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和韦尔 当乔伊斯遇上斯韦沃

2018-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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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07年伊塔洛·斯韦沃在奥匈帝国港口城市的里雅斯特初遇乔伊斯,虽然他祖上是德国人和匈牙利人,但到了他已是拿着奥地利护照.说意大利语的犹太人.他即将因成为乔伊斯

1907年伊塔洛·斯韦沃在奥匈帝国港口城市的里雅斯特初遇乔伊斯,虽然他祖上是德国人和匈牙利人,但到了他已是拿着奥地利护照、说意大利语的犹太人。他即将因成为乔伊斯笔下最著名的小说主人公利奥波德·布鲁姆(的原型)而青史留名,同时他本人也是第一位使用内心独白的现代意大利作家。

斯坦利·普莱斯(Stanley Price)的新作《詹姆斯·乔伊斯和伊塔洛·斯韦沃:一段友谊》(James Joyce and Italo Svevo: The Story of a Friendship)文风优美、睿智幽默,几乎完整地记述了两位作家的生平,并分析了他们的重要作品。

斯韦沃的妻子家里经营很成功的船用漆公司,四十五岁的他正好想练英语口语;二十五岁的乔伊斯带着女友诺拉在的里雅斯特的语言学校教书,几乎入不敷出。

乔伊斯觉得斯韦沃一点儿不像沉闷的商人,对欧洲文学如数家珍;斯韦沃觉得乔伊斯虽然比自己小二十岁,可文学造诣相当深厚,不可小觑。

两人立刻成为忘年交。他们的相似点不胜枚举——都是大烟鬼,都有语言天赋并能说数种语言,都选择了秀发如云的年轻姑娘作为伴侣,都在二十岁之前出版了处女作,都不信教。不过他们性格的差异也非常显著——斯韦沃慷慨大度、没架子,但内心时常感到不安全,对自己作品的价值充满了怀疑,他还有幽闭恐惧症,总担心自己被活埋;乔伊斯则从小对自己的天才极有信心,而且不吝展示,他因酗酒而不修边幅,常常借钱不还,还是出了名的固执己见。

斯韦沃时常在物质上接济乔伊斯,帮他渡过生活的难关(小段子:斯韦沃家卖的船漆因为有防藤壶吸附的功效而热销,因此赚了大钱,而他接济的乔伊斯的女友诺拉正好姓“藤壶”Barnacle),乔伊斯则为斯韦沃提供精神支撑,鼓励他写作。

斯韦沃直到晚年才获得文学上的成功,他1923年出版了小说《泽诺的意识》,而正是乔伊斯怂恿一批巴黎批评名家追捧此书,将斯韦沃推上了文学明星的宝座。普莱斯的书中还有无数文学逸事,比如毒舌萧伯纳在看了《尤利西斯》后给乔伊斯的出版人西尔维娅·毕奇写了封信:“在爱尔兰,人们摁着猫让它闻自己的排泄物,指望它学会爱干净;乔伊斯先生在人类身上用了同样的办法。

希望他能成功。”威尔斯更不客气,他直接写给乔伊斯本人:“您的上两本书写起来要比读起来带劲多了。”

罗斯·波斯纳克(Ross Posnock)的新书《半途而废:作家、哲学家和艺术家的放弃之举》(Renunciation:Acts of abandonment by writers, philosophers, and artists)列举了无数文学艺术史上叫人费解的半途而废的故事——有些人放弃功名,有些人放弃事业彻底转行,有些人放弃了自己的前半生。

波斯纳克分析了维特根斯坦、威廉·詹姆斯、尼采、塞林格、马克·罗斯科、约翰·凯奇和苏珊·桑塔格等人的生平和作品,除了作为叙事需要的半途而废,波斯纳克还关心为何半途而废在社会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话题。

波斯纳克本人宣布放弃的是“学究气和充斥注释的学术写作”,因此他也举了许多放弃学术生涯的例子,比如思想家桑塔亚那和尼采都放弃了大学教职,而维特根斯坦则与学术界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亚当·菲利普斯曾说过学术与成功会相互困扰:“我猜高校里的许多人会这样想,对他们而言成功是一种分散注意力的干扰,但他们又无法形容一种没有成功"干扰"的好生活。”波斯纳克非常关注那些主动放弃“成功”的作家、艺术家和哲学家,也试图寻找“好生活”的其他可能。

在查建英、何伟、欧逸文等一批《纽约客》撰稿人的引领下,不带偏见地书写中国的日常生活成了西方非虚构出版中的一个小热潮。最近美国记者罗伯·施密茨(Rob Schmitz)出版了新书《长乐路》(Street of Eternal Happiness: Big City Dreams Along a Shanghai Road),用几年的时间跟他居住的上海长乐路上的小业主、营业员、居民甚至乞丐交朋友,描写他们的喜怒哀乐,通过一段段私人经历来反映纵深的中国当代史和中国社会。

住在北京的英国小伙子阿修(Alec Ash)出版了《许愿灯笼:新中国的年轻人》(Wish Lanterns: Young Lives in New China),描写了六位出生于1985-1990年的背景不同的中国年轻人的生活,其中有北漂小镇青年、游戏玩家、官二代等等,希望能够改变西方读者对于中国独生子女一代自私、无脑、没个性的刻板印象。

与之前的中国观察者不同的是,这一批作者的中文都相当流利,能够与不同阶层的中国人自由交流,他们的写作将每个个人置于特定的历史阶段或社会小环境中,让西方读者能够设身处地地体会来自不同历史文化背景的人的苦衷和面临的有限选择,而不是堆砌无穷无尽的悲惨故事来简单粗暴地达到宏大批评的目的。对于新一代非虚构写作者来说,如何跳出陈腐的窠臼,写出既有新意又能引起共鸣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