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坤琳是科学家吗 科学红人魏坤琳:最帅的创业是赶走伪科学 | 封面

2018-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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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他觉得自己可以慢一点.这种"慢"更多是指心态上的开放,不为商业利益放弃格调,"你的初衷就是看不惯下面不靠谱的东西,你在短视的情况下为了一点利

他觉得自己可以慢一点。这种“慢”更多是指心态上的开放,不为商业利益放弃格调,“你的初衷就是看不惯下面不靠谱的东西,你在短视的情况下为了一点利益,我疯了?那不是背叛初衷吗?”

问他,不担心慢慢来会使项目成为浮躁氛围下的牺牲品吗?

他说不。他经常对同事们说,只要自己还在,一定要熬下去。

“因为你有本钱?”

“对,我有本钱。”他语速很快,脸上堆着自信的笑。

创业或多或少改变了魏坤琳的生活。此前,他“工作狂”的称号名声在外,终日泡在实验室里,不知疲倦地做研究。现在,他比过去更忙了。上次去做自己喜欢的潜水运动还是在六个月前,每天能全心陪伴孩子的时间大概是两小时——不过他说,这都是有效陪伴,他是家里最懂孩子的人。他必须匀出时间到公司去,匀出时间走进公众,宣讲自己的育儿理念。

在此过程中,他有一个新发现:创业与科研不同,创业要迎合大众,科研不需要。

他的不少研究项目都具备被孵化为商业项目的潜质,但当他试图向一些投资人讲述有关脑科学的知识时,他察觉到,多数投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不责怪他们,因为这些人很年轻,没关系,it takes time(这需要时间),我有耐心。”

先来一个他们听得懂的——孩子。这是一个人人都听得懂的故事,一个可以与公众嫁接、跟投资人讲述的好故事。

这个故事能将他们的科研成果推向商业,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实现他们的科学理想。阳志平与魏坤琳都提到华大基因——全球最大的基因组研究中心,他们希望爱贝睿能像华大基因一样,未来占据儿童产业最核心的位置。

王薇将他们所做的事情形容为一场育儿界的思想启蒙运动,在这场运动中,他们自视为“孤独的摇旗者”。

爱贝睿在一定程度上承载着阳志平“立功”的心愿。他推崇王阳明,那个实现了“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明代哲学家。阳志平通过写作立言,在日常生活中立德,至于立功,无法再靠平定战乱实现了。他开辟了一条现实路径:创办一家商业集团,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创造更多社会价值。关键在于,这种价值必须足够创新,必须是能够引领未来的产业,他找到了认知科学。

对魏坤琳来说,创业同样是价值导向的结果。他坦承,科学家们总有些阳春白雪,觉得自己为了万世师表教学生、做科研,但很多科研成果对科学的意义“其实是有限的”。

“我写的论文,可能真读懂的人,到我死的那天也没有多少”,他指的是科研圈外的人,科研在圈子里转来转去,始终没有转出去,对社会影响有限。成为公众人物,或者将科研成果商业化,都是突破这种有限的方式,“如果能把这个学科宣扬得更好,这不仅对我的学科有利,对提高整个社会的科学素养也有利,你愿不愿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科研成果都能转化为商业。阳志平认识不少科学家,在他看来,绝大多数科学家并不懂用户需求,往往会高估自己科研成果的价值。他们普遍缺乏信息品位,无法区别重大创新与微创新,这当中包括那些在细分领域里待太久,以至于做出重大创新却不自知的科学家们。此外,科学家在商业模型的设计上也存在一定缺陷,通常难以构建理想的成本结构。

科学家的优势是,相比其他创业者,他们更善于降低事物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一个人去探索了”,但这种探索往往建立于学术体系中,而非在大众话语体系下,缺乏对人性的理解。

创业公司需要做的是基于人性创造与市场匹配的产品。“项目思维”与“产品思维”截然不同,后者需要对市场有深刻理解,能辨别出科研成果中有价值的部分,并完成商业转化。科学家们格外看重自己的科技成果,往往将之等同于商业价值,对如何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兴致寥寥。

