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与卢慕贞 孙中山与原配夫人卢慕贞(下)

2018-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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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卢慕贞在南京与孙中山共同生活了20多天,住在原清王朝的两江总督署内(今长江路292号大院的煦园内).中华民国成立临时大总统府就设在两江总督署

卢慕贞在南京与孙中山共同生活了20多天,住在原清王朝的两江总督署内(今长江路292号大院的煦园内)。中华民国成立临时大总统府就设在两江总督署内。这座大院最早是朱元璋洪武初年为汉王陈理建造的一座规模宏大的王府,到清代成为两江总督署。

清咸丰年间,太平军攻占南京,洪秀全在此大兴土木,设立天王府,太平天国失败后,这里复为两江总督署。孙中山的临时大总统办公室和起居室,都设在大院的西花园——煦园内。孙中山的卧室在西花园东北角的小院内,原为两江总督寓所,是一幢坐北朝南的两层小楼房,楼上为卧室,楼下是会议室和卫士室。

卢慕贞在南京的日子里,悉心照顾孙中山的生活,从不抛头露面,人们难见她的容颜,以致人们把她和孙中山的另一位革命伴侣陈粹芬相混。此时虽说夫妻团聚,其实也是离多聚少。因为从临时政府诞生起就面临重重困难,既有帝国主义列强的逼迫,又有袁世凯北方势力的压力,孙中山日理万机,许多时光都是在大总统办公室度过的,没有时间与夫人谈论私情。

而对卢慕贞来说,她的许多时光常常是在牵挂忙于国事的丈夫中度过的,幸好两个女儿时常陪伴左右,也结识了一些新朋友。黄兴的夫人徐宗汉与卢慕贞是香山县同乡,在不长的日子里,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姐妹之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1912年3月25日,卢慕贞把两个女儿留在孙中山身边,自己却离开南京返乡了。从表面上看,是由于她不习惯南京的生活,其实还蕴含着更深一层的原因。对此,台湾学者庄政教授有过十分精辟的分析:

“溯自乙未广州之役败后逃难,孙氏家族流亡异域十七载。这一为革命而离多聚少的特殊家庭,理应非常珍惜这段人生最难得的欢愉时光。从而获得长期以来为革命而到处流浪、备尝艰辛,所获得些许精神上的补偿。惟以民国初建,百废待兴,中山先生就任大总统后,日理万机,因公而特忙,精神压力奇重,实在抽不出很多的时间陪伴家人。

卢夫人侍姑及抚育子女,料理家务,贤劳备至,尤于寄居海外期间,吃尽了苦头。革命建国后,妻以夫贵,尊为国家元首第一夫人,大众莫不投以向慕、倾羡的眼光,总认为大总统的眷属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无奈卢夫人生性好静,且较孤僻,她是一个旧式妇女,做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绰绰有余,但对政治性的应酬则毫无兴趣。在冠盖京华的政治中心石头城,面对中外贵宾如云似海的各种政治场合,对自幼缠足梳髻的她来说,与其说是一种无尚的尊荣,倒不如说反而是种精神上的累赘,她很想摆脱了它,而重温一向平静、淡泊、与世无争的自我生活。

她颇有自知之明,既然不能配合夫君,协同领导诸种政治活动,乃逐渐萌生知难而退的念头,这也就是后来她为什么慨然同意跟先生分手的重要因素之一。”

1912年4月1日,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接着率领胡汉民等人,并携两女考察湖北、广东等地。同年5月27日,孙中山携两女和秘书宋霭龄回到阔别17年的故乡翠亨村,和妻子及大哥、大嫂等亲人团聚。他在故乡逗留三天,即告别兄嫂,携卢慕贞母女同往,到各地考察。6月18日,孙中山一行乘高丽轮经台湾基隆赴上海。

