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孝胥的诗 郑孝胥、梁鼎芬等八家题跋“秦石权”拓本

2019-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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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秦始皇初并天下,一统文字.度.量.衡,以为治天下之法.秦权,即秦代秤砣,上刻有秦始皇.秦二世诏书,铭文可考补史缺,其书体"上承古籀.下开汉隶",流传稀少,向为金石学家珍为怀宝.此本所拓为秦权中体量最矩者,权重清库平五十三斤,约合秦之百斤,原为吴大澄(愙斋)所藏,后归端方(陶斋).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端方抚鄂,时邀郑孝胥.黄绍箕.李葆恂.梁鼎芬.费念慈.王仁俊.程颂万.易顺鼎等赴其官邸,赏其所藏青铜佳器,相与考释题诗,并摄影留念,题曰"玩古图".郑孝胥的诗 郑孝

秦始皇初并天下,一统文字、度、量、衡,以为治天下之法。秦权,即秦代秤砣,上刻有秦始皇、秦二世诏书,铭文可考补史缺,其书体“上承古籀、下开汉隶”,流传稀少,向为金石学家珍为怀宝。

此本所拓为秦权中体量最矩者,权重清库平五十三斤,约合秦之百斤,原为吴大澄(愙斋)所藏,后归端方(陶斋)。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端方抚鄂,时邀郑孝胥、黄绍箕、李葆恂、梁鼎芬、费念慈、王仁俊、程颂万、易顺鼎等赴其官邸,赏其所藏青铜佳器,相与考释题诗,并摄影留念,题曰“玩古图”。

郑孝胥的诗 郑孝胥、梁鼎芬等八家题跋“秦石权”拓本

此拓本即为此次雅集的实物见证,上有郑孝胥、黄绍箕、李葆恂、梁鼎芬、费念慈、王仁俊、程颂万、易顺鼎等学者名流连篇满题,共计诗、跋十五则,考释刻辞文字,兼述同年情谊至感,如光绪三十四年(1908)梁鼎芬两悼黄绍箕诗,并寄呈端方、李葆恂。民国二十五年(康德三年,1936),此拓归宝熙(沈堪),有郑孝胥题端,宝熙自题签。

郑孝胥的诗 郑孝胥、梁鼎芬等八家题跋“秦石权”拓本

说明:1.郑孝胥、梁鼎芬、李葆恂、黄绍箕、费念慈、程颂万、易顺鼎、王仁俊八家题跋,宝熙题签。

2.著名古文字学者、语言学家孙常叙旧藏,由其家属友情提供。

藏家简介:1.端方(1861~1911),字午桥,号陶斋,满洲正白旗人。光绪八年(1882)举人,历官湖广、两江、闽浙、直隶总督。光绪三十三年(1907)创办江南图书馆。工书法,收藏彝器瑰物颇丰。著有《陶斋吉金录》、《端忠敏公奏稿》等。

郑孝胥的诗 郑孝胥、梁鼎芬等八家题跋“秦石权”拓本

2.宝熙(1871~1942),爱新觉罗氏,字瑞臣、瑞丞,号沈盦,室名独醒盦,满洲正蓝旗人。光绪十八年(1892)进士。历任编修、侍读、国子监祭酒、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总理禁烟事务大臣等。民国后任总统府顾问、参政院参政。后曾任伪满内务处长等。能诗,书法端庄肃穆。

3.孙常叙(1908~1994),又名晓野,吉林省吉林市人,祖籍河北永平府乐亭县。曾师从高亨、罗振玉,钻研甲骨、金文与文献考据,致力于语言文字的教学与研究。著有《汉语词汇》、《古汉语文学语言词汇概论》等。

跋者简介:1.郑孝胥(1860~1938),字苏戡、太夷,号海藏,福建闽县人。光绪八年(1882)举人,历任广西边防大臣、广东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1932年任伪满洲国总理大臣兼文教总长。工诗,善书。为诗坛“同光体”倡导者之一。著有《海藏楼诗集》等。

2.黄绍箕(1854~1908),字仲弢,晚号鲜庵,别署斤竹山人、鱼羊山人等,藏书处曰蓼绥阁,浙江瑞安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历任武英殿总纂、国史馆协修、湖北提学使等职。博学能文,精于金石书画之学。著有《广艺舟双楫评论》、《鲜庵遗集》等。

3.李葆恂(1859~1915),原名恂,字宝卿,号文石,又号猛盦,室名有益无益斋、红螺山馆,辽宁义县人。官江苏候补道。精鉴别,为端方所重。工诗善画, 著有《海琳所见书画录》、《猛庵文略》、《归学庵笔记》等。