在爱贝睿,商业战略与日常工作的具体执行主要由阳志平与王薇负责。魏坤琳与赵昱鲲的职务分别为儿童实验室主任及科学总监,前者负责知识搬运、实验印证和宣传,后者的主要任务是内容输出和引领。这些是他们擅长的。

科学战胜娱乐

和所有家长一样,魏坤琳乐于分享孩子的事。言辞间弥漫着亲密与自豪。

魏坤琳的女儿坐在摩托车后座,开始思考,等妹妹长大以后,妹妹应该坐后面,她坐前面带妹妹,这是前瞻性思考,“她总是在构想未来”。

他有时会问女儿:“今天幼儿园玩了什么东西?”问题看上去不起眼,但女儿会因此开始进行思考总结,这是回溯性思维。

他陪女儿做数学题,给她几道相对难一些的,鼓励她:“爸爸觉得是挺难的,但你再想一想,想出来你就厉害了。”女儿花心思做出来了,不是基于某种物质奖励,而是寻求到克服困难的快感,并因此建立自信,这符合心理学的观点,是内在驱动型的思维方式。

魏坤琳其实毫不在意女儿识多少字,能做出多少道数学题,“我需要的是,说得好像心灵鸡汤一样,你看,这几样东西”,列举出来的包括对事物的好奇心、前瞻性思维、回溯性思维。

但他发现,多数家长关心的正是他所不在意却在无意中促成的那些部分——孩子识多少字,能算几道数学题,“就是急功近利的表达”。

因此,他们提出“育儿育己”的说法。家长是需要被教育的。赵昱鲲说,归根到底,爱贝睿所做的一切都是通过家长在做功。

家长需要被“洗脑”——洗去曾经笃信的那些流传甚广的伪科学,接受科学育儿的观念和做法。但多数家长愿意把钱花在孩子身上,却在为自己掏钱时犹豫了。

这个行业的门槛其实是父母。

他们试图先影响一部分人。爱贝睿有一万多人的妈妈社群,但在最初建立的微信群里,200多位妈妈中,有60多位是博士学历。这是一个刻意甄选的结果,阳志平担心家长们鱼龙混杂,会一上来就讨论一些伪科学的东西,他要保持产品调性,“先影响有影响力的人”,这部分人多是精英人群,有初步的判断力。他想在氛围形成之后,再慢慢把门槛降低,将科学育儿的方法普及给更多家庭。

好在,认知科学在大众中的普及程度明显提高了。2011年,阳志平曾想创办与认知科学相关的企业,发现当时时机尚未成熟。契机很快到来,随着《最强大脑》等节目的播出,认知科学第一次步入公众视野。

认知科学的普及最直接的表现是,北京几所大学心理系的同行们跑来跟魏坤琳说,自从他上了电视节目后,系里的招生情况变好了。人们不再简单地将心理学理解为帮人算命的,或者只是用来对付那些有心理问题的人。

魏坤琳觉得做得还不够。上第二季《最强大脑》后,有一次,他与博士后导师在北大附近的成府路上散步。导师对他说:“坤琳,我知道你特别喜欢做科研,但你不觉得你现在对中国的使命更多的应该是to teach吗?”

“To teach?”魏坤琳回答,他现在在北大教书,挺好的。

导师又解释,他所指的是“to teach the public”,是要主动放弃一些东西——比如科研,去做另一些东西,面向公众,激励更多人。

魏坤琳明确地说:“No.”

即便现在,魏坤琳的回答还是“No.”他知道自己不够主动,他去参加电视节目,一部分是“play for”,一部分是因为“如果抛头露面是个冒风险的事,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做起来不是太困难”。相比之下,他对科研的兴趣浓厚得多。

不过,他在尝试着往外再跨一点。

11月5日,主题为“聪明养育”的爱贝睿峰会即将召开,魏坤琳和赵昱鲲等人会在会上做分享。两百多张价值198元的门票,两天内被一抢而空。

这有点超出王薇的预料。一年前,她曾组织过一场电影《头脑特工队》的观影会,由魏坤琳作主题讲座。活动是免费的,但他们花了整整两周时间才凑齐两百位家长。

她有时候在想,这是不是预示着在一定程度上,科学战胜了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