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华陈近南 陈近南?还是陈永华?
台南市永华宫,主祀广泽尊王,相传神像为陈永华从南安凤山寺祖庙迎来台湾。
台南永华宫后面一幢房屋的三楼有永华堂,供奉陈永华神像。
1989年开光的陈永华木雕神像。
陈永华终于成了神,在他呕心沥血开辟的土地上,被万众膜拜。而武侠小说家金庸,则为他建构了一个文学神话——天地会总舵主。
文/图 萧春雷
“平生不识陈近南,再称英雄也枉然。”因为收了韦小宝这个徒弟,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的名字妇孺皆知。而陈近南的原型陈永华,原来不过闽台的地方性人物,也因此具有了全国性知名度。媒体报道说,全球洪门(天地会)联盟这几年已经尊陈永华为始祖,年年参拜台南的陈永华墓了。金庸是把陈永华推上神坛的大功臣。
我虽非英雄,到了台南,也想去看看英雄的墓。上网查找了一下,有几点意外:首先,他死后葬在台南市柳营区,很远的乡下,实在没时间去了;其次,也不是非去不可,台南的坟墓只是衣冠冢,施琅平台后,他的遗骸迁葬于厦门集美后溪镇下店村;最后,就算我回到厦门也无济于事,他的墓冢早已在上世纪50年代被人盗掘破坏。
退而求其次,我就找找陈永华在台南市的遗迹。历史中的陈永华并不以功夫见长,也并非武将,而是一介书生。他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陈鼎是举人,任同安县教谕;他自己是龙溪县诸生,相当于秀才。清军攻同安,陈鼎自缢于孔庙,十几岁的陈永华背着父亲的尸体出城埋葬后,就投奔厦门的郑成功。
郑成功夸他是“今之卧龙”,但没重用,留着他教导儿子郑经。郑成功死后,陈永华随郑经打回台湾,才开始执掌明郑政权的政事,并把女儿嫁给了郑经的长子。
陈永华的贡献是多方面的,包括创设制度,组织屯垦,建立学校,教民晒盐、制糖、烧瓦等等。文庙就是他主持创建的,至今仍在。据说落成典礼那天,郑经率领文武官员齐聚大成殿隆重祭孔,标志着中华文化在这座荒岛落地生根。礼乐声中,许多人热泪盈眶。
孔庙对面的小巷里,还有座永华宫。但永华宫主祀的并非陈永华,而是广泽尊王。匾额上写着“陈永华参军首建广泽尊王台湾祖庙 全台开基”。广泽尊王又称郭圣王,祖庙在南安诗山凤山寺,是南安人最信仰的地方神灵,据说这尊神像是1662年陈永华从凤山寺请来台湾的,为纪念他的贡献,庙方将庙名改为“永华宫”。
我略略感到诧异,据何池先生考证,陈永华老家是龙海市石美村北门人(有些资料亦称他为同安人),邻村白礁就有名气更大的大道公祖庙慈济宫,结果他反而大老远去诗山请郭圣王赴台湾。人与神也是有缘分的。
永华宫的庙祝告诉我,后面三楼有奉祀陈永华参军的纪念馆。这是一座紧贴宫庙的寻常民房,三楼布置成了“永华堂”。神龛里,坐着一尊陈永华黑脸黑须木雕神像,渊停岳峙,端庄儒雅。旁边的介绍说,神像是1989年开光的。
这尊神像描绘的是历史中的儒士陈永华,而非金庸笔下英气逼人的豪杰陈近南。事实上,陈永华是诸葛孔明那样的人物,辅佐郑经开发台湾,建立典章制度,但一生没有亲自率军出征。明郑政权得以与大清隔海对峙,维持22年,他的功劳最大。陈永华终于成了神,在他呕心沥血开辟的土地上,被万众膜拜。
我觉得,金庸也是陈永华的崇拜者,才会在《鹿鼎记》这部反讽武侠的小说中,塑造一个唯一的大侠陈近南,当然,他成了悲剧英雄。金庸创造了一个文学神话,然而并非没有所本。天地会是起源于闽南的秘密会党,曾多次组织反清武装起义,也是辛亥革命的主力之一,传说创始人为郑成功的部将陈近南。早期的研究者多认为,陈近南就是陈永华;但是最近的一些研究表明,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撇开种种神话,无论陈永华是否陈近南,他都是一位不世出的大英雄。不论他是同安人还是龙海人,他都是一位与厦门渊源极深的人物——他的父亲死于斯,他的妻子洪氏生于斯,他最后埋骨于斯,他一生事业的起点,也来自于厦门岛与郑成功的一次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