4.梁鼎芬(1859~1920),字星海、心海、伯烈,号节庵,广东番禺人。光绪六年进士,授编修,官至湖北按察使。后应张之洞聘,主讲广东广雅书院、江苏钟山书院,为《昌言报》主笔。曾为溥仪师傅。工诗,与罗惇曧等人并称“岭南近代四家”。著有《节庵先生遗诗》、《节庵先生遗稿》等。

5.费念慈(1855~1905),字屺怀,一字筱亭,号西蠡,晚号艺风老人、归牧散人,江苏武进(今常州)人,寄居苏州。光绪十五年(1889)进士,授编修。工书,善诗,精金石目录之学,先后收有顾麟士、黄叔琳、孙星衍、管礼耕等家旧藏善籍。著有《归牧集》。

6.王仁俊(1866~1914),字捍郑,一字感莼,江苏吴县人。光绪十八年(1892)进士,后任吏部主事。为张之洞幕僚。辛亥革命后,蛰居上海,专心研究历代史志目录,撰有《汉书艺文志考证校补》、《补宋书艺文志》、《辽书艺文志补正》、《吴郡著述考》等。

7.程颂万 (1865~1932),字子大,一字鹿川,号十发居士,湖南宁乡人。少有文才,喜研词章,结匡山诗社。篆、隶、楷均精。曾官湖北候补知府,晚年曾寓居上海,与陈夔龙、陈曾寿、夏敬观、朱祖谋等交善。著有《鹿川近稿》、《石巢诗集》等。

8.易顺鼎(1858~1920),字实甫,号忏绮斋、眉伽,晚号哭庵,湖南龙阳(今汉寿)人。光绪元年举人。官至广东钦廉道、高雷道。1913年由袁克文荐任印铸局参事,任内两署署长。帝制失败后,纵情诗酒。工诗词及骈文。著有《琴志楼编年诗集》。

郑孝胥:

秦石权拓本,匋斋旧物,今归沈堪参议。康德三年十月,孝胥。

开皇穿地证量器,隗状或作林者非。匋斋尚书出所得,始信黄门不吾欺。四钧为石云极数,先后二诏具刻辞。辞意精严书亦称,典重气欲无鼎彝。吾闻先王岁稽器,量衡律度征唐虞。地官司市禁伪饰,不中不粥市乃讥。政行四方实赖此,季末杂乱风益衰。

前隋后宋慕复古,悬式俄弛谁能持?今观此铸审且谨,明壹别白除歉疑。轨物垂则圣有作,坊民正俗礼所宜。儒生论秦轻诟病(亭林语),对此使我增歔欷。尚书优时进狂狷,必采隅说容瑕疵。会稽刻石彼犹取,昆山可作真吾师。辛丑除夕,孝胥。

李葆恂:

浭阳尚书藏秦权七、量二、诏版一,而此权重五十三斤为最矩。其于久远也,《考古图》所收平阳斤“也”作“殹”,为金石家所赏异,此权正作“殹”,尤可贵也。张守义《史记正义》于此句下解曰:“二世言始灭六国,威振古今,自五帝、三王未及。

既已袭位,而见金石刻尽刻其颂,不称始皇成功盛德,甚远矣”,语意晦昧不可解。葆恂尝读而疑之,则以臆释其意曰:“‘法度量,尽始皇帝为之,皆有刻辞焉’,谓前诏也。今已袭号而前诏止称皇帝不称始,将来传之久远,与后嗣皇帝为之无别,不称始皇帝。

并天下之成功,安黔首之盛德,惟刻此诏于前诏之左,乃可无疑。上云‘刻此诏’,乃二世诏语,下云“故刻左,使无疑”,则奉诏刻词,于器之词也”。葆恂持此说久矣,居京师曾以语福山王文敏公,文敏喜曰:“君说得石刻‘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二语证之,其义愈明。

我向不明白,今明白矣。”相与抚掌。今来武昌,获见此权,欢喜赞叹,得未曾有。尚书谓前诏所云“灋、度、量、则”为四器,引《说文》“则,等画物也”为说,碻不可移,因以鄙说奉质。公亦以为不谬,命书于此帧之首,并得六绝句缀录于后,殊自惭其鄙陋也。义州李葆恂题记。

咸阳原上出榛芜,篆势犹堪百代橅。欲起祖龙咨故事,量书曾用此权无。纵横点画杂蛟螭,变也为殹亦足奇。怪底通人郑渔仲,却疑石鼓与同时(夹漈据此字与石鼓同,遂谓石鼓亦秦物)。史文断阙费研寻,隗状书名却误林。赖有黄门亲校录,居然一字抵千金(颜之推校录秦权始证《史记》之误)。

