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虎、朱颖遇难始末

2017-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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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这时,我们又发现5楼还有一些人根本没办法下来.轰炸之后,他们没有忙着自救,而是冲进办公室,抢救国家财产.由于没法带着这些东西下楼,他们宁可呆在楼上等着救援人员来接他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云梯把他们救了下来.从五楼一共救下了三个人. 这时,院子里的伤员已经很多了,使馆一秘曹荣飞和另一名外交官郑海峰满面鲜血.其中曹已神志不清,我一见他的面就问:老曹,邵云环在哪儿?邵云环是老曹的爱人,也是新华社记者,我们当天下午刚刚一起从另一个被炸城市尼什回来.老曹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边哭边说:"

这时,我们又发现5楼还有一些人根本没办法下来。轰炸之后,他们没有忙着自救,而是冲进办公室,抢救国家财产。由于没法带着这些东西下楼,他们宁可呆在楼上等着救援人员来接他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云梯把他们救了下来。

从五楼一共救下了三个人。 这时,院子里的伤员已经很多了,使馆一秘曹荣飞和另一名外交官郑海峰满面鲜血。其中曹已神志不清,我一见他的面就问:老曹,邵云环在哪儿?邵云环是老曹的爱人,也是新华社记者,我们当天下午刚刚一起从另一个被炸城市尼什回来。

老曹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边哭边说:“我的鞋子呢?我没有穿鞋,我没有穿鞋。”情景惨不忍睹。很快救护车把他们都拉到医院去了。另外,使馆办公室主任刘锦荣受了重伤,一只胳膊折了,头部也受了伤。

虽然伤势很严重,却依然守在现场问其他人怎么样了,直到大家把他抬到救护车上。还有几个同志没有穿鞋,据他们回忆,当时刚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一声巨响,只看窗户向床上飞来,他们本能地滚向床的另一侧,而这时,门和柜子又在导弹的冲击波之下从四面压过来,很多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死里逃生的。

还有几个受轻伤的,文化参赞刘鑫泉也受了伤。 大家镇定之后开始清点人数,发现缺了4个人,一个是新华社记者邵云环,一个是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和夫人朱颖,还有使馆武官任宝凯。大家非常焦急地向救援人员指这几个人的住处,希望能尽快去救他们。

但使馆内部的煤气罐和汽油还在不停地爆炸。北约的第二轮轰炸又开始了。距使馆不到1000米、位于多瑙河畔的南斯拉夫大旅馆被数枚导弹击中而彻底毁掉了,另外市区内的总参谋部和内务部也再次被炸。

还有其他几个目标也被炸。这时我们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四处都在爆炸,大家不知道该逃向哪儿。所以有很多人只好原地卧倒。不过,使馆同志还是比较镇定的,大家始终在一起没有分散。大使也一直在使馆院子旁边指挥救援。

爆炸后我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夫人。我们是记者,我们牺牲是职业的需要,但我们不应该把自己的夫人也拉进来 新华社记者邵云环是第一批被救出来的,她住的房间正好是北约导弹击中的地方。据救援人员讲,她的床已经被炸飞了,门没了,墙也没了。救援人员在二楼找到了邵云环的尸体,把她绑在担架上,从二楼慢慢运了下来。

她的双脚光着,头发散落在脸上,一只胳膊显然是断了,在空中荡来荡去。她应该是在被炸后的第一时间内死亡的人。我一直等着在第一时间内拍她的照片,但当我看到她的尸体时,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禁不住放声痛哭。

由于北约总是在一次轰炸之后紧接着再次轰炸同一目标。为了安全起见,救援人员都撤出了使馆大楼。许多使馆同志心里非常焦急,不少人在没有任何仪器和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要自己冲到楼里救自己的同事。其中一个在使馆工作多年的雇员叫布什科,身背一个氧气罐,爬到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的屋子里沿着墙壁摸了一圈,但没摸到人。

当时楼里还燃着大火,爆炸声不断。我想小许如果地下有知也应该感到欣慰,因为有这么好的南斯拉夫人为了救他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

由于北约轰炸太猛,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一些不必要的人员都临时撤到了附近的一个饭店,其他人员包括大使、参赞李银堂以及蒋晓军等同志一直坚守着,死也不愿走。他们说,我们还有3个同志不知下落,我们死也不能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几个小时后,北约的轰炸渐渐向郊外转移了。南斯拉夫的救援人员又来了。凌晨3点多钟,终于找到了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的尸体。

