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王春林】王春林:情感的迷茫与坚执 | 专稿

2019-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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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依照徐则臣自己在创作谈里的说法,青城这一女性形象在他心目中最起码已经酝酿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时间:很多年前去峨眉山,蜿蜒的山道上转得我头晕,心里冒出一个词:青城.西夏,居延,青城;三个词放在一起是多么合适,三姐妹聚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画家王春林]王春林:情感的迷茫与坚执 | 专稿但是这个叫<青城>(载<青年作家>2019年第4期)的小说,迟迟不来,一晃十年过去.十年里从未忘记过'青城',十年来也从未放弃过<青城>.(见徐则臣<相聚的三姐妹>,载<青年作家&

依照徐则臣自己在创作谈里的说法,青城这一女性形象在他心目中最起码已经酝酿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时间:很多年前去峨眉山,蜿蜒的山道上转得我头晕,心里冒出一个词:青城。西夏,居延,青城;三个词放在一起是多么合适,三姐妹聚在一起是多么美好。

【画家王春林】王春林:情感的迷茫与坚执 | 专稿

但是这个叫《青城》(载《青年作家》2019年第4期)的小说,迟迟不来,一晃十年过去。十年里从未忘记过‘青城’,十年来也从未放弃过《青城》。(见徐则臣《相聚的三姐妹》,载《青年作家》2019年第4期)

熟悉徐则臣小说创作的朋友都知道,《青城》之前,他曾经创作有《西夏》与《居延》两部中篇小说。尽管说《青城》只是一个短篇小说,但三部作品的共同处却还是显而易见的。其一,三部作品的主人公,都是现代女性。其二,三位女性的命名都与某一地名有关。

西夏,既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一个王朝,同时也可指当年西夏王国存在过的那片特定地域。居延,是汉唐以来西北地区的一个军事重镇。而青城,则是地处四川境内的一座道教名山。虽然徐则臣在创作谈中也已经涉及到了这一问题,但即使在读过创作谈之后,关于作家到底为什么要采取如此一种命名方式的根本原因,却也还是不甚了了。

好在,在很多时候,一篇小说的命名也都是作家一时的兴之所至,未必会有多么深奥的微言大义。

对于读者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恐怕还是要很好地理解体会作品本身的思想艺术内涵。具体到这篇《青城》,徐则臣的着眼点,其实还是落脚到了现代情感的层面,通过青城这一女性形象的情感遭际,探寻表达着现代情感的某种迷茫与坚执。

或许与青城的命名方式有关,小说故事的发生地被徐则臣放置到了成都这座城市。很大程度上,也正因为故事发生在成都,所以,如同赵熙这样一位籍贯为四川荣县的书法家,才能够被巧妙有机地编织进故事情节之中。小说采用的,依然是读者早已司空见惯了的第一人称叙事方式,叙述者“我”也参与到了故事之中。

报社要在成都做个子报,“我”受命前来做前期筹备工作。不料想在租房时却遇到了同样如同浮萍一般漂泊寄寓在成都的青城与她的铁老师。

“同是天涯沦落人”,故事就发生在萍水相逢的他们三个人之间。原来,青城与铁老师,虽然是真正的师生关系,但他们的情感故事却发生在青城毕业之后。等到青城再次出现在铁老师面前的时候,铁老师已然因为考博的问题和前妻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既如此,他们两人的携手到成都闯天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一种结果。流落到成都后,由于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他们只好凭借在宽窄巷子里给人画像的手段谋生。但同样是画像,青城的生意却不如铁老师受欢迎。

原因在于:老铁的具象能力很好……但老铁的像只是被动的像,复制一般,必须有原件,一旦进入原创,有点找不着北。相比较而言,青城的复制能力就要差得多,不过她的画有神,三两下就把模仿对象的魂魄给勾出来,而且胆大,画面上常有旁逸斜出的不和谐笔触,乍一看唐突,细细琢磨,颇有神来之笔。

事实上,只要是明眼人即可看出叙述者这里早已暗含褒贬。复制能力强的铁老师,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高级画匠,“颇有神来之笔”的青城,方才真正称得上是艺术家。既如此,在一贯盛行“劣币驱逐良币”原则的书画市场上,青城的不受欢迎,就是可想而知的一种结果。

关键的问题在于,青城自己对于自己的艺术优势却并不自知,又或者即使知道了也并不自以为然,仍然一如既往地守护着她的铁老师,尤其是他们之间的那种情感。一方面,青城固然有着情感的迷茫,有过情感上的越轨之举。这一点,集中不过地体现在和“我”的关系中。

尽管很难说是一种蓄谋已久的行为,但青城的不顾铁老师反对而坚持和“我”去看鹰,并且在看鹰时与“我”发生肉体关系,却也是一种确凿无疑的事实。但在另一方面,尽管“我”与铁老师相比,似乎更具优势,但她最终作出的情感选择,却也还是毅然地站在了铁老师一边。

这一点,突出地表现在铁老师一时失踪后她的焦虑与着急上:我们继续等。九点以后她就不再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晃得我眼晕。我上前抱住她,我想让她镇定下来。

她把我推开,说:“别碰我。让我走。”如此一种不离不弃,所充分说明的,就是面对着铁老师和“我”,尽管也曾经出现过一丝的犹疑不决,但到最后,青城作出的人生与情感抉择,却依然是坚持留守在了成天价咳嗽不止的铁老师身边。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徐则臣在写作过程中是否联想到过那部曾经产生过不小影响的《廊桥遗梦》,但青城如此一种情感选择,与弗兰西斯卡之间有着明显的相似性,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实。

最后需要提及的,是那不断穿插出现的“鹰”的意象。先是“我”的看鹰:他拍,我只看;想象自己腋下也生出双翅,双翅平铺,若垂天之云,我驾着翅膀一动不动,可以飞越十万大山。然后是青城的模仿鹰:青城在老铁的咳嗽声中伸出手臂。

她的胳膊是真长,修长的指尖如同翅尖,她柔韧放松地舞动两只胳膊。问题的关键在于,一篇旨在描写情感的小说中,徐则臣为什么非得要穿插关于“鹰”的意象描写呢?答案或许就在于作家试图把青城比做一只“鹰”。

倘若说青城真的是“鹰”,那这“鹰”的耐人寻味处,恐怕就在于,她明明可以去天空翱翔,却又为什么一定要守护在整日价咳嗽不止的铁老师身边呢?在情感选择日趋开放自由的当下时代,徐则臣的如此一种描写,毫无疑问有着一种强烈的现实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