袁世凯以会商发展铁路计划为由,邀请孙中山北上。8月18日,卢慕贞母女随孙中山从上海启程,经天津赴北京,受到隆重的接待,袁世凯还特地选了一座洋房供孙中山他们下塌。孙中山全家畅游各地名胜及前清宫殿名园,度过了一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1913年2月,袁世凯为笼络孙中山,特授他“筹划全国铁路全权督办”,为此,2月11日,孙中山以全国铁路督办身份,从上海抵日本考察实业、铁路状况和进行筑路借款活动,并试图促成中日缔结同盟,共同对抗俄国。3月初,卢慕贞也携女前往日本。

孙中山在日本是受人瞩目的新闻人物,尤其此行是他卸任临时大总统后,肩负重任访问日本,自然受到日本媒体的格外关注。3月12日,《大阪每日新闻》刊登了一张3月10日他抵大阪与欢迎者的合影,报道“孙逸仙氏来大阪访问”。同时还发表了一篇题为《孙逸仙的夫人来访》的报道,详细记述了卢慕贞抵日后的活动及在大阪与孙中山会面的详细情景。

1913年3月8日,卢慕贞带女儿来日本神户,住在东洋饭店,同孙中山联系上。当时孙中山下榻京都帝国饭店。孙中山说,我们在大阪见面。

孙夫人8日晚到大阪,住银水楼。孙逸仙在10日抵大阪,与相隔很久的夫人见面了。

孙夫人带侍女随同,每天早上8时起床,10点钟左右同女儿、侍女到外边散步,在附近的中国菜馆食早点。晚上六七点钟左右在中国菜馆食饭。此外,从不出去看市容。

10日,孙中山在大阪饭店参加了官方与民间共同组织的欢迎会。

晚上10时,孙中山到银水楼找夫人,同她和女儿一起,交谈了30分钟才离去。

孙夫人当时40多岁,穿黑色中国服装,头发整理得很好,不爱说话,是一位非常贤淑的夫人。

孙中山为革命、为国家日夜操劳奔波,长期妻子和儿女聚少离多,一旦相聚,时间又是十分短暂。从上述报道看,即使妻子和女儿千里迢迢来到东瀛,孙中山仍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她们,共享天伦之乐。那晚,他辞别妻子后,又匆匆赶去参加一个预约好的日方宴会了。第二天,卢慕贞等前往东京游览,孙中山则按原定日程西下考察。

3月16日晚,卢慕贞与两女及宋霭龄乘坐的汽车不慎误撞电线杆,卢慕贞和宋霭龄受伤。孙中山在次日下午2时,在由八幡前往福冈途中得悉卢慕贞遭车祸,当随从人员征求他是否赶往东京探望妻子时,他认为不必更改考察日程,而请宋耀如前往东京处理事务。所幸卢慕贞伤势不重,经及时医治,很快脱离了危险。

对于孙中山惊悉夫人遭车祸后的反应,当年随孙中山同行的日本人泽村幸夫深为他公而忘私的精神所感动,曾回忆说:

“孙文17日早上从八幡铁制所出发去福冈的途中,在约下午2点多钟在折尾站的前一站,夫人身负重伤的消息传到了他那里。发电报的是福泽桃助,用的是英文。他写道夫人的伤势veryill。一行中最吃惊的是宋嘉树(按:即宋庆龄之父宋耀如),他一心以为孙文会在下站下车返回东京去探望夫人,只见他坐立不安,最后终于忍不住来到孙文面前问行李怎么办?正在与我们闲谈的孙文,收起脸上的笑容,用冷静而干脆的语气说:‘不是医生回东京又有何用。

即使是医生现在也来不及了。而且我们有约去福冈,能不守约吗?’大家表示赞同后,闭嘴不再说了。同座的宫崎滔天听了他的话后,悄悄地在我肋下捅了一下,用只有同乡人才听得懂的肥后地区方言说:‘这是男人不得不忍耐的痛苦之处。’他再三赞叹孙文控制私人感情,忍耐着人所难忍的事,是真正的男子汉。滔天在孙文的老朋友中,最了解孙文的为人和心情。”

3月20日晚,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因主张成立责任内阁,制定民主宪法,反对袁世凯专权,被袁世凯派人刺杀于沪宁车站,22日身亡。孙中山闻讯,马上中止了日本的考察活动,于23日下午乘船返上海,从事反袁斗争。

