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莎是哪里人】人物丨袁莎:她的美是一种高级的纯粹

2019-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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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九岁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小接受古筝专业学习.2001年在首届权威古筝国际大赛中获冠军.曾多次为国家领导人.外交贵宾做重要表演;2009年在接待美国总统的国事音乐会上,用一曲<春江花月夜>博得两国元首的高度赞扬;2014年,她的<出水莲>被收录进我国探月工程三期搭载的"中国梦音乐芯片",登上月球.[袁莎是哪里人]人物丨袁莎:她的美是一种高级的纯粹她的头衔众多,诸如艺术家.教育家.中国古筝学院院长.中筝艺术团团长.中国慈善形象大使.她的成就也颇丰,不仅是当今中国杰出的

九岁进入中央音乐学院附小接受古筝专业学习。

2001年在首届权威古筝国际大赛中获冠军。

曾多次为国家领导人、外交贵宾做重要表演;2009年在接待美国总统的国事音乐会上,用一曲《春江花月夜》博得两国元首的高度赞扬;2014年,她的《出水莲》被收录进我国探月工程三期搭载的“中国梦音乐芯片”,登上月球。

【袁莎是哪里人】人物丨袁莎:她的美是一种高级的纯粹

她的头衔众多,诸如艺术家、教育家、中国古筝学院院长、中筝艺术团团长、中国慈善形象大使。

她的成就也颇丰,不仅是当今中国杰出的古筝演奏家,也是国内第一所古筝专业高等院校的创始人,艺术造诣蜚声国内外的同时,也从未忘记为中国民乐界培养后代。

【袁莎是哪里人】人物丨袁莎:她的美是一种高级的纯粹

这样一位常年居于音乐殿堂顶端的人物,她的美丽是同时声名在外的。我们见过很多她的演出照,衣袂飘飘,眼神流转,标准的东方美人,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来形容也不为过。外媒评价袁莎的表演是视觉享受与听觉享受的高度融合。

【袁莎是哪里人】人物丨袁莎:她的美是一种高级的纯粹

于是这场采访中,我们也问“您对美的见解是什么”?

这位美在多少人心里的女神倒笑了,她说起了儿时每个大年初一妈妈做的漂亮新衣,说起了青年时在阿姆斯特丹运河旁趴在人家的窗外,欣赏他们的家中陈设,说起了对古筝唯美意境的一生挚爱和守护。

她说起每一段经历时,如数家珍,笑意从电话线路里传来,还带着甜味儿。

我们被孩子样的女神逗笑了,也终于发现大概就是这份追求美时的纯粹和坚定,恰恰成为了她的美吧。所以在一个小时的采访中,我们记录下了一万七千字的语录,却一段也舍不得删去。

她说她最爱《出水莲》,我说她正是那一朵出水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以下是本次上海国际乐器展对袁莎进行的采访实录

下文共7519字,阅读时间约为15分钟

希望看完后的你,自能找到一个归处,回归纯粹与本真

Q:古筝艺术在其两千五百多年的发展历程中逐渐形成了风格迥异的地域流派,后又形成了学术领域的几大风格流派。那么这些流派对您个人的演奏及创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吗?

A:有,太有了。首先我们现在处在音乐学院当中所谓的叫学院派,学院派并不能片面地去定义它,有的人可能会主观地认为学院派就是很现代或很学术的,其实是不尽然的。学院派必须是海纳百川的,特别是对于中国音乐,你必须能够特别深厚的驾驭传统风格所有的底蕴,全面驾驭各流派之后才能完好的去展现现代音乐。学院派,它对传统和现代必须是兼而有之的。

我是老音乐学院了,在这个环境中得有三十二年了,我从小就在所谓的学院科班的氛围里成长起来,所以一定会有人认为你非常的学院,对于民间的东西可能不会太去关注,而我恰恰不是这个想法。在前十几年的一个阶段,古筝发展偏离到了一个非常现代的方向上去,在这个阶段几乎整个风气完全抛弃传统,弹现代、弹西方。

