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平阳书法 擅书法的雷平阳还特意为余秀华写了一幅字

2017-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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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穿越大半个中国,诗人余秀华的"火"还在继续,这把火比想象中烧得时间长.许多事情,大半个中国几乎都津津乐道了,一个个动态立即会被刷新,包括她的

穿越大半个中国,诗人余秀华的"火"还在继续,这把火比想象中烧得时间长。许多事情,大半个中国几乎都津津乐道了,一个个动态立即会被刷新,包括她的方方面面的隐私、新闻,被选为市作协副主席,也包括两本诗集被湖南文艺出版社、广西师大"理想国"以飞一般的速度印好、上市。

不管怎么说,这场喧哗与骚动,你我皆知,且都有参与。抛开种种标签,回归到,一个诗人,和她的诗。 未来最渴望的事?"写好诗。离婚。" 为了见偶像雷平阳,余秀华搭记者便车,来到武汉。

红棉袄。黑裤子。披散头发。瘦瘦的。 摇摇晃晃,去了黄鹤楼,去了户部巷,卖豆皮的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写诗的!仍旧收了6块豆皮钱。 当出租车驶过阴天的武昌,看到她安静的侧脸,安静,安静地很像一个诗人。

她有张尤其瘦的脸,巴掌大,是那种令人羡慕的永远不显胖的脸,但她会说,"丑,丑。"对于她,有些词出现的频率会略有点高。 去到一个茶室,满室葱绿植物。"美,美。能有这样一间屋子就好了。

"她的咬字是听得清的。"红掌!绿萝?"她叹息自己"养过的月季、蔷薇,都死了"。 喝茶。茶杯,是手工制作,有写意的毛笔笔画。"美,美。"是特别由衷的感叹,"真精致。我们就是牛饮。"喝普洱,但评价道,"金银花茶不好喝,菊花茶好喝点",有记者看她上火送给她这两种茶,"但茉莉花茶比菊花茶又好喝点。

" 边喝茶边聊天。她是根本没有戒心。当然聊到了爱情,也聊到了年轻时候那些疯狂事儿。是没有料到她可以源源不绝说话的,她在爱情中的纠结和焦虑,她的幻梦,她的激情与追逐―喜欢追逐的过程,而非得到―她的痛苦与失落。

直率,勇敢,可爱呵。这些喟叹落在心里,也插不上什么话。如果没有"患病",不知多么健谈―口才不知多棒。

聊到杜拉斯,那么老了,还和她的小情人,"她说,我死了,你怎么办。" 也会聊到人际的纠葛,与某位故友的"撕破脸",还有从前在网络论坛与人的骂战。都要为她捉急了。什么都直率地说出来了。也是有点倔。也分明是困扰她的。

吵架了,完了被骂"神经病""疯子"。"我是神经病,疯子吗?"她困惑。简直就看到过去日积月累的一种损伤。 又说回感情,可见感情在她心中是多么重要的位置,又是多么地令人迷惑。19岁结婚,她慨叹自己晚熟,悔不当初。

容易动情,自嘲花心萝卜。叹"纯真的感情,容易把人烫伤"。 对于生活,她是有"痛的体验"的,但是这种痛,"真是表达不了我自身疼痛的千分之一,有时浑身是痛,当某些事对我形成一种伤害时,真的很痛。

"但要隐匿着,不让家人看出来。她有被伤(天蝎女人被伤后心死)到自杀的经历,有一次开了"冷气",被家人发现。有一次,她把长篇《梦落成泥》一股脑贴在博客里,"当时觉得要死了。" 当她真率述说时,其实我感觉到这样的事实:她对于记者的态度一定也是复杂的。

很多记者都对她很好,很多时候她也喜欢与人说话。但这个说话,有时又令她疲惫。作为记者,确实也是复杂的。要为她有所保留,但这个职业让你还是得说话。

她体谅记者辛辛苦苦来,她也说"假如你是沉默的,海水也会停止喧哗",她也不忍沉默,可是又疲惫。 这些天她家里一直有记者,很多的记者,有记者在她家中睡(男人一生中睡多少女人),甚至有记者睡了5天。喝茶聊天的过程中,父亲打来电话,家里又来了很多人;担心她在武汉好不好。

