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江编剧 徐棻:川剧史上第一个女编剧

2017-11-19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这位"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仅改革开放后就创作了大型戏剧32部华西都市报:徐棻认为:时间也筛选着戏剧.她一直要求自己能紧跟时代.从七

这位“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仅改革开放后就创作了大型戏剧32部

华西都市报:徐棻认为:时间也筛选着戏剧。她一直要求自己能紧跟时代。从七八岁有清晰的记忆开始,从在“徐家大院”被迫学唱京戏开始,徐棻的生活就再也无法与“戏剧”两字脱离。有过粉墨登场的快乐,有过组建剧社的辉煌,有过明星般的闪耀瞩目,也有过孜孜不倦的笔耕不辍。

2013年8月某日,由徐棻编剧并执导的昆剧《十面埋伏》在杭州演出。第二天清早,她刚起床就被一阵敲门声惊动。开门一看,一束火红的玫瑰映入眼帘,原来是青年导演佟姗姗从丹麦辗转托人送来的生日礼物。

佟姗姗原是上海戏曲学院导演专业研究生,她的毕业作品是实验京剧《杀子》,而《杀子》是由徐棻的作品《欲海狂潮》改编。佟姗姗感谢徐棻给她的支持和鼓励,在徐棻80岁生日之际,送来了整整80朵鲜红的玫瑰。

成就篇

川剧界的“获奖专业户”

2013年金秋,成都陕西街,徐棻家里。这位川剧史上第一个女编剧,面对我们的采访,缓缓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从1961年到2013年的52年间,徐棻为川剧(戏剧)贡献了很多。单说改革开放以后,徐棻便创作了大型戏剧32部(演出24部),小戏6部(演出4部,发表2部),电视剧和戏曲电视剧77集(播出67集),出版长篇小说2部。

其它如各类文章、晚会节目、短篇小说、讲座文稿、歌词、广播剧等不计。中国戏剧家协会等专业团体分别于1990年、2001年、2009年组织过四次省内外专家学者参与的“徐棻剧作研讨会”,其中一次是川剧《欲海狂潮》的专题研讨会。4次研讨,一个剧作家的作品受到这样的重视并值得如此研究,在戏剧界实属罕见,四川文艺出版社还因此出版了一部专著《徐棻剧作研究论文集萃》。

徐棻的作品不但数量多,质量也高;不但在戏剧的继承与发展上成绩斐然,而且其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还能与时俱进。在她上演了的24部作品中,就有十几部颇负盛名,如《死水微澜》《欲海狂潮》《田姐与庄周》等等。这些年,外省剧团纷至沓来请徐棻写戏。

于是,她除了写川剧,还写京剧、越剧、豫剧、舞剧、话剧、汉剧、晋剧、昆剧、黄梅戏、音乐剧。于是,她个人和她的作品也获得不少奖励,如“文华大奖”、“文华剧目奖”、“五个一工程奖”、“精品剧目奖”、两年一度的“全国优秀剧本奖”、“曹禺戏剧文学奖”、“优秀编剧奖”,以及“巴黎中国戏曲节”唯一的“赛纳大奖”等等。

最有趣的是1996年,她的作品竟创下个人获奖的最高纪录:一年中获得五项全国性最高奖项:一个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两个文化部“文华大奖”,一个文化部“文华大奖之编剧奖”,一个中国剧协之“曹禺戏剧文学奖”。去年,她获得“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顺理成章。

从艺篇

泪水与糖果交织的记忆

接受采访时,徐棻缓缓回忆,“我的家在重庆化龙桥虎头岩上的六店子。虽然这个家已是个没有‘内瓤’的空壳,但名字仍叫‘徐家花园’。住在里面的,除了徐家人和躲警报(日军轰炸)的亲戚之外,还有国民党政府的‘伤兵管理处’。管理处上上下下清一色的‘下江人’,他们一致的爱好是京戏。”

于是,逢年过节,“徐家大院”就分外热闹。伤兵管理处的人会粉墨登场演京戏,而演出的舞台就是徐家的前厅。久之,徐棻的祖母也爱上了京戏。她买来全套锣鼓家什和乐器,要求孙子们都来唱京戏。那时为了躲警报,老太太的家孙外孙将近30人。“父亲花钱请了京戏教师来教我们。大哥唱黑头,堂兄二哥唱须生,小姑妈和堂姐永远只唱一段老旦的《钓金龟》。”由于没有小旦,七八岁的徐棻便被迫学戏了。

“那时候,拉胡琴的堂兄三哥成了教我唱戏的老师。学戏的时候,我面前左边摆着竹板,右边摆着糖果。唱好了吃颗糖,唱不好挨板子。”和着泪水的咸和糖果的甜,徐棻学会了唱青衣。她与堂兄二哥搭档的戏是《坐官盗令》《三堂会审》《武家坡》;她独自的段子是《贺后骂殿》、《苏三起解》《霸王别姬》,还有须生段子《甘露寺》、《打严嵩》等等,这些都是她常唱不衰的节目。

她说:“周围的人就戏称我们为‘徐家班’,把‘伤兵管理处’的人叫‘伤兵班’。这就是我幼年时最早的戏剧活动。”

被大哥引上“不归之路”