我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我大量的去演奏现代作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它始终无法让我有情感的寄托,这使我非常迷茫和苦恼。在这样一个特别极端的背景下,我逐渐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我希望弹我自己文化的音乐。

很多现代音乐也很优秀,但在那个过于追求现代,刻意表现技巧与形式的时期,我希望找回古筝真正的内涵,真正的旋律美、意境美必须要来自于我们自己的中国文化。所以在这种渴望下,我在几次重大的比赛当中,大胆的选用了,比如《临安遗恨》(《满江红》),我希望把古筝深层次的底蕴体现在我的演奏当中。

在那样一个人人都弹无调性、弹现代派的一个时期,我大胆的弹旋律、弹历史、弹情感和意境。而正好在这样几个重要赛事,比如2001年的国际大赛,2002年的金钟奖,我获得了冠军,于是我弹奏得作品也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大家开始把目光转移回了传统元素的旋律和美上面来,大家发现,原来真正感动人的是情感,是这些有着多年文化积淀的作品,而不再去专门追求它外在形式的无调性与炫技。

而在这些有历史的音乐当中,我真正找到了心灵与情感的共鸣。由此作为标志性的,我开始回归到传统乐曲。这个期间,我大量演奏传统音乐,不论是茫茫九派,还是学术界的五大风格流派,作为专业学生,我没有选择地必须全部驾驭。但是当我把他们越来越熟练地演奏下来,我会明显地感受到自身的喜好,这个是我无法强迫自己的,那就是南派的音乐,比如说客家音乐、潮州音乐,我觉得它那么的细腻、千回百转,而其中的一首作品,令我着迷了。

这首作品就叫《出水莲》。我着迷是因为我发现在这么极简的旋律当中,居然富含着那么强烈的深情,那么浓郁的诗意,这令我如获至宝,我觉得真正找到了古筝美的方向。所以我在“筝与诗”里面,用一首《出水莲》作为全场的总结,我称它为古筝艺术的美学诗意之集大成者。

也由于我对这首乐曲的诠释,我赋予它的美学高度,非常有幸让它成为中国探月三期的中国梦音乐芯片里的一首乐曲,当时包括中国的十位顶尖艺术家的作品一起,被载入月球返回地球。诗意与美并存的古筝艺术从国家的高度被认可,这使我非常欣慰。

在2017年的厦门举行的金砖会议上,国家交响乐团的团长关峡老师为了体现厦门的地域性,选取了一首福建民谣《月亮月光光》,后来他委派解放军艺术学院的青年作曲家郑阳老师来编写这首作品。在金砖晚会当中的第四篇章,我们要用《月亮月光光》和西方经典的歌剧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眠》进行一个东西方音乐的隔空对话,这时我们发现《月亮月光光》作为一首民谣,略显单薄了。

然而就在我们不断打磨的过程当中,我们惊喜地发现《月亮月光光》竟然和中国传统乐曲《渔舟唱晚》,不论是在旋律上,还是意境上都惊人的符合。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有着中国文化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融入有着月色美感的《月亮月光光》,它的高度就完全可以和西方经典歌剧唱段进行对话了。这首作品的呈现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国家这么重要的场合,依然是传统乐曲起到了惊艳的效果,可见中国文化所蕴含的力量与深厚的美学底蕴。

所以我认为我们在任何时候拿出来,向全世界展示自信的时候,一定是中国文化,一定是民族音乐。这是我个人对于传统文化的热爱,甚至于可以说痴迷。我是在现代音乐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我的技巧已经游刃有余,但技巧对我来说已经是浅层面的一种表达了,我已经不满足于它,我认为所有炉火纯青的技巧最终要为情感服务,要为音乐服务。

无论多繁复的音乐技巧,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能够去展现中国文化大道至简的音乐意境上,还原成一种最高级的纯粹。

Q:说起传统文化,我们知道您用筝乐演奏、表演、诗词朗诵及多种传统元素相融合,打造了首部音乐情景剧《筝与诗》,同时也有一个《筝与诗》古筝音乐会的巡演正在日程上,不知道这场巡演会结合演出当地的流派特色来调整节目单吗?

