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男班”芭蕾舞团:穿短裙表达另一种男性气概

2017-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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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他们是一群热爱跳舞的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俄文女性艺名;他们被誉为"世界上最幽默的舞台表演",他们的大跳和交织碰击动作可与马林斯基芭蕾舞团相媲

他们是一群热爱跳舞的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俄文女性艺名;他们被誉为“世界上最幽默的舞台表演”,他们的大跳和交织碰击动作可与马林斯基芭蕾舞团相媲美;他们票房数十年如一日地火爆,他们剧目精湛、技术高超、风格犀利,成就有目共睹……这就是美国纽约托卡黛罗芭蕾舞团(Les Ballets Trockadero de Monte Carlo)——世界上最忙碌的“全男班” 芭蕾舞团。

10月3-4日,这支足尖技巧和女演员一样完美的男子芭蕾舞团将在上海大剧院现身,携《天鹅湖》二幕 、《巴洛克时代》、《大双人舞》、《天鹅之死》、《雷蒙达的婚礼》5个节目亮相,展示了芭蕾群组舞、四人舞、双人舞、独舞等不同的舞蹈技巧和风格。

托卡黛罗芭蕾舞团1974年在纽约创建,最初的舞者主要是退役的芭蕾演员。上世纪90年代开始,托卡黛罗开始吸引刚从芭蕾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并开始全面提升技巧。如今,托卡黛罗已被公认为世界一流芭蕾舞团,所有舞者会跳足尖舞,会两周空中转(double tours en l‘air)和鞭转(fouettés)等高难度芭蕾动作。

托卡黛罗的最大特点是演员可以演出芭蕾舞剧中的所有角色,包括身着全套芭蕾短裙、紧身衣和足尖鞋的女性角色。他们利用性别优势在作品中烙上“托卡黛罗”的印记——你也许会发现比王子高一倍的“白天鹅”、看似笨拙始终立着足尖走路的脱毛天鹅、抓起芭蕾长裙后两条粗壮的大腿、始终跟不上节奏的“仙女”……这些带有炫技性质的“小丑”表演实际上增加了托卡黛罗跳舞的难度,看似即兴和随意的动作更需要熟练和高超的技巧支撑。舞团的芭蕾指导保罗吉塞林这样形容演员的工作:“托卡黛罗芭蕾舞团的剧目难度非常大,如何动作到位又避免受伤是每个演员的必修课。托卡黛罗的演员都能扮演三个以上角色,以便在需要时救场。他们多才多艺且足够坚强。”

近30年来,托卡黛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艺术总监托利多布林(Tory Dobrin)1980年加入舞团时被告诫“这会毁了你的职业生涯”,如今,托卡黛罗成为了大众接受的职业选择。“这是社会的进步”,托利多布林说。托卡黛罗至今已在美国50个州中的48个州演出;每年在英国伦敦孔雀剧院举办演出季、在伦敦西区连续演出3周;19次赴日本演出并拥有托卡黛罗日本舞迷俱乐部;39次赴欧洲,其中包括18个英国城市、40个意大利城市、24个法国城市、10个荷兰城市、10个西班牙城市……托卡黛罗巡演过的城市已超过500个,从俄罗斯一直到南非。

在托卡黛罗的保留剧目《天鹅之死》中,那只不断掉毛的天鹅在舞台上足足立了三分钟的脚尖,难以想象男人怎么可以有如此柔软的双臂和如此完美的足尖,而这对于托卡黛罗的舞者们来说已属稀松平常。

实际上,托卡黛罗的足尖训练从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开始了,当时的芭蕾指导帕梅拉普利比斯克(Pamela Pribisco)要求演员必须将身体重心升到臀部之上,而重点则放在他们的足尖技巧训练上。迈阿密芭蕾舞团前首席女演员伊莲娜洛佩兹(Iliana Lopez)也曾做过托卡黛罗的芭蕾指导,她提出男演员的足尖技巧理应做到和女演员一样完美。这些专业训练使托卡黛罗的演员在扮演俄罗斯芭蕾中的女性角色时惟妙惟肖,观众很容易就相信舞台上是一个女人在跳舞。

