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同堂是什么意思 听名著:四世同堂(106)

2019-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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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四世同堂>是中国作家老舍规模最大.写作时间最长,并且是其生前自认最好最满意的作品,也是抗战文学乃至中国现代文学的丰碑.该书入选"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小说以北平小羊圈胡同为背景,通过老舍先生充满了责任感和慈悲心的文字,将整个中华民族的那段灰色记忆,浓缩在了一个大杂院十几户居民的悲惨遭遇与忍辱负重之中.四世同堂是什么意思 听名著:四世同堂(106)本听书共168集.听到这消息,冠晓荷皱上了眉.不论他怎么无聊,他到底是中国人,不好拿儿女的婚姻随便开玩笑.他不想毁掉了婚约,

《四世同堂》是中国作家老舍规模最大、写作时间最长,并且是其生前自认最好最满意的作品,也是抗战文学乃至中国现代文学的丰碑。

该书入选“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小说以北平小羊圈胡同为背景,通过老舍先生充满了责任感和慈悲心的文字,将整个中华民族的那段灰色记忆,浓缩在了一个大杂院十几户居民的悲惨遭遇与忍辱负重之中。

四世同堂是什么意思 听名著:四世同堂(106)

本听书共168集。

听到这消息,冠晓荷皱上了眉。不论他怎么无聊,他到底是中国人,不好拿儿女的婚姻随便开玩笑。他不想毁掉了婚约,同时又不愿女儿嫁个无职无钱的穷光蛋。

大赤包比晓荷厉害的多,她马上决定了悔婚。以前,她因为怕李空山的势力,所以才没敢和他大吵大闹。现在,李空山既然丢掉了势力与手枪,她不便再和他敷衍。她根本不赞成招弟只嫁个小小的科长,现在,她以为招弟得到了解放的机会,而且不应放过这个机会。

四世同堂是什么意思 听名著:四世同堂(106)

招弟同意妈妈的主张。她与李空山的关系,原来就不怎么稳定。她是要玩一玩、冒一冒险。把这个目的达到,她并不怎样十分热心的和李空山结婚。不过,李空山若是一定要她呢,她就做几天科长太太也未为不可。尽管她不喜欢李空山的本人,可是科长太太与金钱、势力,到底还是不便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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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年纪还轻,她的身体与面貌比从前更健全、更美丽,她的前途还不可限量,不管和李空山结婚与否,她总会认定了自己的路子,走进那美妙的、浪漫的园地的。现在,李空山既已不再做科长,她可就不必多此一举的嫁给他,她本只要嫁给一个“科长”的,李空山加上科长等于科长,李空山减去科长,便什么也不是了,她不能嫁给一个“零”。

在从前,她的心思与对一切的看法往往和妈妈的不大相同。近来,她越来越觉得妈妈的所作所为都很聪明妥当。妈妈的办法都切于实际。在她破身以前,她总渺茫的觉得自己很尊贵,所以她的眼往往看到带有理想的地方。她仿佛是做着一个春梦,梦境虽然空虚渺茫,可是也有极可喜爱的美丽与诗意,现在,她已经变成个妇人,她不再作梦。

她看到金钱、肉欲、享受的美丽——这美丽是真的,可以摸到的,假若摸不到,便应当设法把它牵过来,像牵过一条狗那样。妈妈呢,从老早就是个妇人,从老早就天天设计把狗牵在身边。

她认识了妈妈,佩服了妈妈。她也告诉了妈妈:“李空山现在真成了空山,我才不会跟他去呢!”“乖宝贝!你懂事,要不怎么妈妈偏疼你呢!”大赤包极高兴的说。大赤包和招弟既都想放弃了李空山,晓荷自然不便再持异议,而且觉得自己过于讲信义,缺乏时代精神了。

李空山可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丢了官、丢了财产,他可是照旧穿的很讲究,气派还很大。他赤手空拳的打下“天下”,所以在做着官的时候,他便是肆意横行的小皇帝,丢了“天下”呢,他至多不过仍旧赤手空拳,并没有损失了自己的什么,所以准备卷土重来。

他永远不灰心、不悔过。他的勇敢与大胆是受了历史的鼓励,他是赤手空拳的抓住了时代。人民——那驯顺的羔羊,没有参政权、没有舌头、不会反抗的人民——在他的脚前跪倒,像垫道的黄土似的,允许他把脚踩在他们的脖子上。

