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罢不能遁入空门的张作霖三夫人戴宪玉

文章摘自《大帅府》 作者:黄世明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本书简介:《大帅府》是沈阳大帅府博物馆、张学良研究中心资深研究员黄世明的40年心血力作。与众多描写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的作品不同,长篇小说着眼于大帅府院内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而将大帅府外的民国风云作为副线融汇其……[连载内容]

温都(当时东北知名艺人)和戴宪玉(张作霖的三夫人)私奔不成被捕下狱,后得溥仪说情被无罪释放。有了这番死里逃生的经历,换作一般人,恐怕只能把旧日情谊深埋心里,不会再作他想。偏这温都生就与常人不同,性格乖张,又是个多情种子,可以为爱而痴狂,也可以为爱不要性命。伤好之后,他携了一支管子,天黑前出城,在酒店里喝得酩酊大醉。待夜半三更之时,一个人来到鬼火磷磷的万柳塘,坐在柳树丛中,吹起了管子。

当期待中的管音再一次响起时,戴宪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着就要往外跑。小翠死死地抱住她,说,不行的,你去见他,会要了他的命的!戴宪玉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啜泣着,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你让我死吧!小翠紧紧地抱着戴宪玉,也哭成了泪人。

温都的管音坚挺了三天,第四天夜里又是戛然而止,突然就没了声响。***时,有人看见温都躺在万柳塘的水塘边,浑身是血,胸口上插了一把钢刀。

警察厅来人验了尸,案情定为抢劫、凶杀。警察在附近几个村子查找线索,真就抓到一个疑犯。疑犯招供,赌博输了钱,回来正碰上温都,一见他身上有些值钱的东西,便起了杀心。证据坐实之后,疑犯被绑到温都的墓前,一声枪响,算是为温都报了仇。

温都死得蹊跷,不久,市井间传言四起。有人说,杀温都的是张作霖的卫队营长祁老号;有人说,凶手是奉系集团少爷伙的,也就是张学良、汤佐荣、吴泰勋这些人。但传是传,说是说,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好说,温都皇亲国戚的性子,却忘了早已不是大清天下,玩火自焚,算是该死。

戴宪玉得到消息已是几天以后,伊雅格告诉她,温都是被一个赌徒杀死的,那赌徒现已伏法。戴宪玉听了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醒来后,泪流不止,只是不断地说,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温都的事情很快就晨雾般在奉天城消散了,只是在戏班子里,偶尔还会有人回忆,那温都的戏写得可真叫好,可惜了这个人才了。

从温都死后,戴宪玉再也没有出过大帅府。每天躲在房里,一身素服,时常面壁发呆。卢寿萱担心她窝囊出病来,没事就过来陪着说说话。卢寿萱信佛,送了一串佛珠给戴宪玉,说,这是我从慈恩寺给你求来的,开过光的,你捻着佛珠,心里想说啥,佛是能听到的。

小翠(戴宪玉的丫鬟)这些日子总在外边跑,说是要寻一个合适的庙宇,夫人准备拿自己的私房钱做一次道场,减轻一下罪业。伊雅格找辆车,陪着小翠,见庙就进,见佛就拜。张作霖听说后,问伊雅格,找到合适的地场没?找到了告诉我一声,钱我来出。伊雅格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小翠怎么想的,不是嫌人家庙小,就是说那里的和尚獐头鼠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奉天省都快跑遍了,还是没找到。夫人说,过几日去吉林那边看看。张作霖说,吉林那边刚刚收拢,不大平静,你们再去的时候,让祁老号找几个人跟着,荒山野岭的,别出啥事。

下第一场雪的那天,戴宪玉的哥哥顶着一身雪花从北镇来看她,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戴宪玉的父母早已去世,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兄妹相见,喜极而泣,少不了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张作霖闻讯也赶来了,拉着大舅哥的手,亲热得不行。说,咱哥俩可是有年头没见了,今晚得好好喝两盅。许是见了多年没见的哥哥,心情好,戴宪玉笑着说,我哥还没下过城里的馆子呢,我带哥去外边吃,完事,再领他看看戏,你要请他,明天再请吧,反正他一半天也不会走。这是与温都出事以后,戴宪玉第一次对张作霖露出笑脸。张作霖见了,心里也挺高兴,说,也是,你们去吧,我就不陪着了,明天我再请。

戴宪玉搀着哥哥,说着笑着离开了帅府。雪还在下着,暮色中的奉天城,像披上了柔软的白纱。戴宪玉站在雪中,回头看了一眼。帅府门前的纱灯已经亮起,“张府”二字在白茫茫的雪花中如血一样的红。戴宪玉接了几片雪花在手里,待雪花在手心融化成几滴水时,戴宪玉轻声说了句,咱们走吧。

戴宪玉领着小翠这一走再没回来,等张作霖得知消息撒下人马四处寻找时,戴宪玉与小翠已经在城北一个偏僻的尼姑庵落发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