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效禹晚年在青州

2017-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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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作者:王秀华     王效禹这个名字,人们似乎并不陌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在山东大地上几乎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关于他在那个年代里的事情,历史已经做出了结论,似乎没有在这里追忆的必要了.从1985年9月25日到1995年逝世,王效禹在他的故乡山东省青州市度过了他生命中的最后10年.在这期间,笔者曾经与他有过数次接触,得以了解他晚年在青州的一些情况.                       王效禹印象     第一次见王效禹,是1994年夏天的一个傍晚.笔者同现在的山东省总工会所属的<职

作者:王秀华     王效禹这个名字,人们似乎并不陌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在山东大地上几乎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关于他在那个年代里的事情,历史已经做出了结论,似乎没有在这里追忆的必要了。

从1985年9月25日到1995年逝世,王效禹在他的故乡山东省青州市度过了他生命中的最后10年。在这期间,笔者曾经与他有过数次接触,得以了解他晚年在青州的一些情况。                       王效禹印象     第一次见王效禹,是1994年夏天的一个傍晚。

笔者同现在的山东省总工会所属的《职工天地》副总编辛学福先生在六十年代益都县(现已改名为青州市)公安局长张文训伯伯的引导下,来到了王效禹的家。院子大约有二十个平方米,居室是三间座北朝南的平房,每间约十多个平方米。

房子的结构和普通民房一样,中间的一间通往院子,东边的一间是王效禹的书房兼会客室,西边的一间是他和老伴刘崇玉的卧室。见我们如约而来,王效禹显得很高兴。

他伸出双手和我们握手,他的手很丰厚,并没有干枯的感觉。与我们握手时他很用力,并使劲摇了摇。迈进房间,首先映入眼睛的,是墙上那张毛主席接见他和杨得志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毛主 席的后面,是面带微笑、高举着小红书的林彪。

    已是八十多岁的王效禹,看上去样子比实际年龄似乎要小一些。灰白的头发,清瘦的面庞,戴一副眼镜,走起路来挺有节奏,一派知识分子的气质和风度。使我们颇感意外的是,他的精神状态极佳,说起话来很随和、自由、轻松。

在我们的眼里,他已经变成一位慈祥、和蔼的老者,一个地地道道的公民,跟左邻右舍的普通老百姓一样。     刚落座,王效禹的老伴就在隔壁喊了起来,声音很急。

同去的小陈急忙跑过去询问,回来时手里抱上了一个大西瓜:“看,老太太非让我们吃西瓜不可!”“她对每一个来作客的都是这样,”王效禹微微笑着说,对老伴的行为显得很是满意和赞赏。                       温馨的家庭氛围     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他晚年的家庭和生活情况。

王效禹很满足:“挺好的,我现在过得挺好,每天都很充实。”这时,老伴又在隔壁喊人过去拿银瓜。银瓜是青州特产,她没忘了要客人尝尝。王效禹又说:“你看她,躺在床上起不来,就急成这样,来客人总是招这呼那的。

”     话题扯到王效禹的老伴身上。原来她在1987年1月19日患了半身不遂,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几年前,老伴发病住院,孩子都不在身边,王效禹便中止了自己的一切活动,跑前跑后地进行照料。

好在医院离居住的地方只有二里多路,一日三餐,王效禹就靠步行来回为老伴送饭。老伴怕他累出病来,就劝他到街上买点,他笑着说:“街上的饭不卫生,我回家做饭,既实惠,吃着又放心,还锻炼了身体,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一席话,把本来心情很不好的老伴给说笑了。临床的病友也羡慕地对他老伴说:“你真是有福气,摊上了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老头子。”     王效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他患慢性支气管炎30多年,曾经多次住院治疗。

这次为了照顾住院的老伴,他又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规律,加上操心、劳累,患了脑血拴,病倒了。在益都中心医院医务人员的精心治疗下,两个月后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而老伴却只能躺在床上了。

    走进他们的卧室,只见一个靠墙的三抽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子,有的上面除了原有的标签外,还有王效禹自己贴上去的使用补充说明,上面的字是王效禹用钢笔写的,一笔一划极认真、工整。

老伴说,我白天靠保姆照应,晚上,老王就成了我的护士。     王效禹有烟酒嗜好,但是量不大。自从1990年患脑血拴后用得就更少了。

谈起控制吸烟的体会,他说:“当拿起烟来想抽的时候,想到床上还有一个病人,就放下了。”这话被他老伴听到后,马上就顶了回来:“甭说光为我,就是为了你那气管炎,也应当少抽。”王效禹轻轻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谈起家庭生活,王效禹说:“老两口也为点鸡毛蒜皮的事吵几句嘴,但很快就过去了。”老伴长年卧床,心情忧郁,脾气躁,偶然发点脾气,这时,王效禹总是笑得多,他理解一个病人的心情。

                      不论到哪里   能打拳就行     说起王效禹一日三餐后干什么,很有意思,他倒是个兴趣十分广泛的人。

他说,在工作岗位上时,我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打太极拳,赋闲之后,就不算是业余爱好了。

    他爱上打太极拳,是从1956年开始的。几十年来,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署,除去老伴住院那段时间之外,一直坚持了30多年。拳越打瘾越大,不论到哪里,他总是说:“只要能打拳,我就心满意足了。

”     到青州后,已经是八十多岁高龄的王效禹更是坚持打拳不掇。夏日的早晨,才四点多钟,他就起了床。为了不惊醒梦中的妻子,他总是悄悄地下地,轻轻地开门,在自家的小天井里深吸几口新鲜空气,舒展舒展筋骨。

