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武训”白方礼:来世还蹬三轮车

2017-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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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4年蹬出35万支教助贫"当代武训"白方礼:来世还蹬三轮车2005年9月23日上午8点10分,93岁的白方礼老人走了.临走前,他艰难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久久注视

14年蹬出35万支教助贫“当代武训”白方礼:来世还蹬三轮车

2005年9月23日上午8点10分,93岁的白方礼老人走了。

临走前,他艰难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久久注视着床头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他和曾帮助过的学生们的合影,照片里的老人面容慈祥,孩子们笑靥如花。

老人走时很安详,他带着满足也有些不舍离开了人世。满足的是,支教14年他捐款30多万元,帮助过300名孩子继续了学业。遗憾的是,他仍放心不下那些孩子,以至于躺在病床上的他对于不能继续支教感到深深地内疚。

他走得太匆忙,还来不及看一眼刚刚被评选为“天津市慈善老人”的证书。

曾经多少次,在风吹日晒的天津街头,不少人见过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天十多个小时没日没夜地蹬三轮车,累了就在车上打一会儿盹。家人说,这一次他真的是累了。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来世,临走前病重期间,一向木讷不擅言辞的老人说,如果有来世,我还要蹬三轮支教。

老人去逝的消息让天津的人无不动容,一些素昧平生的人从外地赶来为他守灵,送葬时万人空巷,泪倾如雨。

白方礼语录:“我这样一大把年岁的人,又不识字,没啥能耐可以为国家做贡献了,可我捐助的大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有文化,懂科学,说不定以后出几个人才,那对国家贡献多大!”

74岁高龄,重蹬三轮开始支教

老人支教的故事是从1987年开始的,那一年,他74岁。

1987年,白芳礼正准备与蹬了多年的三轮车告别时,一次回河北省沧县老家的经历使他改变了主意,并重新蹬上三轮,这开始了他生命中另一段征程。

这次回老家时,他看到一群正值上学年龄的孩子在地里干活,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娃儿,大白天的不上学,在地里泡啥?”老人关心地询问。

“没钱大人不让上了”,孩子们回答。老人被这话深深地触动了,家人回忆说,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家乡穷,就是因为庄稼人没知识。可现今孩子们仍然上不了学,这不就是要一辈辈穷下去吗?”老人心里真不是滋味,一向喜欢有知识的人,一辈子干运输工人的他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头。

回天津后,老人作了一个令全家人吃惊和无法接受的决定:把自己积攒一辈子用来养老的5300元钱捐给老家孩子们读书,同时重操旧业――蹬三轮支教。

老人的三个子女都坚决地反对,家庭会议上一家人吵开了锅,“这可是你的防老钱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去蹬车,这叫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老人一看全家人没有一个赞同的,铁了心的他宣布,“我打定了主意,谁反对就和谁断绝关系。”

“老爷子脾气倔得很,没有办法就依他去吧”。 几个儿女一下傻了眼,老人最疼爱的小女儿白金凤被气得够怆,心里暗骂道,“人老了犯神经了!”

但是老人又碰到一个麻烦,老家的人死活不肯要他这笔钱。无奈之下,老人私下里委托老家的亲属自己花钱请了当地村干部的客,人家才勉强同意收下了。

村里人为了表示谢意,将一块写着“德高望重”的大匾送到了白芳礼家。老人第一次感到了捐助的快乐,他也从此踏上了支教这个任重道远的“苦差”。

“我没文化,又年岁大了,嘛事干不了了,可蹬三轮车还成…孩子们有了钱就可以安心上课了,一想到这我就越蹬越有劲…”

14年如一日:来世还蹬三轮

那以后,做了一辈子苦力的老人又蹬上了三轮车。而这一蹬就是十四年,直到2000年实在是蹬不动了才被迫放弃。

从那时起,无论春秋冬夏,人们经常可以在天津火车站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驮着背用力蹬三轮的身影,寒冬,汗水湿透了他的棉袄,夏日高温,他曾昏倒过在街头。

“经常是早上6点就出了门,晚上10来点还没有回家,做事没日没夜地没有个点儿”,,如今说起这事,老人的儿子白国富仍又气又心疼。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全家人虚惊一场。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天,一大早就出了门的老人到了半夜一两点还没有回家,“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半夜时,全家出动到处找,差点报了警。”

凌晨三点多,老人自己回来了,看起了还挺高兴地。一问才知道他帮人送货到城外,差不多有三十公里的路程。“路程远价钱高”,老人高兴地说。

这期间,老人只要手头的钱积攒到了几百元,他就会捐给一些中小学或大学。

虽然老人给自己定了目标,每天不挣到一定的数目那怕再晚他决不收工。但是,蹬三轮车的收入毕竟有限,这样帮助的学生也就有限。

为了多挣钱,白芳礼却有自己的“生意经”。今年60岁的张师傅回忆说,16年前他就认识了同行白芳礼,“他特别在他的破三轮车上挂起了一幅写着‘军烈属半价、老弱病残优待、孤老户义务’字样的小旗,公开宣布对部分乘客实行价格优惠。

1994年,时值81岁高龄的白芳礼在一次给某校的贫困生们捐资会上,把整整一个寒冬挣来的3000元钱交给了学校,校领导说代表全校300余名贫困生向他致敬。老人一听这话,思忖起来:现今家里缺钱上学的孩子这么多,光靠我一个人蹬三轮车挣的钱救不了几个娃儿呀!何况自己也老了,这可咋办?

