背,看谁说得更远。通常情况下,梁汝波比张一鸣更快,而张一鸣要比梁汝波更准—这个已经做出了现象级影响力产品的人,似乎永远都在让自己进化得更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