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霸先灭梁 梁武帝徇私护短 陈霸先崭露头角
邵陵王萧纶是梁武帝第六子,他喜怒无常,横行不法。萧纶在摄南徐州事务时曾经在街市上游荡,问卖黄鳝的人:“刺史这个人如何?”对方回答说:“急躁暴虐。”
萧纶大怒,命令此人生吞黄鳝,将他活活折磨而死,百姓惶恐万分,从此以后,路上相逢时大家只敢互相对视而不敢说话。
有一次,萧纶遇上了灵车,他夺过孝子的衣服穿上,匍匐号哭。他身边的典签害怕自己获罪,秘密地把情况报告给了朝廷。梁武帝严厉地斥责了萧纶,但是萧纶根本不思悔改,于是梁武帝派人代替了萧纶的官职。
萧纶因此更加悖逆狂暴了,他找来一个身材矮瘦而像梁武帝的老头,让他穿上冕服和王冠,坐在高处,将他当做君王来朝拜,陈说自己无罪,然后又来到座前,剥去老头的衣冠,在庭堂上捶打他。
萧纶制作了一口新棺材,将司马崔会意放在棺材里面,出动灵车,唱着挽歌,扮成送葬的阵势,并让一些老太婆坐在车上悲号。崔会意不堪其辱,骑马回到都城报告了萧纶的恶行。
梁武帝害怕萧纶逃跑,便派禁卫军把他抓回来,本来准备将他下狱处死。太子萧统流着眼泪再三进谏,萧纶才得以幸免,被免去官职,削夺了爵位和封地。
仅仅过了三年后,萧纶便恢复了封爵,被任命为扬州刺史。他习性不改,派人到市场上去赊购锦彩丝布几百匹,商人们吓得都闭店不出,少府丞何智通将此事报告了朝廷,结果萧纶被责令回到府邸。
萧纶忿忿不平,派戴子高等人在京城的一条巷子中用槊刺杀何智通,槊刃刺穿了他的背部。何智通认识戴子高,他用手蘸着身上的血在车壁上写下了“邵陵”二字之后才死去,因此此事才被人发觉。
梁武帝悬赏百万钱捉拿贼徒,舍人诸昙粲带领内廷侍卫五百人包围了萧纶的府邸,捉住了戴瓜、李撤、赵智英,戴子高骁勇无比,他跳墙突出重围,因而免于被捕。
何智通的儿子何敞之割下他们的肉烤着吃,又将他们载到新亭,用火把肉烤熟。何敞之用车装载了钱和佐料,雇百姓吃他们的肉,吃一块赏钱一千,很快就把肉都吃光了。
萧纶当时因罪被黜为平民,被锁禁于府邸之中,过了二十天,才给他去掉锁,但很快又恢复了封爵,接着又被梁武帝封为郢州刺史。
太子萧统自从举行冠礼以后,梁武帝便开始让他处理朝政。太子善于辨析真伪谬误,对不实之处洞察入微,他待人宽和,能容人,喜怒不行于色。每当天降下雨或是积雪不化的时候,太子总是派手下人巡视大街小巷,对穷苦之人加以赈济。
丁贵嫔去世后,太子萧统因为生母亡故而滴水不进,梁武帝派人对他说:“哀伤不能过度以致毁了性命,何况我还在呢。”萧统这才喝了一点粥,太子本来身体肥壮,腰带足有十围宽,到了这时瘦减了一半,官民们看了,无不感动落泪。
当初,昭明太子在埋葬生母丁贵嫔之时,曾经派人四处求购风水好的基地。有人向宦官俞三副行贿,求他帮助将自己的地卖与太子,并说如果得到三百万钱的话,则将其中的一百万钱送给俞三副。
俞三副财迷心窍,便暗中启奏梁武帝,说:“太子所购的地不如现在这块土地对皇上更吉祥。”
梁武帝年纪大了,多所忌讳,便命人将这块地买了下来。埋葬了丁贵嫔之后,太子身边的道士说:“这块地不利于长子,但如果镇一镇,或许还可以延长太子的寿命。”于是便将蜡鹅等一些物品秘密埋在了丁贵嫔墓侧的长子之位。
宫监鲍邈之、魏雅早先都很受太子宠幸,鲍邈之后来被魏雅疏远,便暗中向梁武帝启奏道:“魏雅为太子行巫术。”梁武帝派人去墓地检查挖掘,果然挖到了蜡鹅等物。
梁武帝大惊,要彻底追究这件事,徐勉竭力劝谏,梁武帝这才作罢,只诛杀了那位道士。因为此事,太子惭愧忧愤,无法替自己表白。他身体每况愈下,到玄武湖划船游玩时不慎落水,伤到大腿,不久,他就伤重不治而去世。昭明太子去世的消息传出,朝野上下都非常惊愕、惋惜,沿途道路哭声不断。
太子去世后,梁武帝将太子萧统的长子华容公萧欢召到健康,本想立萧欢为继承人,但心中仍然记恨那件往事,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没有立萧欢为嗣,又打发萧欢回到了南徐州。
不久,梁武帝立昭明太子的同母弟弟萧纲为皇太子,朝野人士大多认为不符合正常的顺序。司议侍郎周弘正曾经做过萧纲的主簿,他向萧纲上书劝谏,希望萧纲能推辞储君之位,萧纲不肯听从他的建议。
冬季,南梁任命萧统第三子,前东扬州刺史岳阳王萧察为雍州刺史。梁武帝没有选择昭明太子的儿子们,而是立了萧纲作为太子,他在内心觉得愧对萧察,因此对萧察的宠爱仅次于对他的其他几个儿子。
由于会稽这一地区人口稠密,物产丰富,所以梁武帝让萧察他们几个兄弟轮流担任东扬州刺史,以此来安抚他们。
但萧察几兄弟仍在心里感到忿忿不平,特别是萧察,他认为,皇帝人已经衰老,朝政多有弊端,于是,他开始储备物资和财产,礼贤下士,结交宾客,招募游侠,他身边的人慢慢达到了几千人。
因为襄阳的地理位置优势很大,它是梁朝大业的根基,梁武帝当初就是从襄阳起兵才夺取天下的,所以如果遇到天下大乱,就可以在此图谋大业。于是,萧察便严格要求自己,抚慰、顺应百姓与官员们的心理,多次对他们实施恩惠,广泛听取大家的规劝和意见,他所管辖的地区被治理得井井有条。
梁武帝第五子,荆州刺史庐陵威王萧续去世,梁武帝便任命第七子湘东王萧绎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以及荆州刺史。萧续平素很贪婪,临终之时,他有所悔悟,给谢宣融留下了一封信,并献出一千多件金银器皿。
梁武帝这才知道萧续竟然如此富有,不可置信地问谢宣融:“萧续的金银财宝只有这些吗?”
