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心戴希 我读懂了父亲的心
滨州传媒网—鲁北晚报讯 1976年,我18岁,母亲去世了,父亲拉扯着我们兄弟姊妹八个过日子。当时,最小的弟弟不到五岁,突然失去母亲,他一天到晚哭着要找娘,听着小弟的喊娘声,兄弟姊妹们眼里泪水汪汪,陷于无限悲痛之中。
做为长子,我硬着头皮开导弟妹们,强打起精神,劝他们说:“咱们姊妹们从小都是张口吃饭,举手穿衣,偎在娘的怀里长大,娘撒手走了,突然失去了母爱,怎么不难受呢?咱们天天哭哭啼啼的,咱爹比咱更难受啊,咱得疼爹,他老人家万一再出点事,咱可就更麻烦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精神好起来。
只要爹好好的,咱们就不是孤儿,才有靠山。”姊妹们听了我的劝说,都觉着有理,决心振作起来,把悲痛化为力量,彼此互相照顾,抱成一团,战胜困难。
自母亲去世后,父亲沉默寡言,时常一天到晚不说句话,大清早吃了饭,就带上农具下地干活,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农闲时,他便走街穿巷,推着小推车,给人家修理自行车,顺便收购废品,还兼干些木工活,整日辛勤地为这个家操劳着,奔波着。
可我对父亲在闹天气或身体不适时,在家喝闷酒,十分不理解,甚至有些反感。有时,我回家还没进门就闻到刺鼻的酒味,见他醉眼朦胧,不停地唠叨这个,数落那个,心里就升起一团无名之火。终于在父亲又一次喝酒的夜里,我一气之下,到小卖部买了斤白酒和一包香烟,跑到母亲的坟前,喝着酒,抽着烟,流着泪,左思右想,就是揣摩不透父亲的心思。
深夜了,当我默默地回到家时,见父亲蹲在院子里的木墩上吸烟,见我回来了,他才回到屋里。我知道是父亲不放心我,一直等我回来,我的心沉甸甸的……
一天星期天的中午,邻村一个同班同学过生日,邀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去他家庆贺。餐桌上,同学们学着大人们喝酒的样子,猜拳行令,大喊大叫。我出去上厕所,忽然从厕所窗外飘进一阵吆喝声:“修自行车,小农具——收废品喽……”是父亲那沙哑的吆喝声,我心里“咯噔”一惊,赶忙从窗户往外看,见烈日下,父亲正推着小推车,边走边不住地吆喝着,招揽生意。
车上几个袋子大都还软塌塌地卷着,看来他又白跑了一上午。这时,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溅飞了路上的一洼积水,父亲浑身上下立即溅满了泥水点子,他抹了一把脸,继续推车走着、吆喝着。看着父亲那单薄瘦小身影,我不禁浑身一阵颤栗,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父亲的吆喝声渐渐远去,慢慢消失。我无心再与哥们儿推杯换盏,找个借口离开了同学的家,发疯似地跑回家。刚进家门,酒劲一下子冲上心窝,攻进脑门,我哇哇地呕吐起来。我头疼欲裂,可心比头更疼。在我品尝美酒佳肴的时候,父亲却头顶烈日,为了养活我们兄弟姊妹而四处奔波。
我为什么只看到爹喝闷酒、碎唠叨,就生气上火,而不去想想他的辛劳,体谅体谅他独饮冷酒的苦楚呢?突然,我好像明白了好多好多,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母亲在世时,与父亲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一幅又一幅的昔日片段,闪现出母亲与父亲患难与共、共度难关的一个又一个的动感故事……母亲突然离他而去了,把家撇给了他,把孩子们撇给了他,他心爱的人走了,他的魂也被母亲带走了呀!
这些,谁能为父亲想一想啊?他老人家借酒消愁、借酒思念母亲、借酒倾吐一下闷在肚子里的心里话,借酒给奔日子助助劲……
我越思越想越惭愧,是我犯浑,没有体谅父亲的苦衷,错怪了他老人家。父亲,儿子我读懂了您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