历代,在政府失去统制的力量,而人民又不会团结起来的时候,都有许多李空山出来兴妖作怪。只要他们肯肆意横行,他们便能赤手空拳打出一份儿天下。他们是中国人民的文化的鞭挞者。他们知道人民老实,所以他们连睡觉都睁着眼。他们晓得人民不会团结,所以他们七出七入的敢杀个痛快。中国的人民创造了自己的文化,也培养出消灭这文化的魔鬼。

李空山在军阀的时代已尝过了“英雄”的酒食,在日本人来到的时候,他又看见了“时代”,而一手抓住不放。他和日本人恰好是英雄所见略同:日本人要来杀老实的外国人,李空山要杀老实的同胞。

现在,他丢了官与钱财,但是还没丢失了自信与希望。他很糊涂、愚蠢,但是在糊涂愚蠢之中,他却看见了聪明人所没看到的。正因为他糊涂,他才有糊涂的眼光,正因为他愚蠢,所以他才有愚蠢的办法。人民若没法子保护庄稼,蝗虫还会客气么?李空山认准了这是他的时代。

只要他不失去自信,他总会诸事遂心的。丢了官有什么关系呢,再弄一份儿就是了。在他的糊涂的脑子里,老存着一个最有用处的字——混。只要打起精神鬼混,他便不会失败,小小的一些挫折是没多大关系的。

戴着貂皮帽子,穿着有水獭领子的大衣,他到冠家来看“亲戚”。他带着一个随从,随从手里拿着七八包礼物——盒子与纸包上印着的字号都是北平最大的商店的。

晓荷看看空山的衣帽,看看礼物上的字号,再看看那个随从,(身上有枪!)他不知怎办好了。怪不得到如今他还没弄上一官半职呢,他的文化太高!日本人是来消灭文化的,李空山是帮凶。晓荷的胆子小、爱文雅、怕打架,从空山一进门,他便感到“大事不好了”,而想能让步就让步。他没敢叫“姑爷”,可也不敢不显出亲热来,他怕那支手枪。

脱去大衣,李空山一下子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好像是疲乏的不得了的样子。随从打过热手巾把来,李空山用它紧捂着脸,好大半天才拿下来,顺手在毛巾上净了一下鼻子,擦了这把脸,他活泼了一些,半笑的说:“把个官儿也丢咧,也好,该结婚吧!

老丈人,定个日子吧!”晓荷回不出话来,只咧了一下嘴。“跟谁结婚?”大赤包极沉着的问。晓荷的心差点儿从口中跳了出来!“跟谁?”空山的脊背挺了起来,身子好像忽然长出来一尺多。“跟招弟呀!

还有错儿吗?”“是有点错儿!”大赤包的脸带出点挑战的笑来。“告诉你,空山,拣干脆的说,你引诱了招弟,我还没惩治你呢!结婚,休想!两个山字落在一块儿,你请出!”晓荷的脸白了,搭讪着往屋门那溜儿凑,准备着到必要时好往外跑。

可是,空山并没发怒,流氓也有流氓的涵养。他向随从一挤眼,随从凑过去,立在李空山的身旁。大赤包冷笑了一下:“空山,别的我都怕,就是不怕手枪!手枪办不了事!你已经不是特高科的科长了,横是不敢再拿人!”“不过,弄十几个盒子来还不费事,死马也比狗大点!

”空山慢慢的说。“论打手,我也会调十几二十个来,打起来,不定谁朝下呢!你要是想和平了结呢,自然我也没有打架的瘾。”“是,和平了结好!”晓荷给太太的话加上个尾巴。

大赤包瞪了晓荷一眼,而后把眼中的余威送给空山:“我虽是个老娘们,办事可喜欢麻利,脆!婚事不许再提,礼物你拿走,我再送你二百块钱,从此咱们一刀两断,谁也别麻烦谁。你愿意上这儿来呢,咱们是朋友,热茶香烟少不了你的。你不愿意再来呢,我也不下帖子请你去。怎庙湾样?说干脆的!”

