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毅家族 搞足校搞成慈善家 离弃者庄毅修桥铺路不问足球

在足校高峰期的2000年前后,即使是那些名气最小的足校也能吸引到70多学员。而现在高丰文或者庄毅的威名也不能吸引生源了,而一些足球学校最后只能像搞慈善事业一样,收最低限度的钱挽留学生,辽沈地区的足球,正在经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寒冬。

离弃者 庄毅——修桥铺路不问足球

沈阳浑南新区白塔铺,仅从毅智足校的选址上就可以看出庄毅这个人头脑的不一般。10年前,庄毅开办足校时,这里周围还是农村。但10年之后,这里已经紧临沈阳最大的高新技术区,周围的房地产项目一个接上一个。毅智足校里已经没有人了,周围的居民说:“这里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没什么人了,现在又都吵着要动迁,就更没人在了。但这块地现在可值钱了,要是动迁,这么大一块地还不得上千万啊!”

寻找庄毅只能通过电话,他自己在电话那边报出了所处的方位——锦州。庄毅自己说,不办足校之后的两年里,他是沈阳、北京、深圳、锦州几个地方四处跑。最近一段时间,他又在和本溪的一个路桥公司合作,承包了一段高速公路的修建。庄毅说,他很忙,但是所忙的一切都和足球无关。

在几个办足校的人里面,庄毅是动静搞得最大的。最高峰的时候,他不仅在沈阳有一所足校,在锦州还和渤海大学搞了个庄毅足球学院,毕业的算大专学生。在锦州和盘锦,庄毅还各搞了一个乙级俱乐部,连年参加乙级联赛。

但一夜之间,冬天来了,庄毅撤了。

在2005年的这个冬天,庄毅有些责怪地对我说:“本来我已经把足球的事情忘了,但你的电话又把这些勾起来了。我的足校最后还剩下20几个学生,现在就让几个教练带着他们练呢,不过也不注册了。”

对于足校的失败,庄毅归结为体制。“我们体制上很多事情没理顺啊,对于我们这种个人投资的没人保护。像我当年要收购辽青,硬是让省里给按下了,最后卖给了辽足,如果有辽青那个平台,可能后来的发展就不是这样了。”

一个庄毅无法回避的事实是,足校学员的不断减少让他的足校难以为继。“我们足校在1999、2000、2001这三年的高峰期里前后的学员接近1000人,但到了最后只有两个队几十个人。我们集团的股东本来对于我搞足球就不是很赞成,最后是这个局面我只有退出。搞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比较伤心。”

挣扎者 杨晓伟—赔钱也要熬过冬天

沈阳北三台子,沈飞公寓,再向北就是沈阳市的大二环了,那就已经出了市区的范围。就在这里,一个30多人的小足校在顽强地生存着,办这个足校的人叫杨晓伟。

我去杨晓伟足校的时候已经是11月的最后一天,沈阳的冬天已经到来。沈飞公寓的采暖条件并不好,杨晓伟和两名教练所住的宿舍还是北屋,房间里面很冷,杨晓伟已经有些感冒了。这个时间,沈阳的其他足校已经放了假,就等着外出冬训了,杨晓伟则认真地说:“不想给学生放那么长时间的假,他们一回家就干待着,在这还能练练还能有点收获。”

踢球的时候,杨晓伟和段鑫是队友,退役后他回了鞍钢,直到职业化足球开始之后,杨晓才重新出山,当起了青少年足球教练。杨晓伟足校目前只有30多个学员,这也是辽沈地区大多数足校的状况。与其他足校不同的是,杨晓伟的这30多个学员大部分都是92年龄组的,去年的时候他这个队里还有不少91年龄组的球员,今年很多91年龄段的球员被职业俱乐部挑走了,92的球队是刚刚组建的。

学校的条件并不是很好,住的是老宿舍,训练就在旁边沈飞运动场土地上练,天冷之后,球场被冻得很硬,学生们练习起来很艰苦。但杨晓伟对这已经很满足了,“去年的条件更艰苦,我们住在东塔那边的一个医院里。”旁边的一位学生家长接话说:“是啊,去年你们住的那个地方,我去了都不愿意上去。”

