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白的诗 刘大白:诗人总"少年"

2017-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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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91年的一天,一位老年妇女来到浙江省作家协会,说是要找分管人事的负责人帮忙.因为我的办公室是上楼第一间,于是便成了她的咨询对象.也巧,党组成员李秉宏先生恰好

1991年的一天,一位老年妇女来到浙江省作家协会,说是要找分管人事的负责人帮忙。因为我的办公室是上楼第一间,于是便成了她的咨询对象。也巧,党组成员李秉宏先生恰好路过走廊,我就将她介绍给了老李,见她低声对老李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自我介绍吧,老李便连连说了几句:“哦,哦,久仰。

”不久,时任办公室主任的黄亚洲也进了老李的办公室,想必也是为了她的事。她离开时,老李一直送她到大门口。我问送客归来的老李,她找作协帮什么忙。老李说:“你应当知道老诗人刘大白吧,她是他的亲属,为了他的墓地而来。”我“哦”了一声,一时竟想不起刘大白是谁,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其实,我不但读过刘大白的《中国文学史》,也读过现代文学史上对他的评价,而且还从一些前辈作家那儿听说过不少有关他的轶事。当时思路“短路”,一是应当归咎于李秉宏先生的“老诗人”和“墓地”这五字的误导。因为当时,我省许多老诗人、老作家相继去世,就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一见黄亚洲都会惊诧地说:“呵呵,老黄,你又来了?”所以我弄不清此刘大白即彼刘大白,只以为又有一老诗人新近离开了。

二是刘大白这位前辈诗人,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根本与“老”字无关,我记着不少他的诗作,诸如《我愿》、《邮吻》,其中像“很仔细地挑开了紫色的信唇/我知道这信唇里面/藏她秘密的一吻”这样的意象,就算将之列入当代中外名诗之林,也是毫不逊色的。

而他的一生也给我以一个热情、天真、偏激和极不安分的印象,觉得他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少年狂”。

前辈作家许钦文曾对我说起过刘大白,说这位竭力鼓吹和倡导“白话文”的大白先生曾突发奇想,认为汉字中的第三人称“他”应当男女有别,人畜有别,便于“一目了然”,于是居然造字,以“男”旁加“也”为男“他”,以“女”旁加“也”为女“他”,以“牛”旁加“也”为动物的“他”。

不但自己书写时摒绝用“他”,而且授课于人时,也一概使用他自己创造的“男”也“女”也“牛”也。虽说不少人反对他这种造字,但他倒也真使汉字的字库中多了一个“她”字,因为这个“她”的确能使人“一目了然”分清男女了。

有记载说“浙一师风潮”时,700军警深夜封锁了学校,以至清早回校的刘大白进不了校门,他几次想越墙而入,终因墙高人矮而未果,性急之下,他居然担心起校内师生挨饿了,于是就买了不少烧饼油条,用长衫包了,掷入墙内。

此种真性情,也只是诗人才能为也。而刘大白为西博会教育馆撰写的对联,则更能使人窥见他的可爱了。此上联云:“定建设的规模,要仗先知,做建设的工作,要仗后知,以先知觉后知,便非发展大中小学不可。

”下联曰:“办教育的经费,没有来路,受教育的人才,没有出路,从来路到出路,都得振兴农工商业才行。”竟全是大大的白话,不讲平仄,亦不求意韵,也许可堪称古今第一奇联了。

据说蒋介石先生对此联大为不满,叫人让他修改,可刘大白却置之不理。想起刘大白从题反诗于北京到闹风潮于一师,从衙前搞农运到他的住宅成为中共杭州党组织的成立处,我想,他的一生,也许真就是叛逆的一生了。

古人云“盖棺论定”,但怎样才是对刘大白正确的论定呢?“有人说大白先生很讲情义,也有人说大白先生难打交道,但其实,大白先生就像是一具锁,钥匙对路,一打就开,要是不对路,就算别断了钥匙,也打不开。”许钦文先生曾如是说。

“刘师学识渊博,观察之透辟,笔力之劲健,实为时人所不及。他深沉守默,不很爱说空议论。年轻人总以为刘师城府很深,不可测度。可是,他那火辣辣的热情,却比苏曼殊还要厚浓些。”曹聚仁先生如是说。“刘大白先生是一位诗学、文学、佛学、史学、行政、政治都有兴趣的人。

这种多方面兴趣的人,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时代是不多见的。1928年,我回浙任教育当局,当我把他从复旦拉出来,任我的秘书。我对他的请求是很直率的:‘大白,有人不敢请你,有人不配请你,我也敢,也配,你来不来?’他答复是一样直率的,只说了一个字:‘来。

’后来我到教育部承接部长,稍迟,他也补任为次长;在浙在京,他对我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梦麟先生如是说。然而,这些评价多是指在公众交往上的刘大白,却鲜有人能评论个人情感上的刘大白。虽说刘大白因妻红杏出墙,夫妻失和是公开的事,但就在此种情况下,刘大白仍寄长信给此妇,云“此信不寻常,中有泪千行”,知他此时心境的除他自己又能有谁呢?1924年元旦,江阴的周刚直赠给刘大白一双红豆。

对此双红豆,大白极为喜爱,常常把玩,并作了三首咏双红豆的诗。然未及多久,诸友再难见大白玩红豆也。《双红豆》其三有云:“豆一双,人一囊,红豆双双贮锦囊,故人天一方。

似心房,当心房,偎着心房密密藏,莫教离恨长。”此诗作何寄托?此时双红豆又落谁手?真是:世事能知大概,情字难析分毫。直到八年后的3月5日,大白谢世的第三天,灵前突然来了一年轻女子,手持双红豆,扶棺恸哭,悲切欲绝,众人方知她是大白的情侣,但斯人已去,其情谁知?大白先生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凄美的谜。

但他的感情世界或者说他对这世界的感情,难道也随他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