“二百块?一个老婆就值那么点钱?”李空山笑了一下,又缩了缩脖子。他现在需要钱,在他的算盘上,他这样的算计:白玩了一位小姐,而还拿点钱,这是不错的买卖。即使他没把招弟弄到手,可是在他的一部玩弄女人的历史里,到底是因此而增多了光荣的一页呀。

况且,结婚是麻烦的事,谁有工夫伺候太太呢。再说,他在社会上向来是横行无阻,只要他的手向口袋里一伸,人们便跪下,哪怕口袋里装着一个小木橛子呢。今天,他碰上了不怕他的人。他必须避免硬碰,而只想不卑不亢的多捞几个钱。他不懂什么是屈辱,他只知道“混”。

“再添一百,”大赤包拍出三百块钱来。“行呢,拿走!不行,拉倒!”李空山哈哈的笑起来,“你真有两下子,老丈母娘!”这样占了大赤包一个便宜,他觉得应当赶紧下台,等到再做了官的时候,再和冠家重新算账。披上大衣,他把桌上的钱抓起来,随便的塞在口袋里。随从拿起来那些礼物,主仆二人吊儿啷当的走了出去。

“所长!”晓荷亲热的叫。“你真行,佩服!佩服!”“哼!要交给你办,你还不白白的把女儿给了他?他一高兴,不把女儿卖了才怪!”晓荷听了,轻颤了一下,真的,女儿若真被人家给卖了,他还怎么见人呢!

招弟,只穿着件细毛线的红背心,外披一件大衣,跑了过来。进了屋门,嘴唇连串的响着:“不噜……!”而后跳了两三步,“好冷!”“你这孩子,等冻着呢!”大赤包假装生气的说。“快伸上袖子!”招弟把大衣穿好,手插在口袋中,挨近了妈妈,问:“他走啦?”“不走,还死在这儿?”“那件事他不提啦?”“他敢再提,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得!这才真好玩呢!”招弟撒着娇说。“好玩?告诉你,我的小姐!”大赤包故意沉着脸说:“你也该找点正经事作,别老招猫递狗儿的给我添麻烦!”“是的!是的!”晓荷板着脸,作出老父亲教训儿女的样子。“你也老大不小的啦,应当,应当”他想不起女儿应当去做些什么。

“妈!”招弟的脸上也严肃起来。“现在我有两件事可以做。一件是暂时的,一件是长久的。暂时的是去练习滑冰。”“那——”晓荷怕溜冰有危险。“别插嘴,听她说!”大赤包把他的话截回去。“听说在过新年的时候,要举行滑冰大会,在北海。

妈,我告诉你,你可别再告诉别人哪!我,勾玛丽,还有朱樱,我们三个打算表演个中日满合作,看吧,准得叫好!”“这想得好!”大赤包笑了一下。她以为这不单使女儿有点“正经”事作,而且还可以大出风头,使招弟成为报纸上的资料与杂志上的封面女郎。能这样,招弟是不愁不惹起阔人与日本人的注意的。“我一定送个顶大顶大的银杯去。我的银杯,再由你得回来,自家便宜了自家,这才俏皮!”

“这想得更好!”晓荷夸赞了一声。“那个长久的,是这样,等溜冰大会过去,我打算正正经经的学几出戏。”招弟郑重的陈说:“妈,你看,人家小姐们都会唱,我有嗓子,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好好的学学呢?学会了几出,一登台,多抖啊!

要是唱红了,我也上天津、上海、大连、青岛和东京!对不对?”“我赞成这个计划!”晓荷抢着说。“我看出来,现在干什么也不能大红大紫,除了做官和唱戏!你看,坤角儿有几个不一出来就红的,只要行头好、有人捧,三下两下子就挂头牌。讲捧角,咱们内行!只要你肯下工夫,我保险你成功!”“是呀!”招弟兴高采烈的说:“就是说!我真要成了功,爸爸你拴个班子,不比老这么闲着强?”

“的确!的确!”晓荷连连的点头。“跟谁去学呢?”大赤包问。“小文夫妇不是很现成吗?”招弟很有韬略似的说:“小文的胡琴是人所共知,小文太太又是名票,我去学又方便!妈,你听着!”招弟脸朝了墙,扬着点头,轻咳了一下,开始唱倒板,她的嗓子有点闷,可是很有中气。

“还真不坏!真不坏!应当学程砚秋,准成!”晓荷热烈的夸赞。“妈,怎样?”招弟仿佛以为爸爸的意见完全不算数儿,所以转过脸来问妈妈。“还好!”大赤包自己不会唱,也不懂别人唱的好坏,可是她的气派表示出自己非常的内行。“晓荷,我先嘱咐好了你,招弟要是学戏去,你可不准往文家乱跑!”

晓荷本想借机会,陪着女儿去多看看小文太太,所以极力的促成这件事。哪知道,大赤包比他更精细。“我决不去裹乱,我专等着给我们二小姐成班!是不是,招弟?”晓荷扯着脸把心中的难过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