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昆生泉州 本色人生——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黄昆逝世后

2001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世界著名物理学家黄昆院士7月6日下午因病逝世,享年86岁。

作为“以国家名义对为科学技术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给予最高荣誉的奖励”,国家最高科技奖自2000年设立以来迄今仅有7位得主。黄昆是第一位去世的,自然引起人们的关注。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科坛泰斗,晶格动力学,英名誉中外;学海宗师,半导体物理,师表惠后学”,7月8日,中科院半导体所设立的灵堂两侧的大字挽联,既是对黄昆一生的高度浓缩,也是对他的中肯评价。

1955年和黄昆同时当选为中科院学部委员(院士)、已90高龄的马大猷先生拄着拐杖来了。他要来最后看一眼黄昆,缅怀一下与他同时代的这位物理学家。

“永远怀念我尊敬的老师,您的治学精神我们将继承下去”。虽然没有直接听过黄昆的课,但微电子物理学家、北京大学王阳元院士还是在留言本上郑重落款“学生王阳元”。

灵堂内一张黄昆的大幅照片。他身穿中山装,头戴蓝色贝雷帽,神态沉静,表情安详。

三四里地外,北京大学物理学院也设立了灵堂。当日上午,就有180多人送来花圈或者签名悼念。

北京大学物理学院张树霖教授说,黄先生去世后,他给德国马普学会物理研究所前所长卡尔多纳发了封电子邮件。回信只有一句:“He isagreat man(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秉承先生遗志,弘扬科学精神”,灵堂后方悬挂的12个黑色大字,是灵堂设立者的心愿,也是众多同行同事、后学晚辈的心声。

“回绝了很多学术会议的邀请”

晚年的黄昆,更加严谨淡泊,严格自守,甚至有点“怪”。郑厚植院士说:“他是院士,何况是权威。但他却回绝了很多学术会议的邀请,包括半导体方面的。他认为,现在学科发展这么快,去了以后,你说和不说都不好。不说,你架子大;说了,又怕说错话。”

人们注意到,黄昆培养的不少学生和同事都当上了院士。“是他的学生或者一起工作过,就非要当上院士?黄先生不赞成这样。”郑厚植说,黄昆从没有在院士评选中不恰当地发挥自己作为“老先生”的影响力。“虽然他1955年就是学部委员(院士),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作为个人推荐过候选人。我就是由中国科学院和中国科协推荐上去的。”

“一般不太欢迎别人到他家里去”

“不过,他风格一贯是这样的,”郑院士接着说:“他一般不太欢迎别人到他家里去。即使有事情去,几分钟把事情讲完,他就站起来送客。”

怪不得获最高奖时,黄昆在“请示”夫人后“勉强”同意记者到了他家。但记者却只呆了不到10分钟,连一个问题都没问就被黄昆夫人下了“逐客令”:“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黄昆夫人李爱扶——这位相伴半个世纪的英国老人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不是不愿意和人接触,而是不愿意宣扬自己。”郑厚植解释说:“这是一种道德理念,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求真务实。”

郑厚植说,以前每次给他分房子,黄先生总是不同意。前面给过两次,都被拒绝了。第三次,我们反复动员,您岁数这么大了,要有人照顾,如果请一个阿姨来,房子那么小,人家就不会来。”

“为什么不要房子?因为他对自己非常严。‘文革’时,黄先生因为是1955年的院士,每个月有300多元钱收入,我们也就45到50元钱。他说,‘我要抽烟,比你多拿6元钱,其余都交党费’。”

爬山是黄昆生前最大爱好之一。从早年爬妙峰山到后来的香山再到颐和园,随着年纪的增大,虽然距离越来越近,但他仍然坚持爬山。获得最高科技奖后,这个习惯也依然保持着,而且坚持要自己去。

“您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年纪这么大,还挤公交车去颐和园?万一被媒体拍到,怎么办?”中科院和半导体所共同出资为他买了辆车用,却被黄昆“拒之门外”。

“不就是送您一趟吗?我叮嘱司机无论如何要看紧黄先生。”郑厚植说:“反复劝说,黄昆才答应下来。”

“黄先生倡导的学科后继有人”

在黄昆的带领下,1989年半导体研究所成功组建了超晶格国家重点实验室。之前,郑厚植应邀回国负责实验室工作。他说:“实验室建设、项目申请,都交给我,让我去做。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以他为榜样,特别是他的一些优良作风,在实验室里源远流长。现在实验室有10名40多岁的教授,其中5位‘百人计划’,5位国家自然科学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可以说,黄先生倡导的学科后继有人。”

黄昆住院前,郑厚植最后一次去看望他是在“黄昆奖”被批下来后。作为最高科技奖获得者,黄昆所获得的500万元奖金只有50万元归个人所有,450万元必须用于科研。“黄先生直接用这450万元继续做科研,肯定不行,我们就想设立一个基金。征得他同意,名字叫黄昆固体物理和半导体物理科学研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