她还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从来没有电话过的老网友:有人愿意捐一笔钱。一个是出版社电话:能上qq吗? 当然也谈论诗歌,要为生活找一个出口,那么写诗。

"写诗,可以让我快乐一点。"说起某某诗人,"很有定力,别人怎么骂都没关系。" 未来最渴望的事情?"写好诗。离婚。"离婚,离婚。她不知不觉也说了许多次。这没有感情的婚姻。"可离了婚他怎么办?51岁了。

" 在离横店村200多公里的地方,她是有一份自由的心情。连家里的兔子也"不想念"。她很想有个工作,"离开那个地方。"离开,离开,她也不知不觉说了许多次。" 好诗,其实没有统一的标准,各人看法不一样。

欣赏的诗歌:有一定的思想性(孤单寂寞的女人想性吗);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而不是飘在空中。 有人说我的诗粗不可耐,只宜放闺房,发出来,人品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啊。诗歌什么都可以写。但也不是任何人能写诗歌。

诗不能写下半身,太下流,也不能写口语诗。诗歌不要这个那个标签,诗歌也不需要分性别,派别,什么也不要分,诗歌只是诗歌本身。 她特意扎公主头,一整天快乐娇羞 雷平阳终于来了。余秀华特意扎了公主头,一整天都是快乐娇羞少女样子。

云南诗人雷平阳将在武汉领取"人民文学诗歌奖",白天则做一个诗人纪录片的拍摄。拍摄中,余秀华朗诵了雷平阳的《亲人》,用情真切,令在场也是来领奖的90后湖南女诗人玉珍潸然掉泪。擅书法的雷平阳还特意为余秀华写了一幅字:"诗无邪"。

余秀华曾写过《致雷平阳》,"一辈子,我们会遇见多少写诗的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就是诗人/而你是……"雷平阳其人,儒雅,温和,令人想起余秀华曾经的形容,"笑起来很好看,看着很温暖",曾经她看的是视频,雷平阳在视频里唱"一寸光阴一寸金"。

这一回雷平阳真的就在中午的饭桌上,唱了"一寸光阴一寸金"―是《梨花落》,金庸小说里写过的,丐帮唱的,"一寸光阴一寸金,你有莲花……寸金难买寸光阴呀,可怜人……你有莲花……"喝了点酒之后,唱得是荡气回肠。

她听着听着微笑了。

饭后,雷平阳拉着她的手走路,像拉一只摇晃的折翼老天使。嗯,她不喜欢被人挽着走,喜欢与人手拉手。 我对余秀华正式的采访是下午雷平阳继续拍摄期间做的,拍摄一完,她就摇晃着"飞也"了。一句话,我被甩了。

她又恢复了少女模样,笑着。其实呢,这几天她蛮疲惫,每天只睡了两三小时,这天凌晨四点就醒来,看劳伦斯《儿子与情人》,而后写了一首诗,写古琴台。聊天中,不知怎么又蹦出:"有人说我是神经病,疯子。

"谁说的!谁说的!!! 雷平阳聊天打趣:"记者一来就死兔子,你这回去,兔子就都死了。" 晚上9点多,诗歌颁奖礼后,她被人架了回来。未进食,胃疼。倒床休息片刻,她哭。 关于余秀华种种,你一定已经知道了:38岁。

农民。"脑瘫"―因为出生时倒产、缺氧,导致行动不便,走路摇晃,说话咬字困难,高二便辍学。写诗16年。有个18岁的儿子。 你也知道了:各地媒体蜂拥去了她远在湖北钟祥横店村的家,只差没采访她家的兔子了。

市县领导皆来慰问,据说想出打造"乡土作家群"的宏图了。 你一定也知道,网络、诗坛各种声音出现:有居高临下的批评,有坚决维护。也有德高望重的诗人臧棣中肯的声音:"真正的问题是,不是我们怎么看她,而是怎么反思我们自己"。

这一场狂欢,如果带来的是对于诗歌真正的热爱就好了。诗歌是非功利的,但诗歌能拓宽日常生活的疆域,让人在平庸的土壤仰望星空,诗歌让人温暖,如同爱情。 "余式分行",依旧能戳中人心 歌,原始,有充沛的生命力,是真正从生命里来的,质朴清爽,直击人心,有想象力,有洞察。