当听到街上有行人动静的时候,就打开大门,步行三里多路,到范公亭公园去打太极拳。后来,他感到范公亭公园的空气太潮湿,对自己患过关节炎的双腿不利,就改到博物馆门前。

那边是音乐中翩翩起舞的跳舞者,这边他舒展手脚,全神贯注,很快就沉浸到一种意境之中。刚去打拳时,有许多人好奇地围在旁边看,有的一边看还一边指指划划,唧唧喳喳,后来渐渐的就没有人再围观了。

打完拳,他就到小吃店里买上半斤油条,顺手带回去,作为他和妻子的早饭。     谈起打拳,王效禹还谈了一件事。原来每当阴天下雨,不能到范公亭和博物馆去,就到住处斜对面的店铺前打拳,后来见店门上挂起了芬兰浴的牌子,他觉得那招牌花哨得实在不成样子,一气之下就不再去了,说是怕玷污了他的鞋。

    从前,他打的是108式太极拳,上了年纪后,就多打24式了。

他说:“我身体还算不错,大约与打太极拳有关吧!                       他曾经不愿回老家来     1985年9月25日,王效禹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老家卧牛城青州市。

他说,当时自己不太情愿回去。为什么呢?他又说,从1938年他带兵参加抗战,当时跟他一道出去当兵的人大多数都牺牲了,自己不忍心看到那些烈士的家属,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

“为什么我没有死,偏偏人家死了呢?”他说。     到青州后,他又请求组织上让他进烈士陵园工作,好照顾和陪伴那些烈士。

当然,他的这个要求也没有能够得到同意。     青州的一些老熟人听说王效禹要回来却是很高兴。当又听说他不愿意回来时就急了。老战友张紫岭一气跑到沾化,非把他拖回来不可。

当时,正赶上去探望王效禹的刘春圃病倒了。王效禹就提了两个回青州的条件:一是带上这位病人;二是马上过冬了,希望给床被子。就这样,他回到了老家。     这次是公开的。

过去,他无论到哪儿都是秘密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有时还得改姓,有时姓张,有时姓李,有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在青州这座小城里,人们很快接受了他,认可了他。

中青年人中,一些了解过去那段历史的,心目中曾经有一个王效禹的影子。现在,当这位老人悠闲地走在街上,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许多人脑海里不由得闪出一丝儿困惑:“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王效禹么?”                       住院和病逝     1995年1月16日上午10时,王效禹住进了潍坊市益都中心医院老年病科。

    20天前,王效禹感到左侧心前区不适,呈阵发性,每次持续约3分钟左右。

后来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并伴有心悸、心慌等症状。到医院做心电图后,被诊断为“冠心病、不稳定性心绞疼”,收入医院老年病科治疗。     王效禹是第二次到这个科住院了。     第一次是在1990年春天。

那时的王效禹穿一件半新的中山装,说话很随和,很配合医务人员的治疗。在医务人员闲暇时,他还主动与医务人员聊天,聊到高兴时就放声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极富感染力。

那时的老年病科主任姚兰英是山东医科大学65届毕业生,在校读书时正是王效禹担任山东省革命委员会主任的时候。当年她曾多次听过王效禹在大会上做报告。有了这段经历,她在与他聊天时便不免谈起那个年代。每到这时,王效禹总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开,不愿意多说什么。

倒是对当时山医学生中几个比较活跃的人,王效禹不但仍旧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而且还能了解他们近几年的行踪,使人不能不佩服他的记忆力和信息之灵通。     第二次住院后,王效禹就象换了一个人一样,情绪显得很烦躁,无论是检查或者是治疗,他都极不愿配合。

因他身体极其虚弱,医生要给他开点营养药,被他断然拒绝。或许意识到自己大限将临,来日无多吧?在病情加重的那几天里,他干脆就拒绝服药和打针。

医务人员和亲人们反复劝他,他说来说去总是那几句话:“反正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再浪费国家的钱财了。”有一天晚上,为了让他打上针,医生们不得不用车从几里之外把他的妹妹找来劝解,折腾了半夜,仍然未能把针打上。

    为了挽救王效禹的生命,院方对他实行了特别护理。多次召开由医院心内科、消化呼吸内科等专家参加的危重病例讨论。因为王效禹其时患有心脏、呼吸、泌尿系统等多种老年性疾病,身体已经极度衰弱,再加上本人不配合,在治疗上存在很多困难。

为此,专家们在把他的病情如实告诉其亲属的同时,进一步修定了治疗方案,决心尽一切努力来挽救王效禹的生命。

    王效禹虽然在治疗上不配合,但在其它方面倒是很自觉。他平时睡惯了硬板床,不习惯医院的钢丝床。医生知道后找来了一张木板,给他铺时,他却又犯上了那股倔劲,坚持先交上钱。

医生不收,他就发脾气,躺在床上使劲摇着手,要人们把床板抬走。人们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20元钱。     住院一个月后的一天,王效禹精神突然出奇地好。他让陪床的小女儿把家里他最喜爱的那盆三色杜鹃花搬来,又把负责他床位的医生谷万军找来,一字一顿地说:“你和其他大夫们为我操心受累,我很感动,本来是想写几副字给你们做个留念的,看来一时没有这个精力了,就把这盆花送给你们吧!

”一方是执意要送,一方是既不好意思收又不好意思拒绝,那盆花便一直在医生办公室放了好多天。

    1995年3月2日,王效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3月3日2时40分左右,他突然神志不清,呼吸表浅,心率减慢。

接着出现呼吸、心跳停止,瞳孔散大。医护人员紧急进行药物抢救、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但均没有奏效。此时是凌晨2时45分。     三天后,王效禹的遗体在青州市殡仪馆火化。向遗体告别的有王效禹的亲人、亲属、战友、生前友好及当地政府部门有关领导共300余人。随着那一缕轻烟在天空中缓缓飘散,王效禹走完了他八十四年的人生道路。(注:此文同辛学福先生共同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