1995年,老人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得了一万元,然后在天津火车站成立了“白方礼支教公司”,所谓的公司就是摆了几个摊雇人管理,而他自己还照样蹬车。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挣上万元,老人悉数把这些钱全部捐给那些需要的学生。

一开始,老人规定了公司的宗旨,“我们办公司要规规矩矩挣钱,挣来的钱不姓白,姓教育,有一分利就交一分给教育。”

老人在这里搭起了一个月铁皮做的小亭子,上面悬挂着一面南开大学献给的铜匾,上面写着“无私资助志在其才”,就因这,老人的生意好了不少。

从这年起,老人索性就住在售货亭里不再回家。这个铁皮亭子,夏不挡热冬不御寒。 “夏天蚊子多得人都进不了屋,冬天水一倒出来就结了冰。”女儿白金凤怕老人吃不消,每个星期都会定期送点有营养好吃的东西过过去。但是无论怎么劝,老人就是不回家,气得白金凤一个多月没有再去。

老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只有国没有家”,95年白金凤下岗了,她心里寻思到老人那里照看摊子,每个月可以挣点钱补贴家用,但被老人一句话回绝了,“你下岗了自力更生,这个是为公的,家人掺和就有私。”

1999年,老人已经87岁了,好心人把他的大三轮车换成小一点的,这样蹬时可以轻一点。但是,这小车他也有些拉不动了。一天,白国富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你父亲体力不支,摔倒了”。

此时,看到这么一个老人蹬车,不少人都不好意思坐。“您老坐着,我来蹬,您给我指个路”,不少人善意地说。

2000年,白芳礼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再蹬车了———行动不便,大小便失禁,不服老的老人真的老了。再也蹬不动的他只得再次“退休”,他的支教路不得不因此终止。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学生们,他一直唠叨着,“等我好了,还要去支教”。

去年及今年,老人因胃癌晚期两次住进了医院,自发前往看望的市民络绎不绝。临终前,老人时断时续地说,要是有来世,还将蹬三轮帮助孩子。

“抠门”、“财迷”白方礼:十四年慷慨捐款35万

白方礼走了,在追思会的礼堂前,有人送来了一幅对联:古有武训乞讨办学万世留芳,今有白方礼蹬车助学千载名扬。

为了办学,武训不惜屈尊乞讨。为了助学,白方礼日夜蹬车14年“有国无家”。

一个靠蹬三轮车的老人,捐款居然达到35万,可谓是难得的慷慨。而在家人及有些外人的眼里,白方礼完全可以是个“抠门”、“财迷”的代名词

“抠门”白方礼

在天津,蹬三轮车的白方礼“抠门”是出了名。

至今,白方礼的儿子和媳妇对于父亲的抠门仍有些耿耿于怀。“做馒头每个都要秤称好,二两一个,不能多一点”,老人的儿子白国富对此无奈又有些气愤,“没见过这么铁的!”而老人的媳妇许秀琴经常因为吃不饱而回娘家。

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暧的白方礼有一套自己的说法,“吃好是浪费”,“穿啥都一样”。

在1987年开始支教前,老人就小气出了名,可是自从支教后,他的小气就加了倍。

从1993年起,红光中学的孙玉英老师在天津火车北站第一次碰到了白方礼。老人在得知这个学校有不少藏族学生家里都较为困难后,就开始定期捐款,5年间他共向这个学校捐款5万元。

期间,孙老师经常会到老人在火车站前的铁皮亭子里去看望他。有两次,她和学生说,今天我们悄悄地去看老爷子,不提前告诉他。

她看到老人正在吃的饭,“馒头,外加一碗有点颜色的汤”。一问这是什么汤,老人解释说,开水滴了点酱油。

“我特别心酸,心里真的不好受”,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们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下。

这样的生活让外人难以想像也难以置信,而78中的赵红学老师也曾经碰到过类似的场景。

老人还经常把别人吃剩下的馍,烂西瓜,发了霉的蛋糕等捡回家,要是谁扔了他还不高兴。

在老人儿女的记忆中,二十多年,老人几乎从未添新衣服。“有一次,他的一件衣服实在是没有办法补了,我说我帮你买一件新的,老人当场就发火了,不补我拿到外面去补。”