陈翁博访臣斯迹,识字耿奇邍侪。若论七权同著录,簠斋那次并匋斋(寿卿太史止一权耳)。平湖藏器漫同论,纸本空存失考援。篆势平量浑不似,终疑岑鼎误江邨(高文恪所藏平阳斤以七权证其文,字疑仿薛书伪作者)。尚书当代欧阳子,金石遗文理放纷。为向趛斋重问讯,何时真致美阳斤(吴兴沈氏藏器,屺怀太史允为公致之)。

黄绍箕:

权铭“则”字,匋斋尚书引《说文》“等画物”为说,干臣太守又引《考工记》注,训“准”证之。按:“等画物”今不可考,疑即古准绳之“准,“等画”即今几何家所谓并行线也。绳生准,绳直准平,一画引长为直线,乃绳之象,就直线别作画,与之相等为并行线,则准之象矣。

“歉疑”即“嫌疑”音近通借。《汉书 赵充国传》:“偷得避慊之便”,师古注:“慊亦嫌字”,是其例。《史记 秦始皇本纪》载刻石之辞凡六,屡言法度、法式,又言仪则。

《琅琊刻石》云:“器械一量”,又云:“除疑定法之罘”。《东观》云:“远迩同度”,《会稽》云:“人乐同则”。凡事物可为法式,其字义皆可引申通用。刻石之“定法”、“同度”、“一量”、“同则”即指明壹之诏而言,诏云:“法、度、量、则”,乃随举四字以该一切,盖当时语也。

“不壹”谓歧异者,“嫌疑”谓近似者。《东观刻石》云:“作立大义,昭设备器,咸有章旗,职臣遵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惟皆明壹之,故事无嫌疑”,此“歉疑”即“嫌疑”之明证也。

始皇诏载“状绾”名,二世诏载“斯去疾”等名,即《会稽刻石》所谓“运理羣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也”。《说文 叙》:“七国田畴异亩,车涂异轨,律令异法,衣冠异制,言语异声,文字异形。

秦兼天下,李斯奏同之,罢其不与秦文合者”。自古制度纷错无甚于战国,始皇二十六年置廷宫中,一法度衡,石丈尺,王绾、冯劫、李斯等初言“法令由一统”,后李斯又言:“别黑白而定一尊”。盖自并兼后专此以为宗旨。

刻石六颂语多夸张而颇按事实,史公具载全文以存实录,非后世史家之搜辑浮词、取盈篇帙者比也。权铭“安”字多一笔,与鼎、彝文合,“灋”字与《周礼》合,“”字与《说文》籀文合,盖皆秦书中之大篆,为八体之一。

往尝与盛伯义祭酒论李斯作小篆,不过整齐画一之耳,非独同文之义,兼有存古之功。至燔《诗》、《书》、《百家语》以愚黔首,真千古之罪人矣。此权初为吴愙斋丈所得,近归匋斋,定为石权,郅为确当。文石观察释二世诏文,宿疑豁然,辄拾遗义,具说如右,并系以诗:“秦廿六年并天下,刻辞金石壹华夏。

万事如画明无疑,咸阳宫中鹿化马。百斤量衡书中程,千石铸鐻金销兵。此权当时在何许?王府和钧傥有名。尚书耆寿勤考释,藏权凡七此盈石。隗林隗状知谁何,太息摩挲相斯迹”。匋斋尚书老弟正之,黄绍箕题于武昌两湖书院。光绪辛丑十二月廿三夜,大雪呵冻并记。

梁鼎芬:

昔与陶公共赏奇,今游鄂渚愧为师。澹庵远去宵难别(乙酉九月十三日出都,陶斋先一夕来栖凤楼畅谈,将晓乃去),中散狂姿世又羁。泪尽有诗赴行在,年衰无德等微斯(用《四子讲德论》)。休论秦汉千年事,门外黄驹不可维。陶斋尚书抚鄂,相见甚欢,乙酉之别十七年矣。三用前韵奉赠,时鼎芬奉旨赴行在,当行写此。光绪二十七年七月,鼎芬呈稿。

梁髯四十益嵚奇,炼骨人间仰大师。遂恶鹰鹯真远识,凌虚鵰鹗本难羁。媿无累疏推张奂,喜拓残铭证李斯。却月城边今肄武,知君扬为国张维。咸阳新出秦权拓之,便面以寄节堪兄长并系以一律乞教。端方。

危可复安男子奇,潼关险壮拟京师。大功在子曾何异,野性如髯自爱羁。金石千篇欧永叔,文章一代揭奚斯。早知耆古无妨要,今日兴邦赖四维。陶斋四弟自西安寄秦权诗扇,依韵答谢,时公有安陕大功。庚子十二月,鼎芬稿。