A:目前《筝与诗》的形式实际上有两种,一种是我的讲述与演奏相结合的形式,也就是我目前的古筝音乐会巡演。它是去年我们文化部委派的中国音乐文化之旅,赴美国林肯艺术中心、茱莉亚音乐学院及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个经典再现,这个演出是不大可能用筝剧的形式去呈现的,因为筝剧对于舞台、舞美的要求太高了。我目前美国的,和国内的巡演基本上是我的讲和演相结合。

另一个形式就是筝剧,我们融入了非常诗意唯美的舞台艺术、灯光与舞美,来还原古筝的每一个发展时代的画面与乐曲氛围,通过舞台的完美呈现,给人更多视觉上的享受。目前它并不在巡演日程上,但已经纳入到2019年的计划当中了,我们想通过全国各地能够具备这样的舞美条件的剧场或者主办方,来推出我们这个筝剧的巡演。

目前我们在北京具有充分的演出条件的场地内,已经演了两场。确实是特别壮观的,因为他需要特别大的体育馆的场所,和非常高水准的舞美的配合,所以这个巡演不是特别的容易。

我觉得音乐会和筝剧这两种形式都非常的有品质,因为他们的主线脉络都是完全统一的,就是依据古筝两千五百多年的发展历史来行进,只是外在形式体现地不同而已。在美国的,以及在国内已经推出的这个音乐会巡演当中,我也是从两千五百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的起源,一直讲到当代古筝的发展以及经典作品,这个全部由我个人的讲述来完成。在讲到每一个朝代,都由我及我的筝乐团来演奏这个朝代的经典筝乐作品,观众也是身临其境的。

纵观古筝的整个发展历史,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用的《高山流水》,东汉我们是用的《孔雀东南飞》,唐代用的是《春江花月夜》。我们并不是所有的时期都放进去,而是选择一些具有时代意义的时期。比如说唐代,在这个鼎盛时期,古筝发展的典型标志就是它由最初的起源于民间,开始发展成为宫廷雅乐的重要组成部分。

像这种具有典型性的时代,我们会用经典作品来呈现它,使观众有清晰的历史发展脉络的概念。所以不论在哪里演出,我们固定的轮廓和架构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那什么是可以变的呢?

我们在美国的巡演中,仍旧是在这样一个架构下,我在《春江花月夜》里面融入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的主题音乐。《自新大陆》表达的是思乡情怀,我就把其中这种情愫和《春江花月夜》中的美妙意境融为一体,并且采用了大提琴、小提琴、钢琴和古筝的结合。

通过这样一个西洋元素的切入点,把西方观众带入到中国音乐的理解当中。再比如《出水莲》,我在国外演奏时融入了竖琴,西方观众通过对竖琴的亲切感和熟悉感来聆听古筝的音乐,但乐曲真正主要的精神还是在古筝的旋律当中呈现出来。

这些西方人熟悉的元素,给予他们更多情感上的代入感。所以在西方的表演,万变不离其宗,“宗”我是不变的,但是外在表现、合作形式上面我会做相应的变化,一定要根据观众群以及他们的欣赏层次来做调整。

而国内的巡演由于次数比较频繁,不像去美国集中性地展现一次中国文化,因此国内的巡演,我希望可以更丰富地展现每个朝代的经典作品。比如说唐代,我们可以用《春江花月夜》,也可以用《枫桥夜泊》,宋代可以用《钗头凤》,也可以用《满江红》,北宋我们可以用《出水莲》。

