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利国家缺乏创新精神?有位来自芬兰的记者写书反驳了这个偏见
谈起丹麦、瑞典、芬兰、挪威这些北欧国家,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印象:"它们是离社会主义最近的高福利国家。"
然而当我们思考这些国家的社会福利制度时,我们的一个下意识反应又往往是,高福利固然好,但这样颇具乌托邦色彩的体制只有在小国寡民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吧。况且国家把民众照顾得太好,势必会让他们不思进取,缺乏创业拼搏精神。
至少这是2015年10月民主党第一次党内辩论中希拉里·克林顿在反驳"民主社会主义"倾向严重的伯尼·桑德斯时流露出来的意思:"当我想到资本主义,我想到的是那些小企业,它们之所以能够出现是因为我们国家提供了这些机会与自由,让人们得以为他们的家人与自己挣得好日子……我认为参议员桑德斯谈到的不公平现象无可指摘,但我们不是丹麦。
我爱丹麦,但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
很大程度上来讲,美国在社会福利问题上有着与北欧国家截然不同的态度。当北欧国家强调平等时,美国重视的是允许创业者和企业自主发展的机会、自由和独立。
但在一位来自芬兰的记者Anu Partanen看来,北欧人实际上获得了更多美国人如此珍视的机会与自由。
Partanen于2008年随丈夫从芬兰移民到美国,并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两国的巨大差异。在她最近出版的新书《北欧万有理论:寻找更好的生活》中,她比较了美国与北欧地区人民的生活状态,通过分析父母与儿童、男人与女人、员工与雇主、政府与公民之间的关系,反驳了北欧国家是社会主义"保姆国家"的观点,表示北欧人其实比美国人享受更多的个人自由,更独立。
Partanen在《大西洋月刊》撰文指出,"北欧国家缺乏创新精神"纯属偏见,该地区不乏成功的企业家和国际大品牌:
在书中,Partanen甚至认为丹麦是个比美国更适合创业的国家:
另外一项发现是,北欧国家的社会阶级流动性比美国要高。在美国,40%出生在最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无法离开低收入群体,而在北欧国家,这一比例为25%。这意味着在北欧,更多的人能够赚比他们的父母辈更多的钱。
这是为什么?
Partanen认为,美国不健全的社会福利体系正在让美国人越来越难以实现自由、独立和机遇:因为雇主提供健康医疗保险,人们无法自由地辞职追逐创业梦想;因为雇主不提供带薪育婴假、托儿所的费用又太过昂贵,人们(特别是女人)只好牺牲事业回家照顾孩子,依赖伴侣的收入;因为高等教育费用昂贵,人们只能依靠父母的存款或学生贷款获得大学学历。
Partanen发现,芬兰的中产阶级上交的个人所得税并不比纽约市的中产阶级多很多,然而获得了许多让美国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利:"每生一个孩子,就有将近一整年的带薪育婴假(如果我或我丈夫选择在家多陪陪孩子,还有额外两年的带薪休假时间,但每月的月薪会少一些)、优质又便宜的托儿服务、全球最好的公立K12(中小学)教育、免费的大学教育和研究生院教育、几乎免费、全球顶尖、全国联网的医疗服务以及一整年的部分带薪伤残假。
"
这些福利不仅解放了个人,也解放了企业。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带薪产假与优质便宜的托儿服务让女性能够不为了家庭牺牲事业,而国家提供的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能够让北欧人无所顾虑地离开公司自己创业,因为他们知道即使自己离开公司、创业失败,他们也不会牺牲孩子的未来。从企业的角度来说,无需为员工支付医疗保险费用则大大节省了人力成本。
与此同时,这也深刻影响了北欧的工作文化。"在美国失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这让雇主往往有更大的话语权。工作对北欧国家的人来说也很重要,但它不是全部,"Partanen告诉Vice,"另外一点就是,北欧职场更加强调效率。美国人喜欢加班,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出现在办公室里而已。在北欧,人们认为在工作场合你就应该做到最好,最有效率,但按时下班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在书中,Partanen就提到了这个例子:Supercell的员工每天下午5点按时下班。
在Partanen看来,"北欧模式"更是符合现代工作理念的方式。在接受《大西洋月报》的采访时,她说:
Partanen认为,在全球化竞争的时代,每个国家都需要确保它的公民获得教育、医疗和其他资源来更好地面对风险、开创事业、为自己和国家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这仅仅只是一个与时俱进的问题"。
"事实是,自由市场资本主义能够与全覆盖式的社会政策齐头并进——这和政府有多大无关,而和政府是否明智有关。"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