看过托卡黛罗表演的观众,一定很好奇这些大号足尖鞋里的秘密。托卡黛罗舞团透露,他们的舞鞋大部分是现货,并不是特制的(因为在美国也有很多大脚的芭蕾女演员),只有一个人除外——舞团身材最高的演员乔舒亚格兰特(Joshua Grant)——他的鞋码是美国的17码,相当于中国的50多码!但是他们的足尖鞋全部经过了“后加工”,有的在鞋里垫胶垫,有的调整缎带和橡皮圈的位置,每双足尖鞋的风格和式样各不相同。在纽约,托卡黛罗舞者们穿过的舞鞋成为最受舞迷欢迎的纪念品。

他们的女性艺名皆取自前苏联或俄罗斯芭蕾女星,比如“脱毛天鹅”保罗吉塞林的女性艺名来自已退休的俄罗斯芭蕾女演员“爱达尼瓦萨妮娃”(Ida Nevasayneva),而保罗的这个标志性角色身上也有很重的“爱达尼瓦萨妮娃”的表演特色。“巨人”乔舒亚格兰的女性艺名是著名的俄罗斯芭蕾明星卡特琳娜巴伊科娃(Katerina Bychkova),她和金刚的大幅双人舞海报曾长时间悬挂在纽约帝国大厦。

托卡黛罗的成功,归因于他们所坚持的戏谑和娱乐精神后面,是扎实的芭蕾功底和对古典芭蕾的狂热与崇拜。托利多布林认为:“托卡黛罗芭蕾舞团的演员是非常优秀的芭蕾舞演员。因为他们对古典芭蕾全身心的热爱,他们成为专业芭蕾舞演员。他们加入托卡黛罗,因为他们感觉古典芭蕾是他们为之奋斗、属于他们自己的艺术。同时,他们也是喜剧演员,我们确实吸引了有喜剧天分的芭蕾舞演员。在芭蕾舞界,演员的喜剧天分没有太大发挥的空间,因为芭蕾是如此严肃。托卡黛罗是芭蕾和喜剧的完美结合。”

此次他们带来的五个节目的演出时间将持续两个多小时,其中包括时间最长的32分钟的《天鹅湖》和时间最短的6分钟的《天鹅之死》。

D=托利多布林(Tory Dobrin)

B:为什么会想到要成立这样一个男子芭蕾舞团?

D:20世纪60年代末的10年,美国社会运动风起云涌。在舞台表演方面,穿着异性服装的演出也有很大发展,托卡黛罗的艺术发展即植根于这个时期。在当时的美国,和“变装”演出同时流行的还有芭蕾舞,托卡黛罗是两者结合的产物。“蒙特卡罗-托卡黛罗芭蕾舞团”的名称是指托卡黛罗芭蕾舞团所模仿的历史原型,那是俄罗斯芭蕾舞团(Ballets Russes) 的时代,该团20世纪初在巴黎创立,后迁到蒙地卡罗。

B:你们和你们所模仿的历史原形是怎样一种关系?

D:70年代末期,美国各地仍有很多来自俄罗斯芭蕾舞团的舞蹈教师,我们的成员也曾师从他们,所以受到的是正宗训练。在夸大变形一种风格前,你必须真正了解它。我们认为一个舞者要经过多年训练才能进入我们的领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如所有伟大艺术作品一样,我们也在演绎各种情感——羡慕、嫉妒、报复、幸福、悲伤……当然是伪悲伤,我们的观众永远为欢笑而来,这是托卡黛罗的意思所在。

B:为什么你们的芭蕾舞不需要女性?