除此之外,筝乐有几个地域流派,比如说河南筝派、山东筝派、浙江筝派、潮州筝派、客家筝派,我们也会考虑到演出当地的地域,比如巡演到广东的时候,可能会把最后的这首古筝美学诗意之集大成者的《出水莲》换成《平湖秋月》,因为《平湖秋月》是广东音乐,对于当地观众来说,会有一种亲切熟悉感,在美学高度上,它也同《出水莲》一样,蕴含着浓浓的深情与诗意。

所以同样在国内,我们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宗”是指我们所要去尊重的历史脉络、经典作品,在此基础上,我们会去丰富它,从而也使大家感受到筝乐的丰满,不断地给大家带来新的美学体验。

Q:看得出您对于西方音乐也有着自己的理解与喜爱,西方音乐对您的创作产生过影响吗?

A:影响太多了,我从小在中央音乐学院接受学习,虽然是中国音乐的学生,但受到的依然是西方音乐教育。从小我们要上音乐欣赏课,不是欣赏中国音乐,而是欣赏西方音乐,我们从小要听交响乐,背世界名曲。有几次在国外和一些国外指挥、演奏家在一起的时候,比如说听到一段交响乐,主题一响,我们就能说出名字,他们会非常的惊讶,对于学中国音乐的学生能够了解西方音乐到这种程度。所以我从小受到西方音乐的熏陶和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确实看到了西方音乐教育的好。他们的教材、他们的整个教学体系非常的科学严谨,从入门开始的每一步都是有规划的,而我们很多是口传心授,缺乏系统规范的教育,我深刻地感觉到在这方面我们和他们是有差距的。所以这些都成为了我的一个迫切的需求和愿望,从大学开始,我就编写大量的用于普及教学的教材,所以我的教材确实在国内,作为素质教育的这一块当中是普及的比较好,因为那个时候基本只有我在做这个方面。

我所感觉到的我们的不足除了在教学上,还体现在我们的音乐上。我之前提到古筝有个时期走向了现代派的发展方向,所谓现代派就是自西方音乐而来,我们学校作曲系的同学给我们写的作品也会偏西洋风格,很难体现古筝音乐的气质与精髓。

幸而后来我找回来了,找回来了以后我就想为什么不能把西方音乐的优点利用起来。所以我就经常在古筝的旋律中融入一些西洋乐器的色彩,比如说钢琴、竖琴、大提琴、小提琴。从我的角度去融合它是有优势的,因为我会特别的守护古筝音乐的主导性。比如说如果是一位没有深刻了解中国文化、了解古筝精髓的作曲家,可能会在中西的融合中,无法准确而充分地展现古筝的优势与特点。

我来做这件事情的话,我会特别守护古筝的气质,我所有融进去的元素都是以西洋乐的和声作为一种色彩的点缀,主线精神永远不会变,永远是古筝的,是我们中国音乐的。这也是我所认为的一个演奏家应该具备的重要功底,就是对于分寸的把握。所以在我的乐曲当中,我常常会融入西洋乐的元素,但是我会永远守护中国筝乐最纯粹的精神和气质。

Q:确实在古筝教育领域,您是走在前列的领军人物了,也培养出了不少得意门生,那么就您个人的教学经验,有没有现在社会上的古筝爱好者们可以借鉴的地方?

A:我的专业学生,他们毋庸置疑一定技艺高超。对于爱好者的学习,我觉得有两方面,第一方面就是一定要规范,规范永远是核心。你只有在规范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让这些作为爱好去弹琴的学生们拥有一个良好的基础状态。这个良好的基础状态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发展空间,当然,发展空间最终要由他自己去填补,如果他有大量的时间精力,信心和毅力,那他在这样良好的基础上,可以继续上升发展;如果他没有这个愿望,那么就在原有的基础上弹得规规矩矩的,也可以正面地展现古筝的形象,所以这两个方向我都觉得都很好。

但是前提就是一定要规范,由此具备一个良好基础。

我们所谓规范有一个很大的标志性,就是弹琴时,从手到肢体一定要放松。有一些错误的教学,致使孩子们弹琴非常僵硬,它既会致使你的手今后完全无法展现你的基本功,同时也无法更高层次的提升乐曲的难度。甚至它还会导致一些对身体的破坏,比如说出现手指弹得疼,或者是颈椎不舒适。如果弹琴起到这种坏作用,那弹琴还能够叫做修身养性吗?

