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博理亚美 沙博理:翻译水浒传很艰辛 夫人抗美援朝差点牺牲

2017-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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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凤子从事地下工作多年,当得知国民党准备逮捕她时,带着沙博理离开上海,想到解放区去,后滞留在北平.不久解放,凤子和沙博理从此定居北京.一个偶然的机会,沙博理开始了自己的翻译生涯,此后将大量中国作品翻译成英文,其中最有影响的是<水浒传>.后来你跟凤子离开上海去了北平?沙博理:我是1947年4月跟凤子相识的,到1948年5月就结婚了.那时候凤子还在搞<人世间>,国民党的特务单位掌握了这些情况,把她列入黑名单,准备要抓她.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就决定离开上海.我们想去解放区,想到延安去,组织上也

凤子从事地下工作多年,当得知国民党准备逮捕她时,带着沙博理离开上海,想到解放区去,后滞留在北平。不久解放,凤子和沙博理从此定居北京。一个偶然的机会,沙博理开始了自己的翻译生涯,此后将大量中国作品翻译成英文,其中最有影响的是《水浒传》。

后来你跟凤子离开上海去了北平?

沙博理:我是1947年4月跟凤子相识的,到1948年5月就结婚了。那时候凤子还在搞《人世间》,国民党的特务单位掌握了这些情况,把她列入黑名单,准备要抓她。我们得到这个消息就决定离开上海。我们想去解放区,想到延安去,组织上也批准了,还托给我们一个美国女青年,叫寒春,她才十几岁。

这样我们逃亡路上就多一个责任了,还要管她,简直就是瞎子领瘸子走路了。上到北平,就等着人来领我们到解放区去,拖了很长的时间才来人。

我们先从北平去到天津,然后就开始琢磨怎么个走法,乘火车还是乘公共汽车?后来组织者决定让我们坐公共汽车到济南,再从那儿转到解放区。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就演了一出戏。我是一个美国大律师,要去济南;凤子扮演一个丈夫刚去世的东北寡妇,也是要到山东某个地方去。

总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暴露,这个是荒唐的。(笑)我们头一天离开天津,被一个国民党宪兵站发现我们是假冒的。寒春原来有肝炎,刚刚好了,她去解放区怕没药,就随身带了个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药,国民党看到这么多药,就认定我们是走私的,那时候走私的很多。

而走私是要给他们钱打点的,我们不懂这个行情,事前也没人跟我们说,所以没给他们钱。他们就把我们拦下了,但话说得很客气,要我们先回天津找美国领事馆写个条子,明天再来。

这就完了,我们总不能让美国领事馆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只好回了天津,在那里住了一两天,组织上觉得算了,太危险了,你们别玩这个命了,你们就回北平吧,我们把解放区给你们送到家门口去。后来果然是这样,很快就解放了。

到北平后,凤子马上就有工作了,我是来自资本主义国家的律师,跟社会主义中国格格不入,没法给我安排。过了一两个月,我们认识的一个文艺界的朋友写了一本书叫《新儿女英雄传》,他们说,这个语言比较简单,让我试着翻译,我没事在家,就搞翻译了。

正好有一天,有个领导来看凤子,发现我在翻译这个,他看我喜欢翻译工作,当时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通知我去对外文化联络局工作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有工作了。外文出版社成立后,我就调到外文出版社去了,后来出了一个刊物,叫《中国文学》,杨宪益、戴乃迭也在那儿,我们一块搞翻译。

你看了《新儿女英雄传》,感觉怎么样?

沙博理:文字也不复杂,不是那么文言,此外,它写一个斗争,面对坏人,很不容易。我也喜欢看打仗这些玩艺儿,所以我很有兴趣。50年代,我翻译的书拿到美国去,还是被纽约正式的出版社所接受的。这不错了,算是一个突破了。因为那个时候,美国并不愿意将红色中国的出版物引过去。

在你之前,赛珍珠已经翻译了一个版本《水浒传》了。

沙博理:基本上是用我这个。我们编辑觉得给外国人看的话,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尾的。他们就想了一个妙的办法,原来有金圣叹的七十回,后来用一百回和一百一十回加上去,一直说到最后宋江死了,就变成一个专门为国外介绍的书,在国外很受欢迎。

你什么时候开始了解中国的古典文学的,能阅读文言文吗?

