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的后人 潮剧《彭湃》的幕后故事
潮剧《彭湃》中,陈秦梦(中)饰彭湃、林舜卿(后)饰虎嫂、周细卿(右)饰许妹。 资料图片
□陈泽楷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早期农民运动杰出领导人之一彭湃同志诞辰120周年。在风起云涌的大革命时代,彭湃毫无疑问是一个标志性人物,作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开拓者之一,彭湃同志可歌可泣的丰功伟绩多见于史册,其嘉言懿行亦垂馨千祀,时至今日,在潮汕乃至神州大地上,仍揄扬传颂着他的传奇人生:他生于汕尾市海丰县一大地主家庭,弱冠之年东渡扶桑,接受进步思想洗礼,1921年回国后,为了理想和信仰,义无反顾地与地主家庭决裂,走上艰苦的革命道路,在海陆丰一带领导农民运动,毅然烧毁家传田契,并将自己的田地无偿分给农民耕作;1924年初彭湃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同年10月,领导海陆丰农民武装起义,在全国创建第一个红色政权——海陆丰苏维埃政府;1929年因叛徒出卖,慷慨就义,年仅33岁……2009年9月14日,彭湃同志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
相比于彭湃同志革命业绩的深入人心,说起其光辉人生被搬上戏剧舞台一事,恐怕就鲜为人知了。时隔多年,当年参与创作排演现代潮剧《彭湃》的多名艺人均已作古,笔者几经周折探访现存人员,通过他们记录追叙往事,在渐行渐远的岁月中钩沉出当年剧目创作背后的感人故事,从中也窥探到潮汕人民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彭湃同志的敬仰之情。
8位剧作家携手创作剧本
1978年,为纪念海、陆丰工农民主政权建立50周年,缅怀革命先烈彭湃同志,汕头地区文化局决定排演现代潮剧《彭湃》,以舞台艺术的形式,展现这位著名农民运动领袖的光辉一生。剧本乃一剧之本,是剧目成败的首要条件。
汕头地区文化局于是专门成立了《彭湃》创作组,特邀撰著过彭湃烈士人物传记的侯枫为顾问,先后召集了陈鸿岳、洪潮、李志浦、林劭贤、陈英飞、周艾黎、郑文风、陈名贤等知名剧作家进行集体创作。这些人当中不乏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写过多部叫座好戏的行家里手:如郑文风是戏剧专家,又是潮剧团的领导;洪潮创作了古装戏《换偶记》、现代戏《雾里牛车》《南海风光》等;林劭贤写过《素月孤舟》《火烧临江楼》《告亲夫》以及现代戏《刘胡兰》等。
一个剧目的创作,汇集了多达8位剧作家,这在潮剧史上几乎绝无仅有,各界对剧目的重视程度由此足见一斑。
因彭湃同志是历史人物,剧本不能单凭主观臆断与信手走笔,但又不能照搬现实,必须符合戏剧规律,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再辅以恰当的艺术加工。在创作中,剧作家们秉承严谨的治学精神,多方查阅史料,并认真进行讨论筛选,在交流碰撞中迸发创作的灵感和“火花”,通过选取彭湃同志的典型事迹为素材,反复提炼,最终搭建出剧本的构架纲目,并厘清了戏剧的脉络和情节。
经过数十个日日夜夜的奋笔疾书,凝聚众人心血的《彭湃》剧本得以顺利完稿全剧分《从农》《送契》《立契》《抗租》《入府》《合旗》6个场次,讲述的是:1922年秋,彭湃同志发动农民运动,通过主动深入农村,真心实意与农民交朋友,向农民兄弟揭露军阀官僚、豪绅地主的剥削本质,苦心孤诣传播先进革命道理,组建起农会组织,并与反动势力斗智斗勇,最终得以冲破重重阻力,在海陆丰建立起全国第一个工农苏维埃政权的革命历程。
众艺人倾力打造舞台力作
该剧由汕头地区潮剧团排演,广东潮剧院恢复建制后,由广东潮剧院一团演出。著名导演吴峰任导演,作曲陈波,司鼓詹维刚、郑金泉,领奏黄壮茂、黄德文,剧务黄盛典。演员的挑选亦颇费心思,由年刚而立的知名小生陈秦梦饰演彭湃;成功主演过现代戏《蝶恋花》的杨开慧的郑健英饰彭湃之妻蔡素屏;有“戏布袋”之称的林舜卿扮演虎嫂;著名老生张长城饰陈二伯:“老戏骨”吴为雄饰马步锦;还有知名演员许仁敬饰李来添,林金荣饰陈乃祥,名角吴介孝饰陈少庵,名老旦朱楚珍饰陈炯明之母,原源正“四台柱”之一的郑蔡岳饰族长,优秀青年演员周细卿饰许妹,而名角徐永书等只在剧中客串一个小角色……整台戏阵容强大,名角荟萃。