还有最可恶的现象就是教人如何刻意做作地表演,这都是糟粕。弹琴时会在音乐当中自然而然地融入肢体的连贯,肢体动作是乐曲当中自然的气息起伏,就跟我们说话、朗诵、唱歌一样自然。它是因为乐曲的起承转合,抑扬顿挫而产生的呼吸和肢体的融入,绝对不是可以造作与表演出来的。

只有在放松的基础上,才会自然,放松与自然是美的重要前提。所以这就是规范教学重中之重的核心,没有放松的前提,没有规范的前提,一切都是空谈,甚至会误人子弟。

Q:那么每年的上海乐器展也会集结众多的民乐爱好者,作为国际上三大乐器展之一,上海展的独特之处也在于拥有中国民乐的展示平台。您曾三次作客上海乐器展,在您看来我们对于民乐的振兴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A:我是觉得这件事情做的太有意义了,在这种以西洋乐为核心的展会上面,你们融入了中国文化、中国音乐的元素,并且打造出一个高品质的平台。你们的高品质吸引来了一大批的民族音乐界里各个领域的精英来为你们传播高品质的民族音乐,你们打造的这个平台起到了非常好的媒介作用,并且现在已经做得越来越精致了。

观众的氛围也很好,比如说今年的现场,在这么多观众的状况下,我的古筝前面都快坐满了人,但在我讲话和弹琴的时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听你弹琴,他们的这种热切令我觉得非常温暖。

因此也希望今后或许可以开辟出一个专属于中国音乐的较为安静、宽松的空间,我们有那么多热切的观众,现在他们或是坐在地上,或是站着都在所不惜,因为你们提供给他们的内容已经是最好的了,如果还能继续提供更好的客观条件,创造更好的欣赏环境,可能就更好了吧。

Q:感谢袁老师的建议。今年的华乐论坛中您为大家呈现了一场《筝与传承之美》的分享,您的演奏不论是在听觉上面,还是视觉上面,都呈现出高度的审美感,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问您自己对于美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A:谢谢,我认为对美的这种追求可能跟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其实像我这个年龄,我们从小的成长环境还是比较粗糙的,因为整个生活是在音乐学院里,完全离开父母,在一个吃食堂、住集体宿舍的环境当中长大。所以说,审美,我觉得很多程度上是取决于一个人天性当中对美的追求。

首先从小的日常的生活会给一个人带来一些影响。比如说我的家里,那时候我爸爸是企业家,所以我们家里条件还挺好的,我的奶奶是我们当地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非常美,在那个几乎没有人会在教堂穿着白婚纱举行婚礼的年代,她和我爷爷的婚礼是在我们当地唯一的一座教堂举行的。

我爸爸就完全继承了奶奶的修养,他是一个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人。我妈妈是做丝绸服装的,她是一个天性就很爱美的人,即使那时候大家都是工薪阶层,但她一定会在条件范围内把自己的精致做到极致,把三个女儿照料得也很精细。

从小每逢过年,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一觉睡醒,被子上面永远会盖着一件新缝制的衣服,这是我妈妈彻夜不睡做出来的三件新衣裳,是我们从小最温暖的记忆。 我们去上学以后,妈妈每年都会做新衣服来表达她的爱,所以从小到大我的衣服都特别地受到同学的羡慕。父母的这些品质和天性都会影响到我,当你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高度,对自己就会有一点追求了。