谢宣融回答说:“这些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多了,怎么还可以更多呢!大王的过失就像日食月食一样,是有目共睹的,他是想让陛下了解这一切,所以最终没有对您隐瞒。”梁武帝心里的疙瘩这才解开了。
当初,萧绎在担任荆州刺史时,犯下了一些小过错,萧续接替他以后,就把萧绎的过错全部汇报给朝廷,从此以后,这两个藩王之间就彼此不通书信,互相不来往了。萧绎听到哥哥萧续去世的消息,进门后高兴地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连鞋子都踩破了。
交趾人李贲一家世代都是豪门大族,他本人在仕途上一直不大得志。有位与他同郡的人叫做并韶,擅长文章,到吏部求取官职,吏部尚书蔡撙考虑并姓以前没有出过有名望的人,就授予他广阳门郎这个小小的官职,并韶对此感到耻辱。
李贲与并韶返回家乡时,正赶上交州刺史、武林侯萧谘由于苛刻残暴而失去民心。当时李贲官居德州监,他就联合了几个州的豪杰一起造反。萧谘贿赂给李贲财物后,跑回了广州。梁武帝派遣萧谘与高州刺史孙囧、新洲刺史卢子雄一同率领部队攻打李贲。
当时由于时值春天,瘴气弥漫,所以孙囧、卢子雄请求等到秋天再进军。广州刺史萧映不同意,萧谘又不停地催促出征。结果,孙囧等人到达合浦时,因为瘴气的侵害,军队中十有六七的人都死亡了,部队溃散,只好返回。
萧谘上书梁武帝,诬告说孙囧、卢子雄跟反贼勾结,逗留在原地不进军,梁武帝信以为真,下令叫孙囧、卢子雄在广州自尽。
卢子雄的弟弟卢子略、卢子烈,主帅杜天合和他的弟弟杜僧明,还有周文育等人因此发动哗变,率领卢子雄的兵马攻打广州,想杀死萧映、萧谘,为卢子雄报仇。
西江督护陈霸先率领三千精锐士兵前来营救,大败卢子略等人,杀掉了杜天合,活捉了杜僧明、周文育。陈霸先因为杜僧明、周文育骁勇过人,就释放了他们,让他们担任主帅。梁武帝颁下诏书,任命陈霸先为直将军。
李贲自称为越帝,设置了文武百官,将年号改为“大德”,这是越南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政权,李南帝的名称由此而起。
梁武帝派遣交州刺史杨㬓讨伐李贲,并让陈霸先担任司马,命令定州刺史萧勃领兵与杨㬓的军队在西江会合。
萧勃知道军中将士害怕远征打仗,就花言巧语劝说杨㬓原地停止不前。杨㬓召集各位将领寻问计策,陈霸先说:“交趾郡的反叛,其罪责在于宗室,因而使许多州混乱不堪,随意捕人杀戮多年。定州刺史只想苟且偷安于眼前,还顾不上有什么大的打算。现在您奉皇上之命讨伐有罪之人,应当生死不顾、全力以赴,怎么可以逗留不进,长敌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呢!”
于是,陈霸先率领自己的部队首先出发。杨㬓让陈霸先做先锋,到了交州后,李贲率领三万军队抵抗,在朱鸢被打败,后来又在苏历江口被打败。李贲逃往嘉宁城,被各路军队团团围住。
李贲又率领两万人马从獠人居住区出发,将军队屯集在典澈湖一带,他在那里建造了大量战船,充满了整个典澈湖。
进攻李贲的各路军队都害怕他的战船,便停在了典澈湖口,不敢进入湖内。陈霸先对将领们说:“我军出征时间已经很长了,将士们疲惫不堪,况且我军孤军无缘,深入敌人的心脏地区,如果第一战打不胜的话,怎么能指望活着回来!现在我们应该趁着他多次失利,人心没有稳定,而且夷、獠都是些乌合之众,很容易被摧毁消灭,我们正应当共同出生入死,竭尽全力打败李贲。如果无缘无故停留在湖口,机会就要失去了。”
将领们听完陈霸先的话,都默默无语,没有响应。这天夜里,江水暴涨了七丈高,流到了典澈湖中。陈霸先带领他的军队顺着急流率先进入湖中,各路军队也跟着鼓声中一起呐喊冲杀。李贲的军队被打得惨败,逃进了屈獠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