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援朝父亲 许世友孙女忆爷爷和父亲:父亲是潘冬子原型

2018-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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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清明时节,北京城落下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春雨飘飘洒洒,轻柔温婉,让我想起了故乡大别山的清明雨和清明雨滋润着的漫山遍野.绵延不绝的映山红."惟有此花随越鸟,一声啼

清明时节,北京城落下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

春雨飘飘洒洒,轻柔温婉,让我想起了故乡大别山的清明雨和清明雨滋润着的漫山遍野、绵延不绝的映山红。“惟有此花随越鸟,一声啼处满山红”。映山红又称杜鹃花,每年,大别山的清明雨至,便是花开山醒,春意盎然。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耳畔似乎又传来那深情的歌曲《映山红》。小时候,父亲常常带着我去看电影《闪闪的红星》。直到父亲2013年突然去世后,通过著名作家李心田老人介绍,我们才知道父亲许光就是《闪闪的红星》主人公潘冬子的主要原型。

英雄的旋律中,我被一股英雄的血性魂牵梦绕,似乎又穿行于被杜鹃花海装点得分外美丽的大别山之中,回到了长眠在青山绿水中我日夜思念的爷爷和父亲的身边,向他们讲述习主席治国理政的光辉成就,告慰爷爷、父亲和家乡的父老乡亲,大别山那久违的红色基因和军民鱼水相依的感情,又重新回到了人民的心中,回到了无数先烈打下的红色的土地上!

似水流年,转眼之间,父亲已离开我们两年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挥泪写下了《大别山的杜鹃永远红》,文章发表后,许多领导、战友、乡亲纷纷与我分享对爷爷的怀念与对父亲的追思,称赞父亲作为许世友的儿子,不依父贵,甘为平民,扎根老区40多年,默默无闻,用一生的付出谱写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动人诗篇。

去年,中央各大主流媒体相继推出关于父亲的报道,尤其是10月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以先锋模范为镜”专栏报道了父亲的先进事迹,把父亲这位隐匿于芸芸众生中的红二代推到了世人的面前,人们无不被父亲扎根老区、忠诚为民的作风所感动。父亲,在他离去之后,又一次以他一生的平凡和无私的奉献,诠释了一名优秀共产党员的品格,传承了党的红色基因,向社会传播了正能量。

日月如梭,时代变迁,爷爷离开我们整整30年了。在无数个静夜里,我一遍遍品读着爷爷生前于1981年亲自撰写的《我在红军十年》《我在山东十六年》的合订本——《许世友回忆录》。爷爷当年说,还要写新中国成立后在南京工作的23年,写西沙之战,写自卫反击战等,遗憾的是爷爷还没来得及写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这本书是1982年爷爷寄给父亲,父亲又在我1985年入伍时装进了我的背包的,嘱咐我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一名老红军的后代。

它是陪伴了我30年的精神遗产,30年来,它不离我左右,就像爷爷陪伴在我身边。从红军时期黄麻起义的枪声到漫漫长征路上三过草地、万源城头的血战;浴血奋战16年的山东大地,从渤海之滨的炮响,到胶东的反投降,烟台的反扫荡,尤其是孟良崮的激战,济南城下的8天8夜的攻坚,爷爷在战争年代英勇无畏,日寇面前横刀立马,身先士卒,11次当敢死队队长……爷爷传奇般的英雄事迹深深打动着我,书中的每一个故事,就像爷爷亲口在讲给我听,书中的每一句话,都像爷爷在对我谆谆教导。

他的战斗故事,他对烈士和英雄的怀念之情,他对子孙后人的重托与期冀,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

今天,漫天的清明雨纷纷扬扬,我又踏上了故乡之路。如画如诗的大别山脉,挟着杜鹃花香,在和煦春风之中,仿佛又把人带回到了记忆长河……

那是1975年初夏,36岁的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在当地无法医治。从未向爷爷寻求过帮助的父亲,第一次开了口,请求爷爷帮助联系大医院治疗。时任广州军区司令员的爷爷看到信后,立即同意母亲到军区总医院住院。考虑到父亲家里儿女年幼,生活拮据,爷爷用自己工资给交了100元押金。两个月后,母亲痊愈出院时,爷爷专门交代田普奶奶到医院结账,付了550元的住院费。后来,爷爷多次提起此事,说他花了两个月的工资……

爷爷生前常用“戎马倥偬精神爽,战斗一生谈笑间”形容自己战斗的一生。爷爷戎马生涯60年,永远身着草绿色的军装,戴着军帽,脚蹬圆口布鞋,腿上打着绑腿,教我们编草鞋;永远那么光明磊落、艰苦朴素、敏锐细腻、雷厉风行、无所畏惧,这是爷爷真实的性格和特点。

爷爷为人亲切却从不徇私情,极讲原则纪律,处处以身作则,严于律己。爷爷气壮山河,吓破敌胆却爱兵如子。儿时,我记忆最深的是,在军区大院里,每当夕阳西下时我跟在爷爷身后散步,遇到将军们,爷爷点点头就过去了。但遇到士兵,爷爷总是停下来,看看士兵手中的活儿,嘘寒问暖,每逢此时,战士们总是热泪盈眶。

