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遵林焕章 林遵将军 毛泽东称先生的林则徐侄孙

当日凌晨,在官兵们的欢呼声中,林遵下达了出航指令,舰队缓缓驶离榆林港。不料,在航行了约10多海里时,海面刮起大风,狂风卷起的巨浪肆虐地拍打着舰身,中业、中建两艘大型登陆舰横摇至30度。它们的受风面积特别大,眼看有倾覆的危险,偏不凑巧,旗舰太平舰的发动机又出了故障,难以适应远距离航行,需要返回榆林港修理。迫于无奈,林遵只得下令舰队返航。

舰队回航榆林港休整一星期后,林遵决定于11月19日再度出航。出发时尽管艳阳高照,但海面上仍是巨浪汹涌。曾有人形象地比喻冬季里的南中国海像泼辣的妇女一样,毫不留情,说翻脸就翻脸,舰上的官兵们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海上风高浪急,舰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艰难前行着。舰队官兵默默无声地与惊涛骇浪搏斗了一整天,行进了近100海里。下午5时左右,天气开始变化,黑压压的云层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林遵马上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次台风的前兆,舰队如果继续前往,有舰毁人亡的危险。于是下令调转舰头,从速返回。又经过一夜的折腾,舰队才于次日凌晨安全到达榆林港。

两次的无功而返,舰队官兵都深表惋惜与无奈,而政府代表们对舰上的艰苦生活早已不耐烦了,如今又见收复一事遥遥无期,故纷纷向国民政府请示离舰返回。但南京方面回电说,任务未完成不可随意返回,一切皆听从林遵指挥。

舰队在榆林港停泊了半个多月后,林遵再一次下达了出航指令。

1946年12月9日,林遵第三次率舰队出海远行。出于稳妥,这次林遵决定由李敦谦舰长率中业舰为舰队先导,林遵坐镇太平舰随后,目标直抵南沙群岛的主岛——长岛。12月9日早晨8时,天气晴朗,东北风3级,舰队渐渐驶离榆林港。永兴、中建两舰在副总指挥姚汝钰率领下出港后直抵西沙群岛主岛——林岛,去执行收复西沙群岛的任务。收复后将林岛改名为“永兴岛”,以纪念接收舰永兴号,并立“固我南疆”石碑于该岛码头处。

太平、中业两舰则向南继续航行。12月10日上午10时,林遵下令在越南华利拉(Varella)角外利用陆标测定准确船位后,舰队直指太平岛。由于估计风流压准确,船位一直基本保持在航线上,航行至12月12日上午时,海水渐渐变为深绿色(前段为墨色),知舰队已进入1000米左右的较浅水域,距离珊瑚区不远了。于是林遵派水兵上桅顶加强瞭望,搜索变浅水域,并减低航速,开动回声测深仪,不断记录水深读数。

10时左右,舰队正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条短黑线,以后逐渐见到岸形。雷达荧光屏上显示出一粒光点,与天文观测的经纬度、水深和海图上标绘的图像校对,林遵断定这正是目的地——太平岛。又过半小时,航经一块深约40米的珊瑚平台,海水突变浅绿色。

林遵下令再将船速减至极慢,改以该岛岸线的方位测定船位,并用雷达测得距离600米,水深测得30米,立即倒车,11时左右在太平岛的西南岸外下锚。锚地是碎石、沙底,海水十分清澈,锚和锚链抛下海底后能全部看清。抛好锚后,拉汽笛长声,然后放下汽艇和救生划艇开始登陆。上岛后,林遵、李敦谦及政府接收代表在岛上举行了隆重的进驻仪式。

为了纪念太平舰接收该岛,即以“太平”为该岛命名。竖立高约1米的水泥钢筋石碑,石碑正面上端刻有青天白日徽,下刻“太平岛”三个字,石碑背面刻有“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重立”,左旁刻“中业舰到此”,右旁刻“太平舰到此”。次日,林遵率舰队官兵和政府代表,同驻岛官兵依依话别后,踏上归程。南沙群岛的收复与进驻任务,至此顺利完成。一度为日本和法国殖民者侵占的南沙群岛,再一次回到祖国的怀抱。