小许是我在南斯拉夫最好的同伴,我们两个一直是在北约轰炸后第一时间内同时到达轰炸现场的人。他比我还小一岁,为人特别厚道。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年老的父母至今生活在江苏农村,靠他姐姐照顾,有时还要靠他接济,家里生活很困难。

能看得出来,小许死得很痛苦,手还是那种剧烈挣扎的样子,衣服也都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许的夫人朱颖也被找到了,这是个1971年才出生的女孩,特别活泼可爱,我们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她死得更惨,从二楼炸到了地下室。

爆炸前15分钟我们还和朱颖在一起谈笑,她一直说无论仗打到什么程度,只要记者站需要她,她一定不会离开的,她会一直陪着许杏虎。而且还说,他们打算这次回国休假时生一个孩子。她的确帮了小许很多忙,发电子邮件,开车,上街洗照片。

我的夫人也一样,北约轰炸以来,许多使馆人员的夫人都撤离了,但她们怎么都不走。 昨天爆炸后我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夫人,小许也对不起他的夫人。我们是记者,牺牲是职业的需要。

但我们不应该把自己的夫人也拉进来。我想我们是太自私了,只顾自己的事业。其实我们都知道留下来的危险有多大,战争就是战争。(本报曾几次希望采访吕岩松的夫人赵燕萍,但都被小吕拒绝了,他说,“有的同志已经牺牲了,而我们还好好地活着,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要说就多说说那些死去的人吧。

”) 武官任宝凯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大家在医院里和楼里各处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大家不甘心又把南斯拉夫的救援人员找了来,反复说了半天,援救人员才同意再进楼里寻找。上午8时15分,任武官终于被找到了,他穿着短衣短裤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时距使馆遭轰炸已经9个小时了。任武官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头部好像受了伤,脸上满是泥土、鲜血和被呛时呕吐出来的白沫。当时,他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一些呼吸。

但医生表示,有希望把他救活。 当使馆还在坍塌、煤气还泄漏、情况还很危险的时候,张宏天、胡铁、李宪增、朱瞻宇、朱树海等使馆工作人员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进到使馆里面抢救国家财产。

陈波、吴旭欣两位女外交官则非常尽职尽责,以女性特有的细心默默收拾着破碎的家园。 北约的这次轰炸是有目的、故意的。他们蓄意用五枚战斧式巡航导弹从不同的角度轰炸中国大使馆,想把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置于死地 目前,几个受轻伤的已经脱离了危险,邵云环的丈夫曹荣飞伤势很重,但已没有生命危险。

他现在双眼看不见,但神志已经清醒。他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问:邵云环在哪儿?大家都不敢告诉他真相,只是说邵云环受了点轻伤。但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为什么她受了一点轻伤就不来看我?”现在大家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对他说了。

办公室主任刘锦荣的伤势也比较重,他以前在伊拉克时有过战争经验,战争爆发以来,他一直安慰大家,给大家无微不致的照顾。昨天我和小许、邵云环去尼什采访,他怕我们路上没汽油,特地拿了一桶油放在我的车上。要知道,战争时期的汽油是多么的珍贵啊。

回来后他还埋怨我们没有再多带一些油。他还特别关心我们的工作,一再叮嘱我们注意安全,就像一个厚道的老大哥一样。他是上海人,在东北插过队。现在他还在医院治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北约的这次轰炸完全不是误击。而是有目的、故意的。他们蓄意用五枚战斧式巡航导弹从不同的角度轰炸中国大使馆,想彻底摧毁这座大楼,把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置于死地。他们的情报很准确,知道大使官邸在什么地方。

有一枚导弹是投向大使官邸的。他们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很明显。首先,使馆的位置非常空旷,旁边没有任何军事目标。如果说是误击的话,五枚导弹从不同方向击来,其中两枚是从使馆的两个角切入的,还有一枚是直接从五楼打进地下室的,也许他们知道使馆的人平时总在地下室里躲藏。还有一枚是打向大使官邸的,现在官邸已被炸毁,好在大使幸免于难。还有一枚是从邵云环家那边打过来的。弹坑直径达10米,有2米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