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情歌》电影 《康定情歌》 是否出自王洛宾之手?

2018-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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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日前,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一场王洛宾诞辰纪念音乐会.2013年12月28日是王洛宾先生的百年诞辰,据说,这场音乐会是为百年纪念拉开序幕,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将有一系列的节目陆续上演.帷幕开启,王洛宾的巨幅照片出现在天幕上,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是致敬,是怀念,仿佛他又来到我们中间.经典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唱响了音乐会序曲.歌声把我带到了青海湖畔的绿草地.年轻的王洛宾和藏族少女卓玛,同骑一匹枣红马驰骋.卓玛挥动牧羊鞭,轻轻地打在王洛宾身上.次日,卓玛已不知去了何方.王洛宾骑在骆驼背上,先是轻声

日前,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一场王洛宾诞辰纪念音乐会。2013年12月28日是王洛宾先生的百年诞辰,据说,这场音乐会是为百年纪念拉开序幕,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将有一系列的节目陆续上演。

帷幕开启,王洛宾的巨幅照片出现在天幕上,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是致敬,是怀念,仿佛他又来到我们中间。经典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唱响了音乐会序曲。歌声把我带到了青海湖畔的绿草地。年轻的王洛宾和藏族少女卓玛,同骑一匹枣红马驰骋。卓玛挥动牧羊鞭,轻轻地打在王洛宾身上。次日,卓玛已不知去了何方。王洛宾骑在骆驼背上,先是轻声吟唱,渐渐地,高声唱出了不朽的“草原情歌”,至今已经唱了7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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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演唱着一首又一首人们熟悉且热爱的歌曲。透过每一支歌,都能看到王洛宾清晰的身影,令我想起与这些歌相关的轶事。有悲伤,有欢乐。或深沉忧郁,或轻快活泼,抑或风趣幽默。每首歌都融入了王洛宾的音乐美学理念和艺术个性,他为这些歌曲付出了大量的艰辛的创造性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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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场打出的字幕和印制的节目单上,歌曲的署名是“记谱填词:王洛宾”,或“改编:王洛宾”。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保存着王洛宾在监狱编写的十多首维吾尔族民歌手稿(复印件),其中有一篇手写的《关于维吾尔族民间唱法的探讨》。他写道:“维吾尔语言……是多音节组成的……形成了语言冗长的特点。语言的冗长又影响了乐句。为了适应冗长乐句的演唱,又产生呼吸与用气的特点。”就在这页稿纸的额头,王洛宾又批注了一行字,“汉语单音一字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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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文字,揭示了王洛宾编写汉语版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民歌的奥秘。复合音节的民族语言转换为单音节的汉语言,既要适合民族旋律长乐句的唱法,又要一字一板的汉语单字的音韵和民族旋律的音调音阶相吻合,其间的难度可想而知。

为获取词曲的完美结合,更适合于汉语演唱,王洛宾对歌词下苦功逐字琢磨;在保持民族民歌风格的前提下,对某些乐句,或旋律、或音调、或节奏,不得不做适当的调整和修改,使之又好唱又好听,达到美的最高境界。

王洛宾行走在民间。他早期在兰州、西宁编写的那些新疆民族民歌,最初都是求教于当时当地粗通汉语的维吾尔族商贩,对方也只能告诉他歌唱内容的大概意思。例如《达坂城》,他得到的“翻译”是:“达坂城的丫头,漂亮得很,他想娶她做老婆。

”这焉能入唱。王洛宾面对的状况,有点儿类似现在的作文考试。给你一个粗线条的情景或故事,由你写出一首诗来。王洛宾的大量作品证明,他拿出了可打满分的答卷。仅就歌词而言,王洛宾也算得上是优秀诗人。

王洛宾是位音乐艺术实践家,而非理论家。对于自己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编写的汉语版新疆民族民歌,因无先例,应该如何作学术界定,也曾有过迷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终定位“维吾尔族(或其他民族)民歌洛宾编词曲”。如实署名,对自己作品负责,对个人声誉负责。

以王洛宾生前署名为准,这是对逝者起码的尊重。

“王洛宾诞辰百年纪念音乐会”唱起了《康定情歌》,署名“编创王洛宾”。我感到愕然!

1989-1990年期间,王洛宾每天上午来我家,给我讲述他的人生经历。王洛宾大半生被历史扭曲,又被当下现实遮蔽,寡为人知。我酝酿着为他写一篇传记性作品。在一次谈话中我问他:上世纪四十年代普遍传唱的两首情歌,即《草原情歌》和《康定情歌》。

现在我们知道,《草原情歌》是出自您手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康定情歌》又是出自何人之手?王洛宾当时告诉我,抗战时期,大批音乐文化人到了大西南,是他们中的人发现了这首歌,从他们那里传唱开来。这就是肯定地说,《康定情歌》不是他王洛宾所作,与他无关。

我们检索王洛宾生前出版的歌曲集,每一个版本都没有收入《康定情歌》。再来考证王洛宾生前举办过的音乐会:王洛宾生前,特别是1993-1995的三年间,王洛宾在北京和全国各地,在新加坡、美国、联合国总部举办过数十场他本人参与的“王洛宾作品音乐会”,并亲自登台演唱。我亲眼目睹过王洛宾保留的这些音乐会的节目单,无一有《康定情歌》。

还有两部重要的,现在可以视作王洛宾的“文献性”资料。一是1993年,台湾出版发行的王洛宾口述录音,《王洛宾回忆录》。二是1995年,电影纪录片导演郑鸣拍摄的《往事歌谣》,追寻记录了王洛宾的人生经历与音乐道路。该片获当年的电影纪录片“金鸡奖”。这两部音影作品中,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镜头,涉及《康定情歌》。

罗列以上种种,其实就是一句话:《康定情歌》不是王洛宾作品。王洛宾生前也从来没有以任何形式把《康定情歌》视作或纳入自己的作品。

《康定情歌》的产生和传唱,据我看到的资料,概略是:抗战期间,国立南京音乐学院内迁至重庆青木关。有位学生吴文季,随军至康定,听到一位马夫在唱当地的“溜溜调”,最初记录了这首歌,题名“跑马溜溜的山上”。抗战胜利,学院回迁南京,吴文季回校继续学习,并将这首歌交给老师。

经作曲系主任江定仙改定,由美国学成归来的声乐系教师、当时中国的第一女高音歌唱家喻宜萱首唱。1948年,第一次灌制唱片,署名《康定情歌》,编曲江定仙,演唱喻宜萱。

喻宜萱当年赴欧洲考察音乐教育,并在欧洲举办个人音乐会,演唱曲目包括《康定情歌》、《草原情歌》。喻宜萱1950年回国,长期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曾任副院长,近年病逝。那位最初记录整理“跑马溜溜的山上”的吴文季,上世纪五十年代前期是总政歌舞团歌唱演员,当时著名的合唱《英雄战胜大渡河》,就是由他领唱。之后,人生遭际极为不幸,从文艺界消失,早逝于福建原籍。

王洛宾自己创造了辉煌。他的桂冠,不需要添枝加叶。抛开那些亮丽的、灰暗的附着物,还一个真正清白的王洛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