爷爷一生赤胆忠心、精忠报国,却忠孝两全。中年时,担当国防重任,祖奶奶病重,爷爷便安排风华正茂,已是北海舰队舰艇长的父亲回家乡替父行孝,侍候奶奶。父亲遵爷爷之托,代父尽孝。父亲一生扎根老区建设,无怨无悔,用40多年的岁月谱写出一名共产党员传承红色基因、继承和发扬老一辈优良传统的动人诗篇。如今,两代共产党员传奇而感人的故事在人民群众中广为流传。

父亲一生低调,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爷爷。每当爷爷来信来电要求见我们孙辈时,父亲总是拿出攒了很久的工资,给我们买最便宜的火车票,拖儿带女,辗转多地来到广州或南京,再转好几路公共汽车到军区大院。每次都是向卫兵报告见许司令员时,才有工作人员闻讯而来,并埋怨父亲:“呀!

你怎么不来个信,提前去接!”父亲总是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很方便,孩子们坐公交车很高兴。”而爷爷,对我们辗转千里的辛苦从来不闻不问,但每次见面特别高兴,总是说:“好!

好!安全过来就好!明天让孩子们自力更生去池塘边打点鱼虾,让老王师傅给他们做着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每当第二天中午吃饭,爷爷总会问:“这些虾是你们捞的吗?很好嘛,吃!”

爷爷很喜欢女孩,当知道我这个长孙女出生后格外高兴。父亲生前告诉我,在我不满一岁时,是时任爷爷秘书的李文卿伯伯抱着我上楼,教我叫了第一声“爷爷”,爷爷高兴地给我取名“小毛毛”。后来,我们兄妹四人一起随父亲到南京,爷爷给我们统一改名“昆、仑、江、海”,寓意深远,是希望男孩似昆仑山一样巍峨高大,女孩似江海一样心胸宽广。

爷爷对我非常疼爱。然而,爷爷对我的疼爱在我高考那年曾被我深深质疑。高考,那是我青春之旅的第一道坎。我想让父亲给爷爷提个要求,把我的户口转到南京市,南京高校多,分数线也低些,选择余地大。父亲不答应,我就一哭二闹三不吃饭。

父亲被迫妥协。出乎意料的是,爷爷收到父亲的信后,却让秘书回信:“告诉毛毛就在本地复习,考不上和老百姓的孩子一样到农村广大天地去劳动!”当时,我委屈得哭了,父亲却很淡定,他了解爷爷,丝毫不吃惊于爷爷的“绝情、冷漠”。

如今,我在部队已逐渐健康成长为一名师级领导干部,深深地懂得爷爷那一代老共产党人的优良作风和家风,也深深体会这种严格的要求实际是对我多么深厚的爱护。他们打江山、得天下,就是要永远与老百姓一个样。爷爷永远怀念那些烈士和无名英雄,他曾经在回忆录中写道“成千上万的先驱者,为了今天的胜利,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

我作为幸存者,每当想起他们,心情总是很沉重,为国捐躯的知名烈士和无名英雄应该永远受到人们的尊重,我们的子孙后代应该永远牢记他们的斗争业绩。

”爷爷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孙特殊于人,因为他认为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共产党员无论职务多高,都不能搞特殊化、人情化、亲情化。而父亲,正是践行了共产党人的宗旨。父亲在世时,面对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奢靡之风非常忧虑,多次提醒我们,要谦虚谨慎,廉洁自律,多为官兵部队办好事。

大别山,英雄巍峨,永远是我魂牵梦绕的家乡,也是爷爷和父亲一生挚爱、长眠安息的地方。每年清明,数以千计的父老乡亲会从附近的革命老区纷纷赶来祭奠和缅怀爷爷。昔日鲜为人知的父亲如今也成了人们关注和怀念的对象。

父亲从小在血雨腥风中长大,青年时期与新中国一起成长,本有着锦绣前程,却将自己的一生与大别山的乡亲血脉相连在一起。爷爷是将军,为共和国成立九死一生,理应受到人民的祭拜,而父亲一生默默无闻,却也受到人民的敬仰。

透过自发祭奠的队伍,我仿佛看见,无数像爷爷和父亲一样的共产党人,他们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他们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梨花带雨正清明,英雄血染杜鹃红。踏着每个清明节回家祭奠爷爷之路,拾级而上,芳草萋萋,杜鹃正红。我伫立于爷爷、父亲的墓前,往事如烟,百感交集。爷爷的墓碑上红红的五星,闪烁于历史的星空,象征着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的碧血千秋、赤胆忠诚。

清明时节雨,当润后来人。杜鹃带雨,青山空濛,在清明雨中与大别山作别,与那英雄的杜鹃花作别,回荡在耳边的仍旧是那首红色的经典老歌:“红星闪闪亮,照我去战斗,革命代代如潮涌,前赴后继跟党走……”(许道江 作者系许世友将军长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