即便抛开一切标签,她还是一个好诗人,还是写了一些好诗。 歌是有独特质地的,由于她本身特殊的身体状况,境遇。所以句子可以模仿,骨髓却难以模仿。

比如《下午,摔了一跤》:"提竹篮过田沟的时候,我摔了下去/一篮草也摔了下去/当然,一把镰刀也摔下去了/鞋子挂在了荆棘上……"比如《我养的狗,叫小巫》:"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特殊的"身体状况",导致了她感受的独特性,对于世界与生命的独特获取。

还有其特殊的心理状态,比如《溺水的狼》:"一匹狼在我的体内溺水,而水/也在我的体内溺水/你如何相信一个深夜独坐的女人,相信依然/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明艳的部分/我只是把流言,诤言都摁紧在胸腔……"肉身被禁锢,俗世令内心极端绝望与无助。

一个人,在人生里,会有抑郁,昏暗,彷徨……种种复杂细微纠结的情绪,由于不可选择不可改变的身体状况,令她的心脏有时包裹了更加复杂甚至凶狠的情绪,比如《我的身体是一座矿场》:"隐藏着夜色,毒蛇,盗窃犯和一个经年的案件/暴露着早晨,野花,太阳和一个个可以上版面的好消息/五脏六腑,哪一处的瓦斯超标/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怎么处理完全凭一个绑架者给出的条件……" 生存艰难,又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的,《活着》:"不堪。

累赘。孤独。绝望""但是一定有一根稻草一次次打捞起我/一次次从我身体里掏出光亮,放在我眼前/让我安静的时候写诗"。

这种力借由诗歌,助人从深渊逃离,从无法呼吸到得以呼吸。 许多诗跟爱情相关,或者说跟臆想中的爱情相关,比如《梦见雪》:"梦见八千里雪。

从我的省到你的省,从我的绣布/到你客居的小旅馆"。爱是要拼尽力气的,爱是危险的。《悬石》:"我还是吓了一跳。瞬间泪流满面/满怀哀戚,我绕过去。满怀哀戚,我又回来/多少日子,沉默压着沉默/我以灰烬拼凑的肉身,我以晚霞塑光的心/多么危险,多么重/这爱啊。

" 余诗有很好的诗歌意象,比如《打谷场的麦子》:"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落在生存的金黄里/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极富画面感,而且有力,刷一下击入人心。

又比如《月光》:"月光把一切白的事物都照黑了:白的霜,白的时辰/白的骨头/它们都黑了/如一副棺材横在她的身体里"。―这白,这黑,令人一身激灵。 以上种种亦可看到诗性。

不好言说,但可感受。应该说,她近两年的诗较之前有了飞跃性进步,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 会变得更好吗?如果写得不那么流行 这是诗么?诗人圈里这样的质疑仍然存在。也需看到,有些诗比较像流行歌词,原因之一可能跟她写诗很快有关,有时一天能写两三首:过于高扬诗的"倾吐"功能,缺少必要克制。

硬要拿她与同样肉身被禁锢的艾米莉・狄金森相比较,仅"思想深度"便远远不及。 在诗人赵旭如眼里,"不客气地说,就是一碗配料稍微好一点的心灵土鸡汤。

比读者文摘那种心灵鸡汤要稍微显得高端一点。她诗歌的流行就是基于大众对诗歌肤浅的理解。" 诗歌要越来越好,未来她需在哪方面着力?"值得一提的是,余秀华对于语言的把握还是不错的。

强过很多诗人。但是鉴于她诗歌中那种易流行的因素比较多,她的语言和修辞的水平被冲淡了。也就是说,如果她写得不那么流行,不那么讨喜的话,她的诗歌变得好一些的可能性就更大。但是如果她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流行的原因,沉溺于现在的套路的话,她的诗歌也就止于此。

诗歌永远应该是独立的,哪怕不遭人喜欢。如果写的时候有讨喜的潜意识,这样的诗人就走不了多远。这也就是我对她的担心。可以说,余秀华本人及诗歌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如果没有足够清醒的认识,而满足于被一群不懂诗歌的人热捧的话,她也就仅仅如此了。