值得一提的是,1949年4月内战进入尾声,林遵率国民党海军第二舰队全体官兵起义,向共产党投诚,投入人民怀抱,此后一直担任解放军华东军区海军第一副司令员。而曾经一同执行接收南沙任务,昔日出生入死的好友李敦谦后随蒋介石退守台湾。

更让二人想不到的是,十余年后,曾经的同壕弟兄竟在战场上兵戎相见——1958年的金门炮战中,林遵旗下的东海舰队与李敦谦的台湾北巡舰队,在马祖海域激战数回,曾经立此功勋的“太平”舰后来却被解放军海军击沉。

1950年5月,人民解放军解放了海南岛。国民党部队在撤离海南的同时,驻守南沙及西沙的国民党军一齐撤离,包括驻太平岛的部队也乘“中胜”舰撤回台湾军港。之后的五年,南沙群岛及西沙群岛呈无政府管辖状态。

1950年,菲律宾民间人士进占南沙太平岛及其他诸岛,开始大肆盗采磷矿,并提出主权要求。为此,1956年6月,台湾国民党政府决定派姚汝钰率太和、太仓两舰开赴南沙,对太平岛再次实施武装进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登岛部队上岛后,发现岛上房屋墙壁涂满了汉字标语,其中有“打倒美帝国主义”、“全国无产阶级团结起来”、“实现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国共产党万岁”等字样,署名是“李三德”、“何良美”等人,署名时间是1954年。

在岛上也有近期渔民居住过的痕迹,遗留有水桶、渔网、线缆等物,甚至还发现了苏制弹壳。据分析,该标语为海南岛民兵所写,他们也曾乘渔船进驻过这里,并居住了一段时间。由于上个世纪50年代解放军海军力量薄弱,无力顾及南沙,对登上南沙诸岛的民间力量无法增援或供给不足,不得不撤回海南岛。

 起义

1948年1月,林遵被任命为国民党海防第二舰队司令。第二舰队有20多艘军舰和50多艘炮艇,布防在从江阴到安庆500多公里的长江江面上。林遵对国民党政府的腐败已深恶痛绝,对国民党挑起了内战深为不满,对国民党的前途深感失望,经常向一些亲朋好友发泄苦恼。中共中央社会部的同志从有关方面了解到林遵的处境和思想状况,决定争取他走起义的道路。

1948年秋天,中共中央社会部负责京沪杭地区情报工作的吴克坚委派已和共产党建立联系的国民党海军总司令部新闻处上校专员、《海军月刊》社社长郭寿生,专程去海防第二舰队司令部的驻地镇江,以采访的名义拜会林遵将军。

郭寿生和林遵是烟台海校的同学,两人在学生时代就已有很深厚的友谊。在第二舰队司令部里,郭寿生从当前政治、军事形势到个人前途,和林遵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并转告中共方面对他的期望,希望他在关键的时候能够作出正确的选择。

林遵认为,共产党、新四军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中国的希望。他欣然接受郭寿生的规劝,决计在适当时机率部起义。送走郭寿生后,林遵开始通过种种关系,在同乡、同学中物色起义骨干,并且团结了一批不愿再打内战的爱国舰长、艇长。

就在林遵紧锣密鼓地筹划起义之时,1949年2月25日,国民党海军中最大的军舰——重庆号巡洋舰,在舰长邓兆祥的主持下,于上海吴淞口宣布起义。消息传来,林遵又喜又忧。喜的是邓兆祥先走一步,对第二舰队的起义将会起到鼓舞和推动作用;忧的是国民党当局必然要采取严厉措施,进一步加强对第二舰队的控制,从而增加起义的难度。

在此新形势下,林遵迅速派亲信参谋欧阳晋找郭寿生,进一步商量起义的具体事项。中共中央社会部通知第三野战军,速派代表赴镇江和林遵一起制订起义的计划。但三野的代表因故未能与林遵联系上,中央社会部又改派上海地下党的林亨元去镇江和林遵会晤。林亨元向林遵传达了中共中央的指示,要求林遵先稳住局势,暂时按兵不动,待到解放大军渡江时,再突然调转炮口起义,这样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届时,第三野战军将予以配合和接应。