在“伤兵班”和“徐家班”的熏陶下,徐棻在小学里就展现出艺术天赋,成为同学中的文娱骨干。那时为了宣传抗日,老师会组织学生演些小话剧。他们把书桌排放在操场里,再用绳子把桌腿捆在一起。用徐棻的话说,有点像“曹操的连环船”那样。

于是书桌成了舞台,她和同学就在上面演戏。音乐老师受到当时‘歌舞剧之父’黎锦晖的影响,用一台风琴组织学生们演出歌舞剧,于是徐棻又演了《小小画家》《葡萄仙子》《麻雀与小孩》等。现在,徐棻还能立即哼唱其中的片段:“尖耳朵,长嘴巴……”“小麻雀呀,你的母亲哪里去了……”说起这段小学中的往事,徐棻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天真。

徐棻的大哥是个“戏痴”,仅仅做观众不过瘾,他干脆做起了“演出者”——自掏腰包组建剧组演出。

“作为演出者的妹妹,我可以看戏不买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于是,只要有一点空隙,我就会跑到剧场里,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看一部戏。”《风雪夜归人》《日出》《天国春秋》这些名剧,当时的徐棻能够把剧中每个角色的台词全都背下来,甚至每个演员的动作、语气、眼神都记得一清二楚,回家后便在镜子前面“演一遍”。徐棻说,“读中学时,我在学校里主演过《夜店》《孔雀胆》《野玫瑰》等著名话剧。”

岁月流逝间,一个戏剧舞台已构筑在徐棻心中。

天籁之音牵出川剧情缘

一张有些褪色的黑白老照片很有意思:徐棻头戴无檐帽,身穿斜挂武装带的军衣,下面是短裙子和长筒靴,完全是一派“新潮”装扮。她笑着说,这是部队文工团的演出服,是为每个演员量身定做。1949年重庆解放后,徐棻参军进了文工团。“我本是话剧演员。不但演话剧,还写过话剧。可是到了朝鲜战场,话剧没法演出了,我就改行学曲艺。什么河南坠子、山东快书、京韵大鼓、北京单弦和快板、安徽凤阳花鼓等,我都又学唱又学写。”

除了当演员,徐棻还创作。“因为我笔下来得快,所以每次到连队演出,总会派我打前站,跟几个男同志先走。到了连队,他们负责去搭简易的舞台,我就去找教导员或指导员,问这个部队谁是英雄、谁是功臣、谁值得表扬。然后就找到那个人,听他讲他的或者他们的英雄事迹。讲完我马上找个地方坐下,把小本摊在膝盖上开始创作。”

也是在前线,徐棻第一次接触到了川剧。“是祖国慰问团的演出。那天有川剧名丑刘金龙演的喜剧《审玉蟹》,还有青年名旦竞艳演的高腔戏《秋江》。竞艳正在唱时,敌机来了。顿时,演出场地拉严了红黑两层的窗帘、门帘。本来我一直在台下和别人‘开小会’,根本没有看演出。

可这时我也屏神凝气了,于是我听见了竞艳的演唱,突然觉得那是天籁之音,奇妙之极,优美之极。我完全被征服了。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川剧,却从此成了它的‘铁杆粉丝’。”

无奈成编剧,一写一辈子

“其实我从小的志愿是当演员。”从演员到投身川剧创作,徐棻坦言,这是个无奈的选择。在朝鲜战场三年,风里雨里宣传鼓动,徐棻的嗓子长了两个小结,演员梦破灭了。她说,“当时的许多宣传,都是需要吼叫的。比如行军中,我们要跑到队伍的前面,站在路边喊‘同志们不要怕,这个山坡并不大’等等,以此来鼓舞士气。

当时不懂保护嗓子,就凭一股热情。转业的时候,军政治部主任刘昌对我说,你是个好演员,介绍你去南京军区前线文工团演戏吧。

我想,嗓子坏了还是改行为好。”受魏巍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的影响,徐棻一心想当新闻记者,报考了北大和复旦的新闻专业,被北大录取。学生会干部查新生简历,看到徐棻来自文工团,动员她到地方戏曲社去“弘扬国粹”,于是徐棻又开始演出地方戏。

真正与川剧结缘,还是她大学毕业后。1958年徐棻被分配到四川省文化局,参与创办《四川文化报》和《四川画报》。可1959年她因为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最后要把她弄到川剧学校去管资料。徐棻在朝鲜战场认识的川剧名丑李笑非很同情她,“李笑非问我,愿不愿意到成都市川剧院去当编剧。

我说,我这样子哪个还敢要呢?他说,我去找李宗林市长,他爱才。李笑非还让我写两个剧本,好拿去说话。”徐棻赶紧找出她在北大写着玩的戏曲本《燕燕》,再临时改编个传统戏《秀才外传》,让李笑非将这两个戏送到李市长面前。“1961年,李市长把我调到了成都市川剧院。”

《燕燕》和《秀才外传》,也就是徐棻后来的成名之作。

华西都市报记者伍翩翩

摄影记者 陈羽啸徐棻简介

徐 棻 ,女 ,1933年出生于重庆。著名编剧、艺术指导,川剧史上第一位女剧作家,现为国家一级编剧,终身享有国务院特殊津贴。曾为全国三八红旗手,成都市拔尖人才,四川省政协常委,四川省文联及四川省剧协副主席。徐棻是当代川剧的杰出代表,她曾创作了《燕燕》《王熙凤》《红楼惊梦》《死水微澜》《田姐与庄周》等著名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