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婷第一财经 第一财经“今日股市”节目主持人

安徽电视经济台成立10周年之际,为纪念台庆,我应邀就财经节目及财经节目主持人为专题谈点感想。真要谢谢他们,逼着我把自己10几年来主持财经节目的一些零散思考进行一番梳理。

由记者到主持人

我的新闻生涯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群工部编辑“听众信箱”开始的。80年代中后期担任了联系金融条线的记者,正好赶上了上海初期的金融改革。上海率先于全国发股票发债券,成立银行间短期资金拆借市场,建立我国第一个外汇调剂中心等等,一下子使上海金融业的新闻不断,并经常成为全国乃至全球的新闻焦点。

因工作关系,我就有机会直接采访到发生在上海的重大财经新闻,并对重大财经事件全过程进行跟踪。新闻素材积累多了,有关的金融分析、财经评论、市场预测等专题性的文章自然而然地就在笔端流淌出来了。

当时写这样文章的人很少,而处于改革中的人们又如饥似渴地需要这样的信息,所以我写的不仅在电台里用,境内外的报纸、杂志、通讯社也纷纷向我约稿。

90年代初,上海电视台在改革中也有意开创一档金融专题节目“金融市场漫谈”,邀请我担任嘉宾主持,一周一次,一次5分钟,尽管没有做任何宣传,一经亮相,立即引起观众的喜爱。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就此欲罢不能,节目一直发展到每天一次,一次半个小时,节目的形式也丰富多彩有市场的分析评论、有观众信箱,还有带观众直接和投资人面对面沟通交流的。而且10几年来节目的收视率始终名列第一。这正应了一句老话叫“时世造英雄”。

如果说我后来在主持财经节目上有所收获,完全和我所处宽松的改革环境有密切的关系,是市场抚育了我。因为国家正在由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走向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原本高度垄断神秘的金融业越来越和千家万户发生着密切的联系。

对于今天的中国人,了解利率、汇率、楼市房价、股市行情已经成为每天生活的必须,因此获取财经信息、学会运用财经信息必将成为人们提高生活质量的基本技能。财经媒体只有不断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对财经信息的需求,才能获得生存、才能获得创新的灵感。

对于一切有志于从事财经节目和财经节目主持人来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正赶上了从未有过的历史机遇。何况我们现在所做的离开人们所需求的还差的很远很远,因此财经节目和财经节目主持人的活动空间很大。现在需要引起注意的是急噪、是焦虑、是急功近利。可以坦言,如果没有近10年的财经记者的磨练,我是无法成为财经节目主持人的。同样,如果没有长达数10年的各种人生的阅历,我也是无法把握财经节目的。

早在1991年8月24日我就在上海《文汇报》上撰文指出“股票高溢价发行将可能引起震荡”,这是对我国资本市场高溢价发行股票的第一篇质疑的文章,曾引起国务院领导的重视,并派员调查。文章明确指出,高溢价发行股票,必将极大地刺激投机,促进企业盲目圈钱。

实践证明,高溢价发行股票终于成为我国资本市场的深层次的历史遗留难点。同样,我在1992年8月14日的上海《新民晚报》上发表了“上海股市首次暴跌探秘”的新闻报道,这是新中国成立资本市场以来,第一次揭露股市暴跌内幕的文章,文章以真人真事的口述,揭开了股市中的机构主力、庄家大户如何操纵股市。

明确指出所谓机构托盘只是他们牟取暴利的遮羞布。也第一次呼吁股市要建立正常的信息传播渠道。

实践证明各类庄家,利用信息不对称的制度性缺陷操纵市场,诱使中小投资人上当受骗而牟取暴利,也是我国股市痼疾之一。而对这些问题的不断地探索和思考也始终是我主持的财经节目的焦点。为此我还专门把对这些焦点问题的思考,出了一本“老左谈股市”的集子。这几百篇10几年前写的文章今天来看仍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由此可见,财经、财经节目、财经节目主持人,它和文艺体育类的节目及主持人最大的不同,是它不具有休闲、观赏、娱乐的功能,它无法通过包装一夜成名。它需要的是知识、智慧、是真知灼见,并且都需要经受时间的考验。