登华昌黎所好奇,十年道义每相师。龙飞天路开初定,凰羽高风岂久羁。立法关中秦太甚,不言树下异如斯。指挥谈笑安盘石,吾也惟知敛袵维。再用前韵寄怀陶斋四弟,西安鼎芬。

鲜厂最赏此“维”字。藏山记。

博丽杨亭几闻奇,精研雅故胜农师。东坡在海俄成谶,灵运生天已脱羁。山屋凄凉谁遣此(今年八月同陶斋读画焦山,题《几谷雁山图》,尚书追念鲜厂,深致伤痛),寒堂灵爽或来斯(堂为鲜厂旧居)。伤心便欲寻曾植(谓沈乙厂,乙厂哭鲜厂至悲),只手还看仗巨维(谓纪伯驹鄂学,赖之与鲜厂交契)。此卷上有鲜厂同年题诗,见之泫然。寄呈陶斋尚书和韵并示猛厂。戊申十月,鼎芬。

阮元未见此形奇,顾绛当为后世师(《日知录》颇称秦法,黄汝成不然之,是未知诸葛君学术也)。汲右最深谁不让(谓释“则”字),临窗自适那能羁。功名定可中兴汉,学术应须下揖斯。夜雪满阑天乍晓,愿从王中访迦维(武昌织布局在伪头陀寺前)。光绪三十四年十二月十日夜雪,晓起呵冻,有怀陶斋四弟尚书,已五用青字韵矣,此卷同还。鼎芬记于岁寒堂。

王仁俊:

尚书谓“灋、度、量、则,当为四器”。俊案:《汉书 律历志》:“五权之制始于铢,两于两,明于斤,均于钧,终于石,五权谨矣。权与物钧而生衡,衡运生规,规圜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准则平衡而钧权矣。是为五则”。

据班《志》“则”字古“谊”如此,乃刘歆《钟律书》佚说也。《考工记 嘉量铭》曰:“嘉量既成,兹器维则”,亦以“准”字训“则”。故管子曰:“准者,五量之宗也”。《说文》:“则,等画也”,引而申之,凡画一者皆谓之“则”。

《周语》:伯禹“厘改制量,比类百则”是也。《吕览》:“仲春日夜分则同度量,仲秋日夜分则一度量”,彼文两“则”字正是此诏铁证。或曰“日夜分”句下“则”字恐为发端语,然不读“日夜分雷”乃发声句乎?彼文何独无发端语也?以先秦文字证之。

尚书所见确凿无疑,《广雅》:“歉,少也”,《说文》:“儗,僣也”,“疑”即“儗”之唶字(孟氏《易阴》“疑于阳”疑即儗字),僣与少者,过犹不及,皆明壹之,此诏恉也。辛丑十二月属吏王仁俊学。

费念慈:

暴秦并天下,劣及二世亡。法令如牛毛,诗书等粃糠。臣斯造小篆,古谊微益荒。刻辞朱朐峄,枣木徒嗟伤。泰山廿九字,琅琊十一行。疑有鬼神守,历劫磨风霜。遗文苦捃摭,仅获权与量。悠然千载思,对此心傍徨。谁云便徒隶,犹可追轩苍。

匋斋癖金石,秉节来咸阳。山川发奇秘,朋旧相携将。堆案何伙颐,灿若罗琳琅。也翳识同声,量则考旧章。兹权更奇特,两诏传炜煌。咄哉祖龙死,坐使陈胜王。黔首不可愚,一炬悲阿房。析疑更吊古,远望愁重洋。

神仙在何许,乃欲凌搏桑。蓬莱与瀛洲,此说真荒唐。弃人而用鬼,百感生茫茫。我从江上来,谈笑乐未央。说新爱器旧,昼短喜夜长。霜风昨夜鸣,落叶纷红黄。加餐各努力,相忆毋相忘。明朝鼓浪去,别梦随归艎。辛丑十一月八日,费念慈倚装作。

易顺鼎:

衡石程书此器耶,借来可击博狼沙。纔看相国牵黄犬,已见真人斩白蛇。一绾强于斯去疾,全权美过峄琅琊。尚书爱古意无限,三十六宫生土花。辛丑十一月,顺鼎。

程颂万:

祖龙去久,人识遗权否。系犬人家存篆缪,不是东门黄狗(权出咸阳民家,用以系犬,初为吴愙斋尚书得之,今归我尚书中丞公)。愙斋图史清娱,陶斋风雅相如。金石河山并寿,一时南北尚书。调清平乐。光绪辛丑十一月属吏程颂万敬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