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华:我曾对足球心灰意冷 让老布为中国足球解惑

就在两天前国奥队教学赛的赛场边,记者见到了久违的张恩华,他是来昆明参加教练员培训班的,上课的闲暇,他专程跑来偷师,布拉泽维奇可是他心目中仰慕已久的教练。

边看比赛,记者边对他进行了采访,与中国足坛久违了的张恩华,讲述了他这几年的经历,和面对中国足球的挣扎。

我曾经决意离开足球

《足球》:久违了,张恩华!

给球迷朋友介绍一下,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国奥热身赛场边?

张恩华:我正在昆明参加一个教练培训班,为月底考取职业级别的教练证书做准备。自从国奥队到昆明后我就一直很关注,加上前几天我上实践课的时候曾经向谢菲联的王导借过队员做战术演练,所以就听说了今天下午会在这里打比赛的消息,有机会目睹布拉泽维奇教练亲自指挥的比赛肯定不容错过的,不光我来了,你看我们学习班的同学基本都来了。

你是哪年正式退役的,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参加教练学习班?

我是2006年底正式退役的,这是我在中国参加的最高级别的教练学习班了,在做球员的时候我就拿到了C级证书,这几年又分别拿到了国内B级、A级,然后现在是最高的职业级的证书了。去年(2010)我还去了德国,拿到了那里的B级教练证书。

与你同期的,郝海东、范志毅、李明和杨晨他们,都找到位置进入角色了,你似乎有些落后了……

你说得对,一方面我的起步确实晚了点,这其中是有原因的。职业生涯的后期,可以说我过得不是很开心,在漂泊中度过了最后两年,先是去天津然后又去了香港,也想过去澳大利亚,但是最终没有成行。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老了踢不动了,而是我对足球的那份执着和激情没有了,环境越变越差,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差,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

退役后我的心难受了很久,面对足球我很挣扎,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就选择了先休息,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像很多队友退下来后就马上开始学习各种教练的课程,为走向教练岗位做准备。

你休息了多久,怎么度过的?

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吧,因为踢球的时候总是到处漂泊,对家人和孩子的照顾很少,所以我先踏实地做了一段时间“家庭主夫”。

因为我爱人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我就主动承担起了接送孩子的任务。当时还有一点原因让我不能马上离开家忙自己的事业,就是我的大儿子虽然上学了,但是小儿子还在幼儿园,直到我把小儿子也送上了小学,让他们哥俩能互相照应了,我才能专心想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不快乐让我终于回归

你妻子对于你退役后的安排有什么建议吗?

不管我做什么选择,妻子都非常支持,刚退役后她劝我换换脑筋,可以先给自己充充电,因为不管以后是做教练还是做生意,都必须要提高个人修养。我最初真是不想再搞足球了,所以就报名参加了一些企业管理、市场营销等方面的学习班,除此之外还想把外语捡起来,在大连的一个雅思班也报了名。

也接触了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其实我妻子已经独立把一切都弄得很好了,我感觉自己帮不上她太多忙,而且我觉得自己做足球以外的工作依然不开心,所以我的心又开始慢慢地转向了。

那么最终是什么促使你下了决心,重新回到足球这条路上呢?

是我一位在欧洲生活了很多年的大哥和一些球迷点醒了我。在2008年初的时候我去欧洲度假,住到了那位大哥家里,他问我为什么还在到处瞎晃不赶紧走上正路。我说什么是正路?中国足球现在这个样哪还有什么正路?我能改变什么,我能做什么?没意思,所以我干脆什么也不做了。

但是这个大哥跟我说“你这样想不对,推卸责任很容易,只有胆小鬼才给自己找这样的借口”,当时我听着觉得很难受,我知道自己不是胆小鬼,但也没有立刻做出要做教练的决定。

回到大连后,我去饭店吃饭,总是能够碰到一些球迷,很多人都向我传达了同样的意思:中国足球太让人失望了,但张恩华你是好样的,你怎么不出来做点事情,就看着中国足球这么堕落下去你不难受吗?后来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了,所以从2008年开始我又重新开始关心起中国足球,而且立志要在未来做一名出色的教练。

我想寻找新模式

在你同时代国家队的队友当中,有人做了总经理、有人做了主教练、有人还带起了国字号球队,在这些角色中你最想扮演的是哪一种?