孙中山在日本考察期间,留下了许多照片,可惜没有一张与卢慕贞的合影。

爱女不幸早逝

1913年7月,孙中山发动讨袁的“二次革命”失败,被迫再次流亡日本,卢慕贞只好来到澳门,投靠当时在澳门定居的大伯孙眉。

早在1912年6月底(一说7月),袁世凯当局准予孙科按勋人子弟享受官费赴美留学。同年12月,孙中山在致袁世凯信中说:“文有一男名科,已入美国大学,一媳陈氏,又有两女名娫及婉,皆在美洲中学。”

卢慕贞长女孙娫后就读于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勤奋好学,成绩优异。然而不幸的是,1913年,年仅20岁的孙娫因患肾疾,久医不愈,遂由恋人伍平一特聘医生及护士伴随回澳门其母卢慕贞处治疗。

6月12日,香港《华字日报》刊载孙娫返国治病的消息。报道说:“孙逸仙之女日前由美洲附蒙古轮抵港,闻染有肾病,眼部亦为之牵连。伊本在美洲肄业,此次回来因病太重,不能在上海登陆与孙中山相叙。”

孙娫到澳门后,病情未见好转,相反每况愈下,病入膏肓,6月下旬病危。6月20日,孙中山由上海到香港,专程赴澳门看望女儿,23日晚由澳门赴香港,孙中山到香港这天,广州《民生日报》刊发他赴澳门探望孙娫的报道。

报道说:“孙先生此次返澳,系因其女公子患病濒危,由美洲回家,闻病必不起,一日数电,请先生一来抚视。故先生偕同行者三数人,由沪乘英国邮船抵港,即径赴澳门,与其女公子相见。先生素精医学,一见即知其病不能治,为之惨然。”6月25日,当孙中山离港返上海,同日,女儿告别人世。孙中山闻悉噩耗,甚为悲痛。

7月9日,孙中山在上海致电伍平一,告其爱女病逝。电云:“平一世兄:6月25日,(娫儿)病殁。”

1914年,伍平一写信给孙中山,请求介绍去澳门凭吊孙娫墓。10月15日孙中山复函伍平一,信中说:“平一世兄鉴:来信收悉。所请介绍至澳,凭吊延(娫)儿坵塚一事,实难为情,盖不欲再伤其母之心也。世兄如必欲竟此志,只有到澳时与舍侄阿昌密商,请他带往便可,切勿使家中知这也。此复,前程远大,幸为国珍重。”

孙娫的恋人伍平一,字澄宇,1910年在美国旧金山参加同盟会,同年8月18日,孙中山在旧金山创办宣传反清革命报刊《少年中国晨报》,报刊由李是男、黄超五等编辑,特派伍平一任主笔;不久,他又任伍平一为美洲同盟会总支部长,为策动全美华侨社会襄赞革命的负责人;并任伍平一为私人秘书等要职。

足见孙中山对伍的器重和赏识。伍平一与孙娫相识、相恋的月下老人即是孙中山。据台湾学者庄政教授在《国父直系后裔今昔概况》一文中记述:

“她18岁时,中山先生将照片寄给伍平一,希望彼此通信,以增进友谊。孙娫远赴美国求学,只身孤单,确也需人照顾。这个责任无形中就落到伍平一的。这对青春璧人相处久了,情投意合,遂成为形影不离、心心相印的恋人。”

然而,眼看伍平一很快将成为孙中山的东床快婿,孙娫却一病不起。1913年,当他伴送病重的孙娫从美国回澳门之际,看到久病不愈的恋人,一时悲从中来,感慨万千,乃作《送孙娫女士东归诗》,充满哀婉之情。诗云:

“生平湖海飘零惯,足迹犹惭未遍寰;

异地星霜曾涉历,故乡风月待归还。

丈夫不洒临歧泪,情有儿女指上环;

桅影渡头门掩映,离人愁煞赋阳间。”

孙娫自幼随母亲卢慕贞四海漂泊,经历风霜,中华民国成立后,又与妹妹孙婉一起,常随父亲左右,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