客观公正是财经节目的生命

改革的环境、人们的需求,仅仅是财经节目能够生存的外部条件,但是什么样的财经节目才算是好的财经节目,什么样的财经节目主持人才算是合格的。这确实应该引起同仁们的思考。这方面的研讨还是空白。现在环顾各地卫视的财经节目确实是令人担忧的。

千篇一律的股市行情,又千篇一律地出卖时段给投资咨询公司,还千篇一律地学着台湾的模式。我有一次看见一家卫视台的股市节目,一位投资咨询公司的分析师断言股市要涨的,并说要想知道明天上涨的股票请赶快拨打本公司的电话。

第一天、第二天股市还真涨了。到了第三天他更是信誓旦旦地说股市将要大涨了,可是股市却跌了,但是这位分析师说这是假象马上会持续上涨,结果后来股市持续暴跌。我相信这件事情的社会后果是很恶劣的。

他不但损坏了电视台的形象,同时还因为发出误导性信息让投资公众受到伤害。虽然后来这位分析师也从这家卫视台消失了,但是这家卫视台似乎并没有从中获得教训,因为他们以后只是更换了一家公司而已,节目依然如故。

也许导致目前电视台出卖时段的原因,可能是和经费不足有关。这实在是为了区区的蝇头小利,而把主宰节目的大权旁落了。从而使一些不走正道的投资咨询公司利用媒体作为平台,把诈骗中小投资人、垄断操控市场成为可能。把一个堂堂的国家电视台,沦落为牟利的商业电视台。

不少财经媒体人,以为只要拉一家投资咨询公司,能把股市行情说准,并且不断地告诉人们买进会涨的股票,抛掉会跌的股票,这样的财经节目就是好的财经节目了。这是天真的想法。也是违背市场经济原则的。市场经济的原则就是平等自由竟争的原则。投资人的交易行为必须是独立判断作出的,一切对市场

的误导和操纵控制都是违法的。市场是什么,市场就是买卖双方通过交易决定价格的中介平台,如果买卖双方不是独立平等地进行交易,那么价格信号就是虚假的、欺骗性的。所以一个好的财经节目必须是把焦点放在对市场环境的分析、对交易行为的分析、对市场制度的分析,为投资人的投资决策提供客观公正的有效信息。媒体对市场除了提供信息的服务功能之外,就是舆论的监督功能,而我们对市场的舆论监督功能还非常薄弱。

现在人们已经越来越看清楚地认识到,中国资本市场由于制度性的缺陷,导致市场环境的恶化,以及交易行为的扭曲,在长达1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使中小股东处于被掠夺、受伤害的地位。可悲的是,现在的问题已经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可是媒体仍然缺乏对市场进行舆论监督的勇气。当然根本的原因是无法可依、无章可循造成的。

现在回顾起来人们为什么喜欢看我主持的财经节目,一是每天的节目都要对当天的财经新闻进行解读,向投资人提供有效、客观、公正的信息;二是通过观众来信,及专业人士的点评,引导人们关注上市公司的营运和市场交易行为的异常,为市场的舆论监督提供了平台。中小投资人把我所主持的财经节目称赞为保护他们利益的代言人。

财经节目主持人必须有思想

虽然我50多岁才进入主持人这一行,但是从电台主持到电视台主持也有近10个年头了,从主持的类别来说也有好几类、有时政类的谈话节目、有财经类谈话节目、也曾经主持过文艺类的谈话节目。从场景来说有在直播室的、有舞台上的、也有在群众场合中的,所以对如何主持好一档节目我还是有点经验的。

对主持人和播音员的区别在感性上也是很清楚的。据我了解在基层第一线工作的人对这些也都不是问题。可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一些高级权威人士的学术探讨中,这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成了一件难解的公案。

由于权威人士们没有达成共识,必将对“主持人”事业的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正如中国广播电视大学前新闻学院曹院长曾坦言:“我们已经可以做到批量地生产播音员,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培养主持人。”

按理说主持人和播音员一样,播音有播音专业,主持也应该有主持专业,现在缺乏的是对“节目主持人”的岗位给予理论上的界定,以及对“主持专业”技术职称的评定。也就是说现在应该给予“主持人”一个名份。因为“名正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播音员是念别人的稿子,他的专业是声乐,主持人是念自己的稿子,他的专业是思想。反之,没有声乐不能当播音员、没有思想,就不能当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