我想要为中国青少年足球的基层教育做一些事情,在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也在观察着中国足球的起起伏伏,我发现之所以我们一直在退步,除了一些假赌黑丑恶现象给整个大环境造成破坏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的青少年基础训练水平始终没有上去,我觉得中国足球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波后正在一点点走向正规,发展青少年足球建立更完善的体系肯定会需要很多人去投入这项工作,我想成为具体做事的人。

很多人都会把起点定得很高,为什么你想先搞青少年足球呢?

我的目标当然不只是单纯做一名青少年教练,但是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合格成功的教练,我想我必须先从基础做起,而且中国足球最迫切需要改变的就是青少年足球培养的模式,我甚至有这样一个想法,等我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套完整的青少年培养方式后,我会想办法自己组建一支队伍,然后通过对自己队伍的培养闯出一条全新的适合中国足球发展的道路来,虽然我在球场上是踢后卫的,但是在做教练方面,我想做一个开路的先锋。

你已经在欧洲游历了一段时间,你感觉中国足球要想赶上欧洲的话应该有哪些事情必须做,最急需提高的地方是什么?

我认为最急切需要提高的是国家和政府部门对于足球的关注度,因为我发现欧洲足球水平之所以发达,不光是他们有好苗子和好教练,更重要的是足球在欧洲已经和他们的工业、商业、娱乐业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链条,有很完善的以足球为核心的产业体系,这样就很大程度地保证了足球资金链不会轻易断掉,给足球持续性发展提供了平台。

中国足球就算是再喊从青少年着手,发展职业联赛,有更多更好的教练,没有持续稳定的投入还是不行。中国的经济模式跟国外不一样,很多都要靠国家调控,所以足球经济肯定也离不开国家的关怀。

那是否有球队找过你?

有,但是我没有接受邀请。

为什么?

一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二是我不想为了工作而工作,我感觉中国的大环境目前还不是最理想的,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充电。

你的充电计划是怎样的?

我把中国足协规定的所有必须考完的教练证书都拿到手,然后自己再自费出国去学习,从2010年5月份到年底,我一直在英国学习,期间也去过德国一段时间,最近正在申请新的签证,打算再去英国学三年。再有就是想去巴西看看。

英语我毕竟用了不少功夫了,所以再出国的话就能直接去学习理论和实践课程了,不需要在语言关方面耗费太多精力了。而且英国足球水平也的确很发达,值得我去学。而巴西毕竟是世界足球最高水平的代表,而且我听说很多韩国和日本的教练也都去那里充电,那里必然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所以那里也是我将来学习必去的一站目的地。

布帅能解我的困惑

你也看了国奥队的比赛,对于这批国奥队员的水平和他们所受到的教育模式,据你了解,跟你那个年代有什么相同或者不同吗?

大部分没有太多改变,而且还失去了很多我们那个年代拥有的宝贵的东西。现在的孩子其实比我们那个时候幸福多了,他们很早就能够接受外籍教练最先进的战术打法的教育,而我直到22岁遇到霍顿时才知道原来足球场上不同位置有那么多不同的职责,知道原来足球场上在不同区域要有不同的动作要领,之前完全就是凭借感觉去踢的。

后来学习了教练的课程后我越想越觉得后悔,要是自己早能够掌握这么多技战术知识的话,肯定会踢得更明白,而且我去欧洲踢球的时间肯定会更提前,不会糊里糊涂打很多比赛。所以我发誓,将来我要是做了教练的话,我会让我的队员不仅会踢球,而且还要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踢,必须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中国足球为何一代不如一代?

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就像我刚才说过的,过早的模式化教育害了一批又一批队员,看完了国奥队那天跟谢菲联的教学赛我深有感触,他们几乎和以前那个年代的我们没有什么区别,我们没有的他们也没有,我们有的他们也没有。因为被过早定型了,所以就失去了主动积极思考的能力,出现突发情况一般不太会通过动脑筋去解决。

怎样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呢?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发现了有一个人能够很好地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他就是布拉泽维奇教练。我看过上海申花今年年初的那支队伍,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能够把球队带到第三名的位置,他太神奇了,他用好了很多年轻球员,给我们很多中国教练做了一个好的榜样。

看来你对布帅相当崇敬啊。

那当然,我从1998年世界杯的时候就知道他了,他应该是迄今为止来过中国的教练中最大牌儿的了吧,中国足球特别需要有这样一个强势人物来刺激大家的眼球和信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够向他学习。