足校虽然小,成绩却并不差。2004年在代表辽宁省参加全国耐克杯的比赛时,杨晓伟的球队拿了个全国第一。今年年初全队到香港参加了耐克全球的训练营比赛,同组的都是各国U16的球队,比杨晓伟的球队要大上一圈,虽然三场比赛一场没赢,但是他队里的几个好苗子却得到了老外的赞扬。

与沈阳市内的其他足校不同,杨晓伟的足校收费很低。每个学生每个月只收600元,学校包吃、包住、包洗澡。即使是算上冬训的费用,一个学生一年下来的花费也不过是一万块钱。按照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的情况,杨晓伟这样的收费是没有利润的,杨晓伟和其他两名教练每个月只拿1500元的工资。对于一些特别困难的学生,杨晓伟还要减免学费,怕学生家里负担重,他规定三个月收一次钱,而其他足校都是一次性收齐的。

不过杨晓伟也有一笔自己的账:“我现在虽然不挣钱,但是把球队的成绩打出来之后,可以整队出售,那样并不比靠从学生身上挣钱挣得少,而且我的学校要是创出牌子来,下去招生也好招啊!”

现在在杨晓伟的队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好苗子,一个叫胡志明的孩子家在本溪,母亲是卖盒饭的,每个月收入只有1000块。在今年的耐克杯上,个子不高的他在场上却经常过掉比他高出一头的大队员。全部比赛结束之后,曼联的球星斯科尔斯专门把胡志明拉过来合影,他说胡志明和小时候的他很像。一年之前,在国内打比赛的时候,鲁能俱乐部想出两万块钱买走胡志明,但杨晓伟没舍得卖,他说:“再过两年,我想让这支球队一起走。”

对于目前的足球环境,杨晓伟有些无奈地说:“等呗,我想足球环境不可能永远这样,总有好转过来的那一天吧!”

坚守者 高丰文——学校只剩一半学生

12月1日这一天,是沈阳高丰文足校外出冬训的日子。半个月前学校就已经放了假,位于胡台区的校园里除了一个看校舍的老头之外已经空无一人。今年学校仍然是先去徐州,在那里的一所中专学校场地训练,过了新年再去清远,参加中国足协组织的统一冬训。

在球队出发的这一天,高丰文没有随队一起去徐州,他正在向北京的家里赶,他刚刚结束一个在厦门的中国足协教练员培训班,老爷子是讲师,然后又在北京开了教练委员会会议,为选女足教练的事情忙活。

今年的这一年,高丰文的足校喜事不断。先是5月份,足校迎来了自己的10周年大庆。足球圈里几乎能露面的人都来了,没来的也专门发了贺电,中央台5套还专门做了一集专题片。接下来的6月,从这个足校走出来的陈涛在荷兰大放异彩,然后又入选了国家队。

5月份我曾经在高丰文足校吃住了四天,站在自己花费10年时间打造的校园里,老爷子感慨地说:“这里人最多的时候有240多人呢,这两年不行了,现在在校的学生只有120几个人了,比最好的时候整整差了一半。

”比人数更让老爷子心寒的外部大环境,10年前足校刚建校的时候,每个学生一年才要4000块钱,那是因为当时有广东的蓝带和健力宝这样的大公司给老爷子拿赞助。但10年之后,肯在足球上花钱的老板越来越少了。

提起陈涛,老爷子说:“现在再像他当年那样减免学费的好事是不能再有了,没有人赞助,再减免学费学校就办不下去了。”当年到鞍山挑选陈涛这批人的时候,学员是用大客车往回拉的,而在现在的足球冬天里,有人开玩笑地说:“现在就是开个小轿车去也不见得拉得满啊。”

就在这一个冬天里,老人还有挥不去的烦恼。这一年他已经66岁了,为他操办学校的老伴和他同岁。衰老已经不可避免地找上了老人,而让老人心烦的是,他的足校还没有找到接班人。几年前高丰文的儿子高祥还在足校帮过一阵忙,但现在他拒绝接手老人的足校:“他们俩是按公益事来的搞法办的,我搞不来。

”而高丰文的女儿则已经定居日本,足校的事是指不上女儿了。高丰文曾经有些伤感地说:“等到有一天我干不动了,足校可能就不办了,但我一定要把最后一批孩子送走,不能耽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