" 好的诗永远在那里。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而已。这不是诗歌的问题,也不是时代的问题。而是,"好的东西,本来就需要经过时间沉淀。

" "穷,在它面前所有问题都要靠后" 潇湘晨报:这些天,有许多人来找你说话,觉得离人群近了些么? 余秀华:就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群,和真实生活中的人群是不一样的,但从另一层面讲,也是普通人、正常人,这些天,我也是很快乐的,都对我非常好。

从记者的身份来讲,不是来理解一个人,是来了解一个事―事情的来龙去脉,里面有理解的成分。至于对于诗歌的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是根据各自阅历来理解,这理解肯定是不一样的,也不应该一样。

潇湘晨报:女人的前三四十岁,是寻找自我的过程。对于你,这有一个明显的过程么? 余秀华: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人本来就是不断成长的。要说明显的点,还是没有,思想还不是像道路一样有明显的转弯,它是循序渐进的。

我呢,我想把自己做得更好,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这并不说明未来的自己,人生是不断修正自己的过程,就想把自己做得更好一点。 潇湘晨报: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女权主义么?《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首诗里面确实有点儿女权的。

余秀华:根本不知道什么女权主义,男权主义。《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写出来就是觉得好玩。跟女权,男权,没有半分关系。当时《诗刊》推出了十首诗,这一首放在中间,传播时不知怎么被拎到了最前面,是写得不好的。

女性的"主动"―这代表诗歌本身,无法代表我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所写。 至于有人将我往"女性主义"上套,不是我操心的事,爱怎么套你们就怎么套。诗歌本身应该存在多方争议,这争议让人去思考。

我本身是无所谓。 潇湘晨报:你奉雷平阳为偶像,欣赏他哪些方面?好诗人意味着什么? 余秀华:首先很真;有时把真写(大胆女人真写)得很冷,读起来很疼。《亲人》、《杀狗的过程》都很好。

真正来说,读他的诗不那么全面,他博客上的诗都读过,喜欢。 好诗人:诗歌写得好,人很纯真,很正,有这两点就够了。不纯真的诗人,肯定不是好诗人,那有什么值得去看的,不纯真的人肯定是写不出好诗的。

潇湘晨报:"多少年,一个人在沼泽里拔河","拔河"的状态指的是? 余秀华:自我与现实的拔河,拔到最后,都会陷进去,这拔河是没有赢家的,都是输家。现实就是个泥潭,拔河是拔不赢它的。 拔河,不拔了,也许下沉得慢一点。

拔的时候,会下沉得快一点。你没见过泥潭呢,你挣扎,沉得越快,你不动,反而会沉得慢一点。不停止拔河,是性格问题。 潇湘晨报:许多的诗歌都与"横店村"相关,横店村在你心中是怎样一个存在?只有深深的厌倦,只想逃离么? 余秀华:不是厌倦,村庄很好,只是想走出去。

人一辈子应该多经历一些事情,到底要经历怎样的事情,还没有想过。种种。都是好的。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一动不动。未来不是我能控制的,边走边看。

不能讲:我想经历什么就经历什么,不可能吧。 潇湘晨报:有些诗歌写到小狗,尤其那只叫"小巫"的狗,在村庄里会比人更令你亲近? 余秀华:"小巫",本来叫"小乌",被人打死了。村子里所有的土狗,都会离开你―都会被人打死―狗肉好卖钱。

现在家中的小狗叫"小花",前些天生了一窝崽,死了两只。 跟狗(女人跟狗xxoo)交往的时候多一点,也不会觉得与它更亲近,哪有那么好的狗,也还没到把狗抱着来睡的那种程度。

潇湘晨报:诗歌里也有为生存的焦虑,这是一种怎样的焦虑? 余秀华:穷。就是一个扎扎实实的问题。在它面前,所有问题都要靠后。不过也不至于因此不前。人应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决定自己的生活,一分钱也没有了,也可以去要饭。 潇湘晨报:现在你这样红,如何看待名利?余秀华:不排斥,也不当作事。顺其自然。没有人真正去排斥名利。希望它改变的是我的生活状况,而不是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