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蔚阎庆毅 李玲蔚:竞技体育争金夺银没错 手段方式要规范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奥委会副主席李玲蔚是上世纪80年代叱咤世界羽坛的名将,在运动生涯中,她曾经夺得13个世界冠军,48枚金牌。

在近30年时间里,李玲蔚完成了从运动员到教练员再到体育官员的身份转变。2012年当选国际奥委会委员,是她体育生涯中浓重的一笔。

除了这些,李玲蔚还有一个特别身份——全国人大代表,今年是她第三次当选。3月10日,在浙江团驻地,政知见(微信ID:bqzhengzhiju)对李玲蔚进行了独家专访。

“申办比赛最终靠票数说话”

政知见:有人说,平昌冬奥会中,中国队出现的判罚问题和我们在国际体育组织的话语权有关。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有分析称,中国在国际体育组织中的影响力与实力并不相称。

李玲蔚:这几年大家确实意识到这个问题。早些年,不论是体育界还是球迷、观众,更多的是关注我们拿了几块金牌,获得了什么成绩,现在会关注话语权的问题。

这个问题实际已经体现出来。比如国际单项组织,为了各个项目的可持续发展,都在做章程修改、规则修改的工作。这些修改,或多或少对中国运动员有影响,有的利于我们发展,也有很多是不利于我们的,尤其对一些中国优势项目来说,是不利于获取好成绩的。

此外,申办北京2008年奥运会、南京青奥会、北京冬奥会,在这些事情上,我们深刻意识到在国际体育界话语权的重要性。申办这些比赛,最终是要靠票数说话。

“要有话语权需要下功夫”

政知见:那中国在国际体育界的话语权,现状如何?

李玲蔚:这些年,我们加大了这方面工作的力度。中国在竞技体育方面取得好成绩的同时,在场外、幕后这些方面还是有很大提高的,(这)体现在我们参与国际体育界工作的量上面。比如参加会议,再比如在国际组织任职,这些领域是有较大提高的。

但是,质上面,也就是说真正能发挥作用方面,还需努力。到国际体育组织包括国际单项组织任职,只是刚刚跨过门槛,真正要有话语权,还需要下一定的功夫。泛泛地参与也是话语权,“有”总比“没有”好,但是真正能够主导或者说真正有影响力,这不是一两天的事。

“国际奥委会任职比打球难多了”

政知见:您刚才提到进入国际组织任职只是话语权的第一步,后续还需要很多努力,能不能简单讲一下您担任国际奥委会委员的心路历程。

李玲蔚:2012年,我开始到国际奥委会担任委员,这几年感受很深。平时没有利益冲突时,大家都是好朋友,一旦涉及利益关系、涉及资源分配,大家就会做出选择。他手中只有一票,到底投给谁?这个时候就有个取舍。

拿申办奥运讲,从委员的角度来说,投票给一个国家,首先考虑的是对这个国家的认可与否,对这个国家体育等各个方面也会有综合的考量。然后,他还会分析,前面的奥运在哪办,后面在哪办,他要考量的因素很多。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和申办国家的委员之间的了解程度,以及平时的互动交流。这种关系是一种长期的关系,是润物细无声的。在国际体育组织任职,要靠平时工作一点一点去建立人脉,并且是在规定允许以及别人文化接受的情况下,去做这件事。

我觉得在国际奥委会任职比我当年打球难多了,比赛很痛快,这里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我也是边学边做。

“不能泛泛地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政知见:您每年在国际奥委会工作多长时间?都做哪些工作?

李玲蔚:我现在在国际奥委会六个委员会任职,有几个对我来说是比较有挑战的。

第一个是2018年布宜诺斯艾利斯青奥会的协调委员会,其实之前,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让我来做协调委员会主席,他给我打电话,我在电话里没有接受,因为我觉得对我来说太难了,不过,后来我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对我个人来讲,要面临很多挑战。比如,开协调委员会会议的时候,就很焦虑,得主持会议,每一个部门陈述进展情况时,要对他们点评、给出建议,这些事情全部要用英文。对他们的工作作一些评价,用什么词汇、怎么用,得思考,(英文)毕竟不是我们的母语,要用得准确。

还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较有挑战的,就是国际奥委会审计委员会委员。你想,在中国做审计工作,我们都不是特别熟悉,更何况要在这个委员会用英语去看很多报表,做一些审计。这个委员会只有五个国际奥委会委员,所以要真正参与进去、发挥作用,就不能坐在那里泛泛地说表示赞同或者反对。

在这方面,自己要下很大功夫。一开始做这个工作的时候,正逢审计署在我们总局(国家体育总局)做审计,总局对我很支持,还专门给我介绍了一个同志,给我上课。为了做好这项工作,我还找到普华永道的朋友给我“补课”。

“去争金夺银其实没有错”

政知见:金牌至上观念的淡化是这几年的一个趋势。不过,运动员在国际赛场尤其是奥运会夺得金牌,还是非常振奋人心。您对这一问题如何看待?

李玲蔚:“金牌至上”你觉得这个词是贬义的还是褒义的?

政知见:如果从一个资深体育迷的角度看,我觉得它有一定道理。

李玲蔚:没错,我觉得也是这样。奥林匹克的精神有重在参与的一面,但竞技体育、奥林匹克的宗旨和精神还有一点就是“更高、更快、更强”,实际上就是要争第一。平时辛辛苦苦练那么多,如果在赛场上泛泛地展示一下就完了,我相信我们的运动员绝对不答应。所以,作为竞技体育,去争金夺银其实没有错。

之所以这个概念被歪曲或扭曲了,指的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包括兴奋剂的使用、贿赂裁判、年龄造假等等。我们要崇尚奥林匹克精神,而不是为了获取金牌不择手段。所以,并不是说争金夺银我们不倡导,而是,争金夺银的手段、方式,要从体育道德等层面去规范。

“北京冬奥会我是充满信心的”

政知见:2022年北京冬奥会越来越近。您有什么展望和期待?

李玲蔚:之前,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南京青奥会我们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从组织、运行方面,加上我们体制的优势,我觉得我是充满信心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盲目乐观,因为毕竟是冬奥会。第二点,要吸取北京奥运会和南京青奥会的一些经验和教训,就是如何让更多百姓参与奥运会。不光是在赛事上,在筹备过程中,我们就应该营造氛围,让更多人参与,参与本身就是对冰雪运动最好的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