D:托卡黛罗建团初期确实有女演员演出男性角色。托卡黛罗的定位是喜剧芭蕾舞团,我们对喜剧的各类要素作了深入研究后发现,男人穿蓬蓬裙很搞笑,而女演员穿男性服装则强差人意。我想这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男人应该坚强有力,男性形象理应肌肉发达、体格强壮。在我们的文化里,人们生来就认为让男人看起来娇弱精巧很滑稽——我不知道为什么。而女子扮演男人则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人们能接受女人强壮,而不会将其和幽默挂钩。因此托卡黛罗逐渐发展成全男子喜剧芭蕾舞团。

B:团员中,对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的扮演有固定分工吗?还是他们都可以胜任男性和女性的角色?如果有固定分工,是按照他们所擅长的能力以及个人喜好来分工的吗?

D:托卡黛罗芭蕾舞团的所有演员都出演男性和女性两种角色。请记住,托卡黛罗的舞者不希望观众认为他们是女性,我们也不是假扮女人,我们只是在扮演女性角色。所有性格各异的角色都是以男性方式演绎的,只是穿了女性服装,这也是笑点之一。我们尊重男性在芭蕾技巧上的极限,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盲目找乐。穿芭蕾短裙并不表示我们不是男性,我们只是在表达另一种男性气概。男性气概的定义是很宽泛的。我们的作品是芭蕾精品,拥有全部芭蕾语汇,包括舞步和动作。

B:托卡黛罗芭蕾舞团当初用的芭蕾指导是一位芭蕾舞女演员,现在你们还用女性指导吗?

D:在纽约时,我们和世界各国的顶级芭蕾女明星有着广泛合作,包括俄罗斯的埃莲娜库尼科娃、卢米娜雷阿诺娃,委内瑞拉的伊莲娜洛佩兹,西班牙的劳拉玛兹,南非的查拉格恩,美国的吉娜波加蒂,以及古巴的凯瑞黛德马丁内兹。托卡黛罗现任芭蕾指导保罗吉塞林曾在托卡黛罗担任舞蹈演员达15年之久,现在仍在演出《天鹅之死》。我认为,了解女性看芭蕾的角度十分重要,无论在排练厅还是在舞台上。

B:我看到别的报道中说,在托卡黛罗建团初期,并非所有团员都是真正训练有素的舞者,那么他们是喜剧演员吗?喜剧因素占你们表演中的多少成份?

D:建团初期,托卡黛罗的喜剧定位强于芭蕾定位;随着时间推移,芭蕾变得日益重要,直到现在,芭蕾和喜剧达到完美平衡,水乳交融。

B:托举一名男天鹅比托举女天鹅要费劲吧?穿上短裙和紧身衣是什么感觉?体验足尖舞给你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感觉?你们会因此更了解女性吗?

D:足尖舞是托卡黛罗所有演员的必修课,无论演出男性还是女性角色。男性角色为喜剧目的练习足尖舞,而女性角色则是角色要求,除了练习别无选择。足尖舞固然很难,但从技术角度看也很有意思。我更喜欢将足尖鞋视为舞蹈的一件装备。以网球类比:格拉芙和阿加西用同样方法击球,格拉芙技术细节好,但阿加西更有力度。对托卡黛罗而言,芭蕾舞女演员的技术细节更好,而男演员的足尖舞从技术层面更有强度和力度。

当男演员穿上足尖鞋时,他确实加深了对女芭蕾舞演员的理解。蓬蓬裙很可爱,穿上可爱的服装感觉总会很好。托卡黛罗的服装一般比较另类和夸张。

至于托举,尽管男演员体重较重,但弹跳力度也大过女演员,对底座而言,托举时,被托举舞者更有力的弹跳化解了其身体重量,因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托举不是问题。

B:在早些时候,社会可能并没有如此开明,你们曾遭遇过什么非议甚至诋毁吗?你们是要有很坚强的心才能坚持下来吧?

D:建团初期,托卡黛罗的全新理念招致了美国芭蕾界和社会大众的各种反对声。但也有一部分社会人士理解和喜爱托卡黛罗,他们买票看演出,成为托卡黛罗的粉丝。随着时间推移,社会在变革中成熟,接受托卡黛罗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完全不是问题。我一向认为,在社会中发挥作用远比适应社会重要得多,因此坚持对我和其他人而言均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