后来我在中央音乐学院,从四年级开始就会被学校定期派到世界各地去参加艺术节,来展现我们音乐学院的水平。我从小到大走访了近30多个国家,这样的经历,再加上从小受到的西方音乐教育,我发现我的审美里面,不光有中国的元素,到西方以后,我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美的东西。

那个时候也没什么钱,但我在国外就去买那些小信封、信纸,小烛台,一箱一箱地把这些小东西背回来。自己的空间,就一个上下铺那么小,但也会把它摆的特别漂亮。因为从小你就看到很多美好的东西,眼界打开了,你就知道什么是美。 你如果一直封闭,你的眼界可能就会窄一些。

我前些年去国外的时候,一直有个习惯,(笑)说出来都有点好笑。我研究生毕业留校的那一年,刚留校也没什么学生,就特别空闲。当时在寒假有几个在德国、法国和阿姆斯特丹之间的演出,为了省得我来回飞,这几家邀请方就商量好在阿姆斯特丹为我找了一间公寓,我在那住了很久。公寓是一间200多年的老房子,里面有壁炉,窗外一打开就是阿姆斯特丹那条运河,河上经常有鹭鸟。简直太美了,我觉得那是像神仙一样的日子!

那时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白天排练忙了一天之后,傍晚开始在公寓的那条街上散步。整条街都是老房子,走在街上,我就会挨家挨户的站在窗户外去看人家家里的装修,每天我都在那愣着看半天。我看到人们的家里经常有一些小聚会,他们点着烛台,家里装饰着吊灯、地毯、沙发,一切都特别的自然,不奢华,也不刻意,但是特别的好看。

他们举着红酒或者是香槟,轻松惬意地聊天。那种生活状态特别有感染力,温暖、朴实、自然、很有美感。沿着那条河有那么多的人家,我经常就在窗户外这样愣愣地看着,这些记忆都给我太多的影响了。

所以现在我的家里不一定是完全中式的,我会在里面融入很多欧式的元素,但是最重要的是它们会带给我一种朴实、自然,特别是很有美感的生活氛围。

它们并不是贵,而是有品质,品质不是用价钱来衡量的东西。我的朋友经常非常惊讶我家里有很多漂亮的装饰,但居然有些很便宜,我觉得是因为眼光,让我可以比别人少花很多钱,换来同样的甚至是更好的效果,其实值钱的是审美,而不是物品本身了。

所以这就是整个成长过程它带给我的关于审美上的影响,其实所有的经历都造成了你最终的审美标准的形成。 再加上随着经济能力的提高,你开始去创造美,不是创造贵,是创造美。人们时常有一种偏差,当经济条件好了之后,就要去买贵的东西。这个概念我认为是肤浅的,你一定要用你的经济能力以及你的审美能力,你的人生阅历,去创造美好的东西,这个美绝对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或换取的。

Q:感谢您的分享,在您的身上,我看到美是一种基因,一种态度,一种视野,也是一种创造力。而最终您对美的追求,是回归到了最朴实自然、最纯粹的一种诉求,很有感染力,我开始理解人们对您的喜爱了。

A:谢谢,所以我认为我不仅是在专业上影响着我的学生们,我的人生观和审美观都在影响他们。弹琴是感情的事业,是追求诗意和美的事业,而追求美是一生的事业。

美这东西,有一千种一万种样子,袁莎抚琴是美,袁莎的颦笑间都是美。

而这百转千回,千回百转的美,不过是始于,也最终要回到一份最纯粹的情感。

弹了三十五年琴的袁莎,指下拨动的哪里是琴弦。她不过是手拂了一支莲花让那花香清气自在来,便成了《出水莲》;她在八千里路上披星戴月,凭栏处仰天长啸,凝结成一首《满江红》;她搅动一汪潋滟水波,把月色流霜揉碎在时间里,织成一个《春江花月夜》。

她对筝乐不掺杂质的爱,使琴人合一,为我们创造出一个个高山流水的唯美意象。

她美的不是吟、揉、按、滑、颤,她美的,是一种高级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