蒋介石“引退”,李宗仁担任代“总统”后,派出以张治中为首的国民党政府代表团,于1949年4月1日赴北平同中共进行谈判,妄图实现划江而治、保住江南半壁江山。为此,国民党加强了对长江沿线的防务。

1949年4月中旬,解放军派小部队小试锋芒,对敌人在芜湖的防御工事,实施了破坏性的袭击。蒋介石大为恐慌,以为芜湖是渡江战役的突破口,立即加强了芜湖的防务力量。

4月18日,国民党海军总司令桂永清电令林遵率舰队主力增援芜湖。林遵在芜湖会见了国民党第七绥靖区司令张世希。张世希向他抱拳作揖说:“林司令,共军不断派部队过江骚扰,我没有军舰根本挡不住。现在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求老兄拉小弟一把,加强沿江的巡逻,共军一露头就把他打回去,不能再让他们过江来。”

“阻止共军过江,是你我的共同责任,我一定尽力配合。”林遵表面上满口应承,暗地里却通知各舰:“只许在共军炮火射程外的安全地带游弋,如果发现共军渡江要先报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炮。”

同时,林遵再次派欧阳晋去上海,向林亨元汇报起义工作已准备就绪,询问解放军将于何时渡江,约定以白色信号灯闪三闪为联络信号,起义的舰艇将配合渡江先头部队,占领码头和沿岸的交通要道,并切断敌人的退路。

林亨元告诉欧阳晋,目前国共谈判尚未最后破裂,要求他们一方面掌握好部队,一方面继续耐心地等待,而且这个时间已经不会太长了。

1949年4月20日,国民党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上签字。4月21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林遵和准备参加起义的第二舰队官兵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渡江战役第一枪打响之时就举行起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遵接到了桂永清的命令,要第二舰队所有的舰艇,迅速集中到南京的江面,并要林遵在23日拂晓前到海军总司令部报到,接受新的作战指示。

执行不执行桂永清的这个命令?林遵颇费了一番思索。为了集思广益,他找来几个准备参加起义的骨干,一起商量对策。

惠安舰舰长吴建安说:“我们反正就要起义了,不管他!”

舰队参谋长戴熙愉不同意:“现在,我们和解放军还没有联络上,如果拒不执行桂永清的命令,马上就会有飞机来轰炸,重庆号不是在被炸成重伤后不得已而自沉吗?我看要慎重对待,在关键的时候绝不能感情用事。”

太原舰舰长陈务笃取折衷的意见:“舰队可以奉命下行南京,但林司令不可去总司令部,避免被桂永清扣住回不来。”

根据大家的意见,林遵决定以起义的大局为重,不计个人安危。他考虑再三,作了果断的部署:“舰队集中南京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争取到更多的舰艇参加起义。但我既然已到南京,硬是顶着不去见桂永清,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从眼前的情况看,估计桂永清尚未察觉我们的起义计划,所以还不至于扣留我。他若在这时扣留了我,舰队群龙无首,必然会产生混乱,他还要不要同解放军作战?桂永清即使对我们有所怀疑,在这个时候也是会投鼠忌器的。不过,我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万一我真回不来了,就由戴参谋长代理我指挥,起义的计划不可改变!只要你们起义成功了,我还能以策动你们为借口,争取脱身去找你们,一起投奔解放军。”

于是,林遵叫戴熙愉立即向尚在上游的各舰艇发电报,命令他们马上下行到南京集中。林遵在旗舰永嘉号上召开在芜湖的各舰艇长官会议,宣读了海军总司令桂永清的命令。

林遵说:“我是第二舰队的司令,会对全体官兵负责到底的,绝不会丢下大家自己逃命,也绝不会将大家带向死路。所以,在这生死存亡的非常时期,大家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任何一艘舰艇都不允许擅自行动。”

林遵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过与会舰艇长官的面孔,用不容置辩的口气说:“现在我命令:舰队今晚7时正出发,到南京笆斗山江面集结待命。在转移的过程中,各舰艇灭灯航行,保持隐蔽状态,避免发生战斗,更不允许开炮。因为我们的任务是通过而不是战斗,所以即使遇到共军的炮击,也不许擅自反击。违令者,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