为使人物塑造更富内涵,形神更加相似,陈秦梦等主演专门前往海陆丰一带深入生活,并走访彭湃同志的亲属,通过与烈士亲人的攀谈,从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彭湃同志的性格特征、行为习惯、生活小节以及言行事迹等,从真实生活中汲取艺术养分,提炼人物表演,从而使人物刻画更加贴近生活、贴近现实,更能凸显彭湃同志的精神气质。
剧目“杀青”引发高度关注
该剧于1978年5月上演后,引发高度关注,1979年获得了广东省专业剧本创作一等奖。陈秦梦塑造的彭湃同志人物形象生动逼真、形神兼备,受到各界好评,其中不乏可圈可点的神来之笔。
如在《送契》一场戏中,彭湃挨家串户走访农户,关心民生民瘼,在一次次吃了闭门羹后仍不气馁,经过积极努力,最终团结了李来添、虎嫂、陈乃祥等广大农民兄弟,激发了他们翻身做主人的斗志,组建起了农会。这场戏,很是感人。
彭湃访农户、送田契,开始却被性格倔强的虎嫂误会是在耍“鬼把戏”,泼了一身冷水。他不但不急不恼,而且称虎嫂“骂得好”,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继续向虎嫂阐明来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使虎嫂明白这位彭家“阿舍”(少爷)的良苦用心。
《入府》乃全剧高潮,描述的是彭湃从与地主豪绅“暗斗”到“明争”的一场戏:农会组织的迅速发展壮大,农运烈火以燎原之势的熊熊燃烧,严重威胁到以陈炯明等为首的地主豪绅们的阶级权益,引起反动势力的严重恐慌和疯狂反扑。
他们对彭湃实施利诱威逼,一方面以“世侄故交”为幌子,千方百计进行套近笼络,试图把农会纳入军阀陈炯明的反革命营垒,一方面又以当地长期遗留的“乌旗”、“红旗”帮派问题,制造事端,企图分裂农会组织。阴谋失败后,又改用武力全面镇压农运,抓捕农会会员。戏中,面对敌对势力的软硬兼施,陈秦梦扮演的彭湃一身风骨,正气干云,与反动势力斡旋调停,据理力争,斗智斗勇,最终取得胜利。
值得一提是,剧中安排名青衣林玩贞扮演彭湃大嫂彭陈氏。林玩贞出生于陆丰,熟悉当地风土人情,扮演起彭湃之嫂来显得胸有丘壑。剧中《抗租》一场戏,她手提花篮,名曰送人参汤,实为试探彭湃。林玩贞采用欲进又退的台步动作,表现彭陈氏暗怀鬼胎的内心活动。这场叔嫂之间的斗争戏,“彭陈氏”的神情与表演,皮笑肉不笑,与情节和人物十分吻合。
剧目推出后,汕头电台曾对全剧进行录音,并在往后的几十年间,多次播放。随着电波的传播,戏中不少唱段成了 “流行曲”,如剧中“彭湃”演唱的《马老师细语谈古人》,迄今仍被广为传唱。当然,剧目在获得肯定的同时,也收到来自各界的宝贵意见和建议。
潮剧院以高度的责任感,组织洪潮、林劭贤等创作人员对剧目反复进行修改,前后历时5年多,总共5次易稿,3次排练,充分体现了精益求精的艺术创作精神。最后这一版本,于2008年被收入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发行的《林劭贤、洪潮剧作选》中。
《彭湃》一剧不失为集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的佳作,其成功得益于集体的力量、集体的精神。该剧自首演以来已有整整38年,纵使时光流逝,好戏总能经得起时间考验。在今年“七。一”前夕,《送契》作为红色经典在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晚会上再次上演,由一级演员、揭阳籍名角林初发、吴奕敏分别饰演彭湃和许妹,二级演员翁松梅饰虎嫂,在舞台上重现彭湃这一“农运大王”(毛泽东语)的人物风采。
潮剧《彭湃》是迄今唯一一部由潮汕人打造的反映彭湃同志革命历程的戏曲作品,其艺术光彩和背后所体现的集体精神,与彭湃同志的革命精神与人格魅力,终将世代相承,彪炳史册,永远让人难以磨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