沙博理:我看了《水浒》以后开始慢慢了解中国古典文学。至于阅读古文,除了《水浒传》,我看《红楼梦》也可以,《三国演义》就不行。《水浒传》里面对话很多,跟现在区别也不大,困难的反而是它的思想感情难把握,这是古代的一个社会,他们穿什么衣服,拿什么武器,我都要琢磨。

凤子对你的翻译事业有没有提供过帮助和建议?

沙博理:她对我的帮助特别大。那时候,领导叫我不要上班了。因为我们单位来了很多大学毕业刚分配过来的年轻人,他们有问题就老过来请教我,后来就发现我自己的工作时常被打断,没法一心一意做了。领导就叫我在家里翻译,开会的时候再来。

这样我跟凤子在一块的时间就比以前更多了,她的父亲能写文言文,她的文言功底又比较好,所以很多问题都可以问她。不仅是词儿,而且人的思想感情,她也能给我解释。那是中国几百年前的东西,我不通过凤子,理解起来确实很困难。不但我,可能一些中国的青年看那个东西都不一定能完全理解。

1949年开国大典的时候,你跟凤子一起参加了?

沙博理:这是刚解放的头一次大事。我们都去看了,在观礼台看阅兵。

听说凤子当时激动地哭了?

沙博理:她太感动了。凤子是个女的,感情很丰富。看到几十万人在呐喊欢呼,这个场景不但是她,连我都动感情了。她哭了也是高兴啊。

朝鲜战争爆发后,中国人反美的情绪很高,凤子也到过抗美援朝的前线,你当时自己有什么样的感受?

沙博理:当时的反美情绪是很高涨,抗美援朝的时候,凤子还去过朝鲜。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这么一个理解水平:无论美国还是中国,要看你站在什么立场,持哪个阶级的观点,中国反美,反的是美帝国主义,不是美国人民。侵略朝鲜的是美帝国主义,不是美国人民,当时我也是反美帝国主义的,这没什么。

凤子去了朝鲜,同行的演员有人牺牲了?

沙博理:凤子跟一个慰问团一起去的,其中有个天津的相声演员,在美国的飞机扫射下牺牲了。本来凤子也差点死了,多亏有个小士兵把她推倒在地上,压在她身上保护她,那个子弹离她的鼻子就差那么点儿,很危险。她回来后,心里就很矛盾,对美帝的仇恨很深,偏偏丈夫又是个美国人,所以有一两个星期我们关系很窘。后来是她的组织来批评她,劝说她,说你要反的是美帝,不是你老公。她后来明白过来了,我们的关系就好起来。

1949年以后,凤子从事什么工作?

沙博理:她加入了戏剧作家协会,做了《剧本月刊》的主编。这个杂志里收集了很多新剧本,在全国各剧团都有影响力。她是党员,所以同时还做些组织工作,帮一些年轻作家写剧本,介绍、修改什么的。凤子这个人很热情,年轻人有什么工作问题、生活困难都找她。

你们的女儿叫亚美?

沙博理:亚洲和美洲。其实更早的时候,因为南方都管小丫头叫“阿妹”,我们也就叫她“阿妹”,后来就变成“亚美”了,我们夫妻又是亚洲,又是美洲,这正好又合了亚洲和美洲的意思。

那当时是你在照顾女儿?

沙博理:她那时候还是个学生,刚高中毕业。“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因为我们就一个孩子,所以分配的地方离家还不太远。她分配在通县造纸厂,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工人阶级了。(大笑)那时候交通没现在这么方便,离家说近也不近,所以她很少回家,顶多一个假期回来一次。我还让她到干校去看她妈,她也去了一两次。(摘自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