在老人家里,要是谁摔坏了碗是要赔钱的。而远在外地大女儿到他家来,吃饭还得要交费。而几十年来,老人从来没有给过自己的孙子一分钱的压岁钱。

这些做法让外人难以想像,家人也无法理解。虽然老人刻薄,但他并不自私,许秀琴回忆说,,“每次捡回的水果,他都是从这些烂东西里挑出最好的给我。”

20年前,许秀琴摔过一个碗,老人让她赔了钱。临终前不久,有一次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对许秀琴说“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忘记,但是老人他还惦记着呢。”此该的温情让家人潸然泪下。

“财迷”白方礼

老人还是个十足的“财迷”,家人回忆说,“为了赚钱他命都可不要”。

自从开始支教后,老人蹬车是没日没夜,回家从来没有个点儿。

“经常是早上6点就出了门,晚上10来点还没有回家,”,,如今说起这事,老人的儿子白国富仍又气又心疼。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全家人虚惊一场。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天,一大早就出了门的老人到了半夜一两点还没有回家,“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半夜时,全家出动到处找,差点报了警。”

凌晨三点多,老人自己回来了,看起了还挺高兴地。一问才知道他帮人送货到城外,差不多有三十公里的路程。“路程远价钱高”,老人高兴地说。

“老人每次捐款,无论多远,他从来不坐车,都是自己蹬车去。”天津市教育发展基金会的陈振及郭绍诚对于老人的“小气”也有所见识。

在天津火车站,为了“争地盘”,老人还挨过打。因为老人车上挂着支教的旗子,还有军人孤老免费的牌子,因此生意比别的人也好不少。这引起了一些同行的不满,老人为此还挨过打。

孙玉英老师仍然记得1999年老人最后一次来到红光中学捐款的情景。“450元钱,最大的票子是5元的,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收啊。”

老人坚持要给,“我实在对不起这些孩子,以后没有能力捐款了”,86岁高龄的他内疚地说。在场的人无不动容。2000年,87岁的老人再次被迫“退休”,此时的他身无分文,只是一个退休金本。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财迷”,14年间却捐款达35万,帮助过300名孩子上学。有人计算过,如果以一公里三轮车收五角钱,老人支教这么多年相当于绕地球赤道奔波了18周。

大爱无言:多数学生不知道捐款人是谁

老人走了,生前他不被很多人理解,甚至很多接受过资助的人还不知道他是谁。

而送葬那天,万人空巷,泪动津城。

泪动津城,万人空巷送行

9月27日,是老人出殡的日子。一大早,天津市第一殡仪馆里,就涌来了许多前往送行的市民。

一张巨大的老人的微笑着的遗像前,显示着老人走得很安详。但是,很多人在灵堂里长立不去,痛哭失声。一位60岁的老人特意从塘沽赶来这老人守灵,此前他与白方礼谋过面。

在殡仪馆门前,来自河北区的曹嘉禾老人展开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关于白方礼老人事迹的剪报。60岁的曹嘉禾老人告诉记者,这副13米长的剪报,是他花了一个晚上时间,直到今天凌晨2点才完成的。

红光中学的藏族学生们也来了,他们身穿民族服装,手里紧握着白爷爷生前的照片,为曾经资助他们学业的老人送最后一程……

大爱无言,多数学生不知捐款人是谁

其实,这些学生并没有接受过老人的资助,前来送行的人绝大部分人与老人素昧平生。多数接受过老人帮助的学生可能还不知道捐款人是谁。

2000年后老人“退休”后的一段时间,他也曾被有意或无意地“冷落”过。

连红光中学的孙玉英老师也承认,有一段时间她去得少了一些。对于老人当年的帮助,“大部分人都忘了”。 当时天津一家媒体撰文对此鸣不平。

从事慈善事业的天津市红十字会的韩军副会长也承认曾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这里面有不同情况的,有的是毕业后分到全国各地联系困难,有的是对于当年自己的这段贫困历史不愿提起,也有的或许是早就忘记了。”

其实,白芳礼捐款助学在意的并不是别人的回报。他捐助的款项,也大多是通过学校和单位送到受助学生手里的,老人从没有打听过学生的姓名。有一次他甚至就把钱话在传达室里让别人代转。

在老人的家里,找不到曾经被资助的学生名单,只有一张他与几个孩子的合影———这是唯一的一张照片。

老人不擅于言辞,当有人问老人对受他资助的孩子有什么要求时,老人的回答很朴实:“只要他们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多为国家做贡献。”

“这种人不说是绝迹了,也是非常地罕有”,韩军感叹。但是令她感到高兴的是,老人在病重期间及去逝后,这种无私奉献地精神正在产生积极的影响。

红十字与教育发展基金会都准备成立以白方礼老人名义命名的基金,而78中学也将把老人的事迹办一个展览室,一向为如何做好德育教